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女孩,尤其是大家闺秀,从小受到的教育,就不会要求男人从一而终。
哪怕是王熙凤那么嫉妒心重的人,未免物议,在把贾琏成亲之前的房里人撵出去之后,也把平儿给他收用了,虽然始终没有给姨娘的身份,不过王熙凤心中也清楚,这是迟早的事情。
贾赦、贾珍且不去说,就是贾政房中,也有赵姨娘、周姨娘两个呢。
所以,林黛玉对贾宝玉和袭人的好事,倒也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只是,相比起薛蟠,虽然收用了金钏儿,但却从未让她来这边碍史湘云的眼;这边虽然还有一个香菱,但却尚未收用,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却是打着等史湘云过门,让她亲自抬举香菱的主意。
薛蟠尽管也没有做到对史湘云一心一意,但至少能在行为上,体现出史湘云心情的体谅。
这在此方世界的男人,已经实属难得了。
薛蟠也想对史湘云从一而终,但是毕竟穿越来的红楼世界,面对那么的诱惑,能克制住不是凡人所为。
薛蟠自认是个俗人,还是个大俗人,自然也是想要让贾珍那样无所顾忌。
只是心中毕竟还是有一分底线的。
因为薛蟠的反对,贾宝玉终究没有和姐妹们一起住到大观园里,他的怡红院,现在成了史湘云的住处,其他姐妹的住所则都没有什么变动。
只是薛宝琴仍和薛宝钗住在一起。
王夫人本来是要为薛宝琴单独安排一处院子的,虽然她只是薛母的堂侄女,但是这些面上情分,王夫人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不过,薛宝琴自己坚持不愿,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继续和薛宝钗住在一起。
要说身份,薛宝琴在众姐妹中,最为尴尬,本来和荣国府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因为薛蟠,才得以借住到荣国府。
薛宝琴的性情和史湘云相彷,为人豪爽大方,倒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姐妹们搬到大观园里住之后,若是薛宝琴也单独处在一处,荣国府必然会按照其他姐妹的配置,为她添配院中里的使唤人手,那就太麻烦荣国府了。
这还只是其一。
第二点,就是像薛蟠担心的那样,薛宝琴毕竟已经定了人家,如今和史湘云一样,都是待嫁之身。
虽然她在众姐妹中,年纪只比贾惜春稍长,和林黛玉、贾探春、史湘云都是同岁,不过生月最小。
但是,自她被薛蝌送入京中,来到薛母身边教养,发髻就是按照待嫁之女的样式梳扮的,和其他姐妹全然不同。
后来史湘云与薛蟠定下亲事之后,才和薛宝琴梳起同样的待嫁之女的发髻。
让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们两个的身份的不同之处。
这样将来若是有媒人来瞧看,就不会闹出乌龙事件。
这个时代,对待嫁之女的要求,更甚于一般女孩。
按理来说,史湘云和薛蟠定了亲事之后,就应该在史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长到及笄之年,便要出嫁成亲。
薛宝琴也是一样,本来是应该在金陵祖籍安心待嫁的。
史湘云是因为与荣国府亲厚,和薛蟠又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的盲婚哑娶,定亲之前便认识了,在史鼐、史鼎相继出京外任之后,贾母这个史家的老太君,便做主把她接到荣国府来亲自教养。
薛宝琴则是因为她的夫家,原本在京城翰林院任职,未婚夫也跟着一起在京城,一边侍奉父亲,一边读书学习。
梅家那边有言,要让他们在京城完婚,所以才提前来到京城。
不巧的是,薛宝琴尚未抵达京城,梅家那边先出了变故,梅翰林之父逝世,梅翰林和他的儿子只能回乡奔丧守孝,完婚之事只能等到孝期过后,再进行。
