“这个阿三武艺不错，要是被废了武功实在可惜，江湖救急嘛！”李超若无其事地说道。

“哈！”龙潜冷笑一声，“你是想收了他吧，这小子很不简单，小心别蛰了手。”

“我自有分寸！情报收集得怎么样了，我的人已经到了盐山，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你这东风了。”

“跟我来吧，这里谈话不方便。”

二人走出房间，飞身上马，直奔向凌霜的飘香楼。

虽然整个大元内外交困、摇摇欲坠，但大都依旧是歌舞升平，一片太平景象。飘香楼同样也是莺歌燕舞，环肥燕瘦。

飘香楼里的老鸨和龟奴都是君子堂的人，龙潜和李超自不用通报，也没人阻拦，径直走向密室。

一路之上，李超左顾右盼，有几次想说话，却又硬声声地忍住了。

“又想说什么？”龙潜注意到了李超奇怪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这些天与李超的相处，让他发现，这以机变狡诈著称的李超，成天问一些非常平常而且无关紧要的问题，好象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很新鲜的。

“那些龟奴为什么要头扎绿巾，这样很不好！”李超挤眉弄眼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其他妓馆也是如此。”龙潜神情奇怪地回答道。

“这个……”李超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龙潜解释，六百多年的文化差异还真不是两三句话能说清楚的。

“在我们家乡，只有妻子与他人私通，她的丈夫才会被称做是被戴绿帽子，所以，我们那里的人，不戴绿色的帽子也不扎绿色的头巾。”李超随便编了一个故事来解释自己的问题。

“哦？你家乡还有这样的风俗？不过，扎绿头巾是朝廷规定的，每个在妓馆服务的龟奴都要扎这个。”

听过龙潜的解释，李超一脸愕然的表情。

龙潜瞟了一眼李超，“老弟，你别看不起娼妓，妓女比读书人还高两个等级呢！”

李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中国从晋代以后都是重农抑商，重视读书人。惟独到了元朝，不但彻底颠覆了重农抑商这个原则，而且读书人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甚至仅仅比乞丐高一点。

在这个混乱是时代，一切都是不可理喻的，让一群野蛮人来统治有千年文化积淀的中华大国，而且是用非常原始的管理手段，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

沿着院墙转至飘香楼后进，在围墙一块突起的光滑石面上瞧击了三短三长的暗号，片刻后，从后门出现一个小厮，将二人引如内堂。二人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穿过屏风走进一间活像囚室的房间。

这飘香楼前院是妓馆，供好色之徒和其他有特殊需要的人使用，后院则是君子堂的情报周转中心，所有关内关外的情报，在这里汇总分类。这里是严禁进入的。只有像李超这样贵宾级的客人才有资格登堂入室。

“呵呵，李兄久违了！”就在龙潜和李超刚一坐定，一声清脆的笑声在门外响起，这时从门外闪进来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衫翠绿色长裙的少女，这女子年方二八，体态婀娜多姿，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李超头也不回，单凭声音判断，这就是以琴艺冠绝京城的才女——凌霜。

“哈哈哈，数月不见凌大姐出落更是楚楚动人，看得小弟是心痒难耐啊！”说着，李超还刻意地用目光在凌霜玲珑的娇躯上巡视了两遍。

论样貌，凌霜不及黄懿，甚至只能和

石姬在伯仲之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的原因，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态，让每个见过她的男人都要想入非非。李超虽不是好色之徒，但也忍不住对这媚女调笑两句。

“李庄主是罕有的动人男子，文才武略均使霜儿心悦诚服，说人不喜欢你，实在大没道理了。只要庄主不嫌弃的话，小女子愿荐枕席。”这翻充满挑逗性的话语，从凌霜的樱桃小口中流淌出来，简直让人舒服到骨头里。

凌霜久经欢场，这种场面自是应付自如。

李超双目亮起异色，仔细看了她一会后，摇头苦笑道：“要不是龙兄告诉我，凌大姐还是处子之身，定以为你是个爱勾引男人，媚骨天生的尤物。大姐还是放过我吧，家里的河东狮已经让我头疼不已了。”

凌霜看到李超进退两难的窘态，花枝乱颤般娇笑连连。

“霜儿，漕运的情报收集得怎么样了？”龙潜不想让李超受窘，及时把话头岔了过去。

凌霜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超，道：“李庄主虽然惧内，但想出的办法却不差，漕运正是朝廷的软肋，拿下这笔银子，朝廷灭亡就不在话下了。”

李超听凌霜说完这番话，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这番话如果出自一位指挥若定、审时度势的将军之口也就罢了，可却偏偏出自一个娼妓之口，而且，凌霜在龙潜面前毫不拘谨，根本不像上下级的关系，这不仅让李超怀疑起她的真实身份。

“下月初一，漕运会从浙江嘉兴出发，通过京杭运河运抵大都，历时一个半月。”说到正经事，凌霜马上一反常态，变得十分严肃，拿出准备多时的卷宗，给二人讲解起来。

“这趟漕运由陆上护卫队和水师护卫一起押运，陆上由南北漕运使司的五千人马负责，领军的是个汉人万户，叫郭守敬；水师是由海道运粮镇抚司的二十条战船和五十条商船组成。负责的是阿合马。”

