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既然能找到他,说明她已经知道大概了,叶凌寒不想让苏千溪担心,毕竟这个女人担心起来,身边这个男人估计也会坐不住吧。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挖掘的,还不如让霍延西亲自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多年前的这个结,也会迎刃而解。
苏千溪的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去出差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凌寒的诊所里?
"他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不重?"苏千溪连珠炮一样问了一堆问题。
"想知道真相就到诊所。"叶凌寒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他知道以苏千溪的个性,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来。
挂断电话的苏千溪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她不知道霍延西到底怎么了,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为什么要瞒着她?霍延西从来都没有瞒过她任何事情,只要她问,他便会回答。这一次的霍延西突然说自己出差,然后出现在叶凌寒的诊所里,看来情况很严重。
挪动着沉重的脚步,看着门口的江左,牙齿都在打架,"江左,拜托你,送我去叶凌寒的诊所。"
江左听到苏千溪要他送她去诊所的时候,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霍延西的这个秘密隐藏了那么多年,就连他也是只是一知半解的。现在他要把这个秘密毫无保留的摊在苏千溪的面前,对霍延西来说多么大的一种挑战。但是他们之前已经经历过太多,也许这是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让苏千溪千溪更加了解霍延西一点。
江左点了点头,"好,少夫人,我带你去。"
江左的表情如此认真,反而让苏千溪心里越发的沉重,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瞒着她。
一路上,苏千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带了略微的苍白。
车子停在诊所的时候,苏千溪几乎是飞奔下去的。门口尾号4个8的黑色布加迪威龙,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一如他的主人一样,冰冷骇人...
苏千溪慢慢的推开诊那扇所破旧的门,悠长的走廊里,看到一个细长的人影。
叶凌寒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安静的望着她,也就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手里握着一杯红茶,"兹兹"冒着热气。
苏千溪快步跑过去,气喘吁吁的开口,"他在哪?"
猫爪抓住叶凌寒的胳膊,指尖冰凉一片。
叶凌寒用手指了指他旁边的门。"交给你了。"
苏千溪郑重的点了点头,刚要推门进去,却被叶凌寒又拉住了手臂,目光深幽。"这里面关着他所有的秘密,如果你今天推门走进去,那么这辈子,都不可以再离开他半步,否则就不要推开这个门。"
苏千溪原本粉红色的唇瓣上,因为担心显得没有什么血色,唇瓣一张一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任何时候。"
毫不犹豫的推开面前的房门,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片,窗帘紧紧的拉着,上面有繁复的花纹。熹微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照在地板上,也打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一直蜷缩着,这是苏千溪第一次看见霍延西如此模样。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缩在墙角,颀长的身影,靠着墙壁坐下来。他的脸上,表情淡漠,却悲伤异常。修长的指缝里夹着一个高脚杯,里面有猩红色的液体,身旁七倒八倒的躺了一地的洋酒瓶。走过去叮叮当当的直响,让面前的男人抬了眸。
苏千溪有明显的一瞬间的愣怔。
"江左告诉你,我在这的?"他的声音嘶哑,眸光透着猩红。
苏千溪也席地而坐,跟他面对面的对视着,晃了晃左手腕上的黑色手镯,"是它带我来的。"
猫眸在霍延西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发现他并没有受伤,这才安心。然后动手,把旁边的酒瓶一一收拾好,摆成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高低不一的瓶子,错落有致,苏千溪轻轻取下霍延西手里的酒杯,把里面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酒真不错,虽然味道有点奇怪,好像有一种花的香味儿,但是喝在嘴巴里,的确是红酒的味道。"