薛宝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抵达京城了,薛蟠便索性让她留下,与薛宝钗做个伴。
又有其他姐妹一起相处,总好过回到金陵祖籍,一个人孤守绣楼。
再则薛蟠在捐官的时候,也捎带上了薛蝌,让薛家嫡脉,从此改换门庭,由区区商贾,变成官宦人家。
薛宝琴之前,在二叔薛猥身边,一直受的都是商贾人家的规矩,对真正的官宦之门、书香世家的规矩,一知半解。
薛宝琴是因为在梅翰林考中进士之前,就已经定下亲事,若是在梅翰林考中之后,这门亲事还能不能成,就要两说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男女婚姻的门第限制。
薛蟠之前求娶史湘云,之所以大费周折,就是因为薛家和史家虽然在金陵原籍,并称“四大家族”,但是现如今,两家之间已经有了明显的阶级差距。
如果薛蟠没有捐官谋缺,改换门庭,连向史家开口求亲的资格都不会有。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薛宝琴的未婚夫,在科举上,能否有成,不过有梅翰林在,梅家就是堂堂正正的官宦人家、书香世家。
薛宝琴要想在成亲之后,在夫家不让让看轻,有些规矩,必须要先学起来。
薛蟠也知道,这样对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女孩,是不太人道的,但是世情如此,薛蟠也无可奈何。
而且,薛蟠在官场努力经营,也有为薛宝琴保驾护航的意思,有这么一个大舅哥,薛宝琴成亲之后,夫家在如何对待她方面,怎么也要有所顾虑。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薛宝琴能够顺顺利利与梅家完婚的基层上。
所以,薛宝琴在完婚之后,更不能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若是贾宝玉也一起住到大观园里,即便薛宝琴和贾宝玉之间没有什么,外边也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
人言可畏!
这正是薛蟠坚持不让贾宝玉跟着众姐妹,一起住到大观园的真正原因。
薛蟠当然并不只是为了薛宝琴一人,其他尚未婚配的妹妹们,闺名清誉,同样重要。
即使薛蟠无法在大观园里日夜守护,贾宝玉作为荣国府的大宝贝,总有各种办法,熘进大观园,仍然和姐妹们厮混在一起。
但是至少,大观园这个女儿国,毕竟在明面上,没有男人的踪迹。
唯一跟着李纨一起住到园子里的贾兰,也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不像已经长大成人的贾宝玉,没有什么妨碍。
等姐妹们搬到大观园里之后,薛母一个人在薛家新府住着不自在,便也一起搬回荣国府了。
薛蟠对这个历史的倒车,也无可奈何,薛母是十分疼爱她这个独子,事事都为薛蟠着想,但是薛蟠也不能太过自私,让薛母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生活。
姐妹们都搬进大观园了,留薛母一个人住在外边,难免寂寥。
于是即便心中不太情愿,薛蟠也只能接受薛家从新寄居回荣国府的事实。
不过,此时薛家与荣国府的关系,与刚进京时,已经截然不同了,没有人再会把他们视作贾家的附庸。
薛蟠这次回京参加宁荣二府的接驾事宜,是把长芦盐政料理得当之后,才挤出来的时间。
薛蟠上任长芦盐政已满一年,经过他大刀阔斧的改革,长芦盐业公司现在已经建成八大生产基地,食盐产量,比改革之前,增长了足有数倍之多。
长芦盐业公司,在从去年四月,开始正式向外发售食盐,到年底满打满算,也才八个月的时间,却已经向河道总督衙门,输送了一百万两的利润。
虽然才完成了一年两百万两的一半,但这毕竟只是第一年,一切尚未完全理顺。
而且,薛蟠还截留了二三十万两银子,用于长芦盐业公司的自身发展。