李超听完皱了皱眉头，陆上的五千兵马不算什么，可运河上七十多条船，让他有些担心。保守估计每条船上装二百人的话，也有超过一万四千人的部队，而且，自己的骑兵还不能有效地克制战船。

“陆上郭守敬的五千人交给我，龙兄有信心拿下那二十艘战船吗？”李超故意在五千和二十上加重了语气。

“李超，你的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我‘夜枭’龙潜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凌小姐，说说我们的计划吧。”龙潜江湖经验丰富，可不是轻易能被唬住的。

“由于这笔银饷是朝廷急需的，南北漕运使司和海道运粮镇抚司都采取马歇人不歇的办法，日夜兼程赶往大都……”

“马歇人不歇？”李超忽然打断凌霜的话，“是不是利用沿途的站赤换船换马？”

凌霜向李超嫣然一笑，“不错，鞑子就是用遍布天下驿站体系换车换马，水陆并进，如果天气好的话，行程可以缩短一半。”

“哈哈，这个办法是不错，不过，有利必然有弊，他们想随时换马的话，就必须沿着运河沿岸的驿站行进，也就等于告诉了我们行动的线路，同时，频繁的换马也给了我们在马匹上做手脚的机会！”李超一边说，一边看了龙潜一眼，可龙潜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凌霜在一旁笑道：“李庄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京杭运河虽说是运河，但在世祖年间先后开通了济州河、会通河和通惠河等河段，河道错综复杂。而且，朝廷的驿站网络也是相当的发达，每一条河道附近都有一座驿站，如果仅仅通过运河和驿站就

能判断出漕运路线的话，奴家也不会花这么大笔银子来搞情报了。”

凌霜的轻声细语，听在李超耳里却非常不舒服，毕竟在美女面前丢脸可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根据李超以前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一直都认为京杭大运河，就是类似现代城市内的景观运河，哪成想还如此复杂？难怪龙潜会对自己这个主意无动于衷呢。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眼前的凌霜和龙潜，都不是一般人，自己这点不入流的知识，还是不要显摆的好。于是李超乖乖地闭上了嘴，尴尬地向凌霜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凌霜礼貌地向李超点了点头，轻移莲步，从书案取出一卷图画，平铺在条几上，“不论漕运船队走哪条线路，都会经过这里。”说着，用玉葱般的手指，指了指图画上的地名。

李超站起身来，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幅山川地理图！凌霜的手指正指着一个叫济宁的地方。图上面很清楚地标示出山川河流的位置，还有各地的港口城镇的名字和方位，字体清丽娟秀，出自女子的手笔。

李超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一份地图，对行军打仗来说，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可李超集团内部没有一个这方面人才，李超虽学过制图，但也只是工程制图，一点军事意义也没有。这一年多来的战斗，都是在李超亲手“画”的草图上计划的，其中滋味，实不足外人道哉。

“凌大姐，请问这图是出自哪位小姐之手？”李超颤抖着声音问道，要知道军事地图的意义已经超过了其本身的价值。

凌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吟吟道：“这是我一个婢女所绘，怎么，李庄主有兴趣？”

李超激动地点点头。

凌霜笑道：“冰儿！难得李大爷这么欣赏你的绢画，你就再给大爷画一卷吧。”

“是！”旁边一个奉茶的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摸样，样子还算清秀，施施然给李超行了个礼。

李超一看本人就在身边，哪能放过这种战略性人才，一把拉住那婢女的手，“凌大姐，我看这为小姐特别面善，大姐高抬贵手，成全小弟如何！”

凌霜本来还是一脸笑容，但一听李超这么说，俏脸一寒，“我和冰儿情同姐妹，怎能是随意贩卖的奴隶可比！”

李超可不关凌霜怎么说，这个人他是要定了，随着李超集团势力的扩大，以前草台班子的打法肯定不行，一切要归于正规化、军事化，没有个制图人才怎么行！

“大姐误会了，小弟一见这小姐，就喜欢上了，希望能收在房中，还请大姐成全！这五万两是聘礼，稍后小弟还会下重礼给大姐，如何啊？”说着把一沓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李超嘴里这么说，但抓着冰儿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他心里很清楚，话说到这个份上，除非凌霜和自己撕破脸皮，否则，她是绝对不能拒绝的。

“呵呵，李庄主既然有这雅兴，小女子也不好从中作梗，冰儿就给了你吧，至于银子嘛，也就免了吧，以后善待冰儿也就是了。”凌霜见李超态度坚决，于是便做了顺水人情。“好吧，冰儿，既然李大爷看中了你，这也是你的福气，到了滁州好生服侍主人，别丢了我们飘香楼的脸。”

李超心中高兴，口中接连答应，忽然想起来件事，“大姐，这幅图真的是冰儿画的吗？”

“当然！李庄主，你是看中了冰儿，还是上了她的图？”

李超见被说破了心事,只是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