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抵着脖子,划出一道伤痕,鲜血流淌而出,牛清风表情却十分平淡,摇头道。
“贫道只知道这么多,奇物楼在下一盘大棋,自然不会透露重要信息,都是画皮怪直接吩咐。”
程火炎面色有些沉重,此刻天光愈发昏暗,隐隐有雷声大作,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接下来他多次询问,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就连画皮怪的具体位置,这老东西也不清楚。
眼见获取不到有效信息,程火炎将陌刀收回刀鞘,吩咐人将牛清风押回镇妖司,让这老家伙尝尝牢狱中的酷刑。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查看那铜镜。
这铜镜不过巴掌大小,古朴陈旧的镜框、把手上,皆是刻画着玄奥的纹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与平常所见的法器没有两样。
就在这个时候,秦修伸手道:“不如给小生瞧瞧。”
程火炎自无不可,将铜镜递给秦修,道:“我见那上面的纹路,与法器上的类似,应该只有司中器师能解。”
不过那些器师傲气的很,请他们做事,不但要好言相劝,还要忍受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和那些家伙打交道。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秦修掌心抚过镜面,其上的纹路亮起荧光,镜面荡漾起细细的水花。
不多时,铜镜竟是浮现画面,乃是一处昏暗的房间。
铜镜应是被放置在梳妆台上,能看见后方的床榻与被褥,但因房间中过于昏暗,难以看清各处细节。
不过在那床榻前,正坐着一道人影,其身材高挑,腰肢纤细,穿着身紧致长裙,双手端正的放在大腿上。
幽暗的房间中,那人安静的坐着,竟是诡异的没有半点声响。
“原来能看见铜镜这边的画面,这岂不是说明,从一开始我们便被这女人窥视?”王少杰凑过来,打量着铜镜,朝里面的女人喊道:“喂,听得见吗?”
铜镜中没有半点回应,就连那画面都好似静止。
王少杰点了点镜面,摇头道:“要是能听见声音多好,到时候秦兄和我人手一个,丹道上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可以随时问你。”
我可不想听你整天嗡嗡叫……秦修暗自吐槽,旋即看向镜中的女人,道:“画皮姑娘,小生有些问题想问你。”
“你这样问她没用的,铜镜无法传递声……”王少杰好笑的看着秦修,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固执,但话还没说完,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
只见铜镜中的人影动了动,忽而朝这边望过来,藏在黑暗中的头微微一歪,发出如山泉叮咚般好听的声音。
“嘻嘻,又是你这个该死的书生呢。”
镇妖司众人听着这声音,表情几乎瞬间凝固,随后愤怒的望向那铜镜中,这声音与昨夜小楼中的声音如出一辙。
这就是那只该死的画皮怪,那个凶手!
“咱们隔着铜镜说话不方便,不如姑娘说说你的位置,我们当面谈。”秦修直视那道身影,真诚的说道。
“好呀,我们来玩捉迷藏吧,猜我下一步准备干什么?”清脆的声音从铜镜中传来,但却令得在场众人心头发寒。
且不提那令人生厌的嘻笑声,画皮怪的下一步行动,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事,若是不抓紧阻止,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会遭殃。
秦修听完画皮怪的话,却猛地将铜镜扔向远方,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那铜镜却骤然爆裂,形成数百道如针的毫毛。
唰唰唰……暴雨似的的毫毛落下,将下方的砖石、木块打成齑粉,随后又是接连不断的砰砰声,只见大地炸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坑洞。
众人望见眼前一幕,皆是微微色变,有人更是忍不住握紧陌刀,说道:“这等攻击,怕是不低于筑基中期。”
若非青衣书生反应及时,他们这些人恐怕要死伤大半,当即不少人感激的看向秦修。
眼见线索中断,程火炎当即吩咐众人,跟随纸鹤的追寻画皮怪及其分身,必要时候可以让护城司派官兵协助。
如今江城不知有多少人被画皮怪暗合,接下来定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更加严重的是,他们对林家宴会毫无头绪,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妖怪放出来的假消息。
接下来,程火炎则按照承诺,与秦修分享所知道的一切信息。
“这几日以来,江城精怪祸事频繁发生,根据镇妖司最新的统计,已知的事件便有足足两百七十二三件,还不包括尚未被发现的。”
程火炎与秦修望外走去,同时说道:“有个很奇怪的点是,如此多的精怪事件,伤人的却只有十来件,不过只要是杀人事件,必然极度血腥、极度张扬。
“我昨日曾办过一个案子,一家四口都被杀了,心肝肠子被掏出来放在桌上,尸体则被倒吊在房梁上。”
秦修食指摩挲拇指,跨过凸起的门槛,道:“他们在散播恐惧的种子,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火炎摇头,沉声道:“后日便是林家宴会,但极有可能是故意释放的假消息,当务之急是找出画皮怪,问清他们的真实目的。”
稍后得去林家走一趟……秦修剑眉轻蹙,问道:“关于那日的异象,你们调查出多少线索?”
“按照观天阁的说法,那是奇物楼向某位强大的存在祭祀,至于这个仪式会取得什么效果,却是不得而知。”
程火炎叹了口气,摇头道:“观天阁的副阁主竟是内奸,这消息说不定都是奇物楼放出的,这些年我们都在被牵着鼻子走。”
镇妖司竟不知道那江城有金丹妖怪……秦修心头有些诧异,旋即便是明了,他们应是被内奸误导,故意偏离这个方向。
与程火炎告别后,秦修便前往云河街,目的是想看看段正元的成效如何,第二是准备以阳神出窍,前往林家查看情况。
随着奇物楼的阴谋逐渐付出水面,秦修对实力的提升也是愈发渴望,毕竟若是对方目的真是林家宴会,难保不会出现筑基后期。
到时,林慧那边若是真遭遇危机,他也放心不下。
……
江城,渔黄街。
渔黄街中的渔字,取的是渔州的渔,而中间的黄字传说是皇帝所赐,而这渔黄街只有一户人家。
林慧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林家后院走去。
淡青色的竹影长裙更显淡雅,柔软的腰肢系着同色丝带,步履虽然轻快,但仪态端庄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白皙的手指转动的簪子,正是秦修所赠,如今林慧突破练气初期,也勉强有驱动簪子发动一次攻击的能力。
此物乃是他第一件法器,她也为其取了个名字——竹影。
连续走过几个幽静的小院,路过藏书阁、观星阁、听雪楼,林慧这才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大片的竹林随风摇动,而在那竹林之中砍出的大片空地,正有一素雅竹屋静卧,竹屋前方有位麻衣老人。
老人满头银霜,年纪约莫七八十岁,正坐在小板凳上,用剃好的竹条编织背篓。
林慧将簪子插回发髻,浮现温柔的笑意,柔声喊道:“爷爷。”
“慧儿这几日辛苦了,过来坐。”林司礼见林慧到来,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小板凳,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不辛苦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慧坐在小板凳上,有些诧异的问道:“爷爷这些年都在静养,连我都很少见到你,这次叫慧儿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让你来?爷爷当然是想你了。”林司礼开了句玩笑,将竹条插进空隙,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除此之外,是想问问你那位便宜师父,秦……秦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