另外,盐业公司给工人的工资福利,也要远胜往昔,让刘汉帝国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产业工人,率先体验到了集约式生产的好处。
说再多大话空话,也没有发到手的实实在在的银钱有说服力。
现在长芦盐业公司治下,包括开平煤矿,已经发展出了两万人的产业工人群体,再加上他们的家属亲人,影响到的人口,多达十万人。
这十万人,和受西山煤业公司影响的四五万人,现在都成了薛蟠的忠实拥趸,薛蟠在他们中间,威望可以说达到了一言九鼎的程度。
有不少盐户的家里,都已经为薛蟠供起了牌位,祈愿他能在长芦盐政上长长久久的干下去,大家才能跟着他一起脱贫致富奔小康。
薛蟠截留的那二三十万两利润,主要是用在由长芦盐业公司成立的渔业公司上了。
现在,薛蟠从京城西山煤业公司抽调的八十名保安队,在天津扩充成的五百人的保安营,已经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陆上,继续深挖火枪火炮的潜力;一部分上了渔业公司或卖或自建的大小船只,开始接受海军训练。
为此,薛蟠还通过贾家的关系,从广州的粤海将军治下,重金请来了几位退役的老水军,充足渔业公司船队的教习。
渔业公司船队,名义上是为出海捕鱼所建,建成之后也确实干的都是捕鱼的活儿,但是登船的保安营队员,却没有一个学习捕鱼的技术,出海捕鱼的活计,都由招募来的渔民负责,队员们训练的都是水战的技巧。
目的不言而喻。
薛蟠明面上之中渔业公司船队上,花费了二三十万两银子,实际上并没有算买船建船的费用。
薛蟠让二叔薛猥,在南边花了二三百万两银子,一条载重量高达万石大型海船,四条载重量五千石的中型海船,载重在千石以下的小型海船,更是多达十数艘。
组成船队的总排水量,已经不逊于天津左卫水军营的那几艘老掉牙的战船了。
当然,薛蟠买的并不是新船,而是被南边的海商淘汰下来的旧船,若是新船的话,一艘万大大船,造价就有几十万两,实在买不起。
不过,渔业公司船队的主要活动范围,是在渤海湾里,这里相对而言,风浪要平缓一些,这些旧船,经过一番修整,出海还是没有问题的。
另外,渔业公司还自建了十几艘载重三五百石的小船,以及把天津周边所有渔船,都征集在了一起,甚至还从渤海湾的山顶沿海,征集了不少渔船,数量加在一起,足有几百艘。
在春季开渔的时候,数百艘大小船只扬帆出海,那种壮观的景象,实在难以言表。
出海的时候,那几艘大中型海船,并没有撒网捕鱼,而是游曳在小型渔船周围,以作护卫。
长芦盐业公司保安营的两百多名水兵,连那几艘大中型海船都填不满,更不要说数量众多的小渔船了。
实际上,出海的时候,天津左卫水军营的数百名将士,也脱掉了军服,换上了长芦盐业公司保安营的队服,假装成保安,实则行出海训练之实。
这样的规模的船队,一次出海,不仅能让水军将士们,得到难得的实训,跟随的数百艘渔船,满载而归,也能捕回几十万斤海鱼。
单是这些海鱼,发卖出去之后,不仅能把船队出海的费用全部抹平,还能收获不少盈利。
长芦盐业公司的船队,现在已经成为长芦盐政盈利的有力补充。
薛蟠计算过,单是四五个月的鱼季,就能盈利数十万两银子。
现在,京城的海鱼产业,已经形成了规模,每天通过运河,从天津运往京城的海鱼,就有数万斤之多,仍然供不应求。
尤其是新鲜活鱼,已经成为京中大户人家餐桌上的标配;普通百姓吃不起活鱼,但是用盐炮制过的咸鱼,却能三不五时的买一条来开开荤。
而咸鱼的真正市场,却不是京城,而是京城周边的广大州县农村,因为咸鱼在这里还有一项好处,就是能节省食盐。
薛蟠虽然为长芦盐业公司所售食盐,制定了零售指导价,在京城真正的盐价,相比起零售指导价还要低几文钱。
但是到了下面的州县乡村,盐价就不无法完全控制了。
食盐真正卖到百姓手里,一斤能低于四十文,商家就足够厚道了,一般的盐价都在五十文左右。
五十文对长芦盐业公司的产业工人,可能只是一天的工钱,但是对那些偏远乡村的百姓而言,却是一家人几个月都攒不下来的。
咸鱼的售价自然远在食盐之上,但是对农村百姓改善生活而言,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