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杜大海，竟然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果真没有把我们当亲人。”饶春花待杜大海离开后，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我叫他去向他姨母借钱回来，他居然还好意思开口向我借钱，说供小宝读书。哼，就小宝那蠢材样，能读出什么名堂来……”

杜富贵见饶春花又准备骂人了，连忙打断道：“算了吧，大海姨母也不好对付，若是知道我们逼大海借钱，她肯定会杀过来骂我们一顿的。”

听到这话后，饶春花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什么叫我们逼他借钱？我们这是和他好生商量，我也说了会打欠条，等以后有钱的时候再还给他。”

杜富贵也知道，饶春花这话其实也只是说来听听而已，根本不可能落实。

但没想到，饶春花接着又说了句话：“老头子，既然大海不肯借钱，那你出去借吧。”

杜富贵……

他随即把视线投向杜大山和刘月娥，但这夫妻二人居然直接把头转过去，压根就不看他。

“大山，你们一个子儿也没有了吗？”杜富贵耐着性子询问道。

“没，家里开销那么大，我怎么可能还有余钱？”杜大山闷闷地回道。

他当然有钱啊，不过那钱得悄悄存着，怎么可能掏出来呢？

杜富贵接着又道：“月娥，你娘家兄弟多，要不你回去叫他们借点钱，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并还给他们。”

刘月娥撇撇嘴，回道：“爹，我哥哥他们的日子更难过，我大哥的儿子要成亲了，哪哪都要花钱。而我二哥的儿子也在读书，他自己都捉襟见肘，哪里有钱借给我呀？”

就算能借到钱，刘月娥也不会开口的。这借来的钱终究是要还的，她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还是让两个老人家自己想办法得了。

很显然，不管是饶春花也好，杜大山或刘月娥也罢，她们都不想自己掏钱或借钱。

杜富贵想了想，终于有了一个好主意：“我们这杜家村没几户人家送孩子去书院读书，更别提送两个孩子了。眼下，我们家的情况摆在这，若是继续送两个孩子读书，恐怕将来就算卖地也供不上。”

“大山，我看这样吧，你可以去书院里跑一趟，问问夫子，看这两个孩子谁比较有能耐。”

杜翔听到杜富贵的话，立马反问道“爷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杜富贵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能两兄弟都上学，应当哪个优秀就供哪个，剩下那个留在家里种地。”

听到种田二字，杜翔脸都黑了：“爷爷，我们是读书人，怎么能种田呢？”

“当然，如果你不想种地的话，也可以去学门手艺活，至少也能挣点钱。”杜富贵继续说道。

“不，我就要读书。”杜翔的语气十分坚决，完全不容拒绝。

听罢，杜富贵又把视线投向一直没有吭声的杜飞身上。

“爷爷，我不想一辈子做泥腿子，我觉得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我希望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杜飞这般说道。

饶春花当即狠狠一拍桌子，又大声嚎哭起来：“可怜我的两个乖孙，如此聪明懂事，却因为家里没有钱，要上不了学了。是我们这做长辈的没用，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呀。”

杜富贵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听饶春花这么一闹，脑瓜子又开始嗡嗡作响。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点吗？大山去县里帮人做事，月娥和娇娇可以干点绣活，你在家里种点菜养几只蛋鸡，我再去上山砍柴。五个人一起努力，怎么也能挣到钱吧。”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家里的地卖一部分。你也知道，我们和大海已经分家了，你就别再惦记着他们了。你若是再开口向他们要钱，村里人的唾沫肯定会淹死我们的。”

杜富贵平时鲜少发火，如今一开口就是噼里啪啦一大堆，把饶春花给吓了一大跳。而杜大山一家，更是不敢再吱声了。

“我就这么一句话，你们有本事，可以继续供两个孩子读书。没本事的话，就别再唧唧歪歪了。”

撂下这几句话后，杜富贵便拿着斧头，风风火火地上山了。

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得上山砍柴挣几个铜板，要不然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回去。

“奶奶，我可不想在家种田呀。”待杜富贵离开后，杜翔开始滴咕起来。

饶春花态度坚决地看向两个孙子：“放心吧，奶奶不会让你们种田的。你们兄弟二人是我们家的希望，我们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继续供你们读书。”

杜飞听到饶春花这么说，心底的那颗大石也渐渐落了下来。虽然他在读书这一块没有天赋，但是他也知道，做读书人比做农民舒服潇洒，而且也有面子。

“奶奶，可是我们这次回去的时候要交伙食费，家里如今没钱，怎么办呢？”杜翔接着又问。

饶春花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傻孩子，我们家怎么可能会没钱呢？以往你大伯种地砍柴，还有你大伯母绣花纳鞋底挣的钱，我全都攒着呢。”

“哦，原来如此，吓我一大跳呢。”杜翔说着，又和杜飞相视一笑。

亏得他们还以为家里真的没钱了，他们会就此辍学，原来奶奶和爹不过是吓唬吓唬爷爷而已。

再说杜大海回到家里，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知给杜清清等人后，大家全都笑得前俯后仰。

“爹，他们一家人还真的挺有意思的。居然叫你以自己的名义去借钱，然后把钱都给他们。没想到他们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的。”杜清清夸张地笑了几声，忍不住叹道。

何梅香皱眉说道：“大海哥，照我说，下次他们若是再有事找你，你干脆别再搭理他们。他们这一家子简直比蚂蝗还能吸血，分明就是想找你当冤大头。”

杜东生附和道：“没错，他们不讲情分，还往死里坑你，你又何必给他们面子呢？下次他们再来的话，你直接拿扫帚将他们赶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