"这叫樱花酒,是老爷子送给我妈的礼物。"霍延西并没有回避什么,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苏千溪答案。
在这个日子里,他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不让任何人打扰,是因为关于往事的悲伤还没有过去,苏千溪能够明白这种感觉。
"要跟我说说吗?"苏千溪眨着黑漆漆的猫眸,浅笑盈盈的望着霍延西冰冷的脸颊。
薄凉的声音,透着些许回忆的味道,缓缓的开口。"我和霍黎是亲兄弟。"
说完,自嘲般的勾起了唇角,他猜到这句话一定是一个重磅炸弹,会让苏千溪惊呆。
苏千溪的表情,果然跟他想像中的一样,瞪着两个大大的猫眸,嘴巴张得都快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看到她这个样子,霍延西突然觉得没有那么悲伤了,便继续说道,"我妈的确不是什么小三,她是病死的,临死之前的唯一遗愿是让我爸跟蒋梦结婚。那时候我爸公司的人手并不是很多,当时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公司刚好碰到一个重大的项目,当天要去签合同。而那天也刚好是我妈和蒋梦生产的日子。医院不能不去,合同不能不签。于是两个老哥俩,便商量着有一个人去公司,另一个人去医院照顾两个孕妇。当时蒋梦的老公说让我爸先去医院,自己留在公司里处理这些事情。说是随后就会赶到,我爸就先去了医院,其实我妈有霍黎的时候,医生是不建议我妈再生产的,身体里的那个恶性瘤,已经慢慢开始扩散,如果不生产的话,还可以多活几年的。但是我妈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所以那天两个老哥们儿在一起商量,让我爸先去的医院,毕竟我妈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霍延西说到这里,有明显的吞咽唾沫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悲伤,"孩子顺利生下来了,但是,隔壁房间蒋梦的老公在赶来的路上,发生了5车连撞的车祸,死在车祸里。所以,当时蒋梦生产的手术室里,只是一帘之隔,旁边那个生命垂危的就是她的老公。而最后一个进来的小护士说漏了嘴,'哎,这边孕妇在生产,她老公已经抢救无效死了。';蒋梦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晕了过去,孩子就这样活生生憋死在肚子里。"
霍延西额头的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拿过旁边的酒,给自己和苏千溪,都倒了一杯酒,自己仰头喝干了,然后接着说:"我妈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里便做了一个决定,把霍黎给蒋梦,蒋梦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掉了,她老公死了,如果在没有这个孩子,蒋梦一定会疯的。同样作为母亲,我妈就把霍黎硬生生塞给了她,我爸把孩子抱走之前,在病床上,我们一家四口还合了张影,我妈在霍黎出生的的第三天就离开了人世,临走前最担心的就是蒋梦。她把蒋梦托付给我爸,我妈这一辈子都信佛,她说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一定会被欺负的。所以就让我爸,好好的照顾他们两个,娶她为妻,我爸是哭着在我妈的床前答应的。"
"我妈走了之后,我爸就开始照顾蒋梦和霍黎母子两个人。虽然我爸是答应我妈娶蒋梦为妻,但是实际上只是做一个哥哥照顾妹妹的一个情分罢了,并没有娶她。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想孩子,我也想弟弟,所以,我和我爸就总去看霍黎,一来二去的被蒋梦误会了。她就以为是我爸喜欢她,而自己实在是拖着个孩子,没有办法生存,就这样跟我爸商量着把婚给结了。江梦唯一的条件是让霍黎成为我爸的孩子,我爸当然高兴了。那个时候我妈已经过世两年了,霍黎也逐渐长大,所以你一直说我和霍黎穿上一样的衣服,实在是太像了,是因为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孩子。我那个时候还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爸一定要娶蒋梦。为什么要把我的弟弟,活生生的送给她,现在我做了人父,我开始理解老爷子了。我每年都会在我妈的忌日这一天,在这个诊所待上一段时间。如果当时科技够发达的话,我想我妈也不会死,每一年我都选择在这里忏悔。苏千溪,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
苏千溪豆大的泪珠溢出眼眶,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张开双臂,猛的抱住霍延西,抽泣着说道:"霍延西,这些不是你的错,那个时候你也只有几岁而已,更何况妈也没有离开,只不过是太累了,想长长的睡上一觉罢了。"
霍延西点头,他的眼睛里湿湿的,琥珀色的眸子似是沾了露珠的琥珀一般,"这些年,我和我爸都活在自责里,如果当时先去医院的不是我爸,是蒋梦的老公,那么这一切悲剧都不会有。所以照顾蒋梦是他的责任,可是霍黎也从此成了别人的孩子,这个是我接受不了的,他是我的亲弟弟,现在却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知道霍黎怎么想,但是我们霍家欠他的太多太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