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成墨明日前来后,秦修便径直回到家中,盘膝坐在床榻上,双手抱元归一,吐纳天地灵气。
虽说吐纳灵气的效率,远远比不上香火灵元,但这是多年来保持的习惯,而且有利于扫清灵台,使大脑始终保持清明。
待到扫除一天的杂念,心情复归平静后,秦修这才内视丹田,查看起今日的收获。
幽暗的丹田中,玄机符无声沉浮,外侧的香火灵元化作星环,粒粒金色灵元环绕玉符缓缓转动。
而经过丹阁的收获,加上适才成墨等人的奉献,香火灵元数量已然达到三百零九,远超秦修预估的数量。
至于最外侧的普通灵元,则直接被秦修忽视,目前这普通灵元的作用不大,江城的妖魔修为都灌了水。
“不过,如今的三百香火灵元,最多能让我提升到四尺……”秦修估算着灵元的数量,要想突破五尺难度很大。
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突破所需的香火灵元也会更多,尤其是达到九尺灵光,突破筑基后期的关卡,恐怕真要数千香火灵元才可突破。
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至少需要七八年时间,而现下的秦修,哪里有这般充裕的时间修炼。
“今夜所见的大槐树,整个江城定然不止一株……”秦修退出修炼状态,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辉,只见乌云如墨翻滚,正好遮蔽月光。
颇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奇物楼的谋划,正在逐渐浮出水面,若是不能尽快突破,到时如何能在动乱中自保,毕竟对方的筑基后期可不止一位。
“也不知奇物楼散布如此多的精怪,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秦修剑眉微微蹙起,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过,奇物楼散布精怪祸乱江城,对小生来说或许是一场机缘。”秦修忽而想到什么,眼前立刻一亮,盘算起心中的方法。
“古往今来或神或仙,收集香火最普遍的手段,并非以大神通展现,他们所需要的,仅仅是一段传说!”
秦修眼眸闪烁,觉得自己隐隐抓住香火灵元的精髓,“香火灵元的收集条件,根本还是在于人们对我产生的正向情感,愿景、崇拜、尊崇……
“我并不需要直接出现,只要人们传颂我的名,让人们相信小生能给他们带来幸福、欢乐、健康……”
“也就是说,我可以谱写一段属于自己的传说!”
秦修思忖着计划的可行性,若是当真能够成功,或许能给他带来数以千计、万计的香火灵元。
到时莫说是筑基后期,便是金丹也可展望。
“不过,现下还需要确定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秦修剑眉轻蹙,右手摩挲下巴。
“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可以虚构一个身份,只要最终信仰的指向是我,就没有大问题。”
就像是套了一个马甲,内里的核心还是他自己,不会导致百姓的信仰跑偏。
“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便是发展几个可靠的信徒,让他们传颂我的名,看看能否收集到其他人的信仰之力。”
秦修拇指摩挲食指,低喃道:“不过还需要想个名头,作为马甲的身份,选个什么名头比较高大上呢?”
“上帝,天尊,大圣,还是大禹、嬴政?”
……
江城,月光街。
此地没有楼阁大宅,大多是破败小宅,甚至还有萧瑟茅屋,整片区域没有烛光,只因为人们穷。
穷的买不起蜡烛,更别提那奢侈的油灯,所以每当天色黯淡,人们会早早的做饭,收拾完上床歇息。
月光街是江城著名的老区,这里是流浪汉、乞丐的天堂,汇聚了不少下九流角色,若非有衙门管制,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成墨抱着剑穿过巷道,年久失修的巷道,累积了不少生活垃圾,角落处还有睡眼惺忪的小孩出来撒尿。
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带爷爷搬离月光街……成墨挥散鼻尖恶臭,远远的望见自家门扉,眸光顿时柔和几分。
老旧的房子破败不堪,门扉左侧的院墙早已塌陷,砖石缝隙中生出许多杂草,偶尔传出蛐蛐儿的鸣叫声。
房门也并非制式的木门,而是用木杆与竹条编织,做成的简陋大门,这玩意儿脆弱的成墨一脚都能踢开。
以前成墨认为,在月光街这种地方,有没有门都差不多,但爷爷却耐心的做好大门,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有了这道门,才有咱们的家呀。”
成墨轻轻推开房门,却见一道身影正坐在台阶上,借着那清冷的月辉,用手中的竹条编织着竹篓。
老人年纪约莫六十岁,胡子已然花白,满是褶皱的手瘦的像是鸡爪,正娴熟用柴刀剃开竹条。
“爷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成墨连忙上前,挠了挠头,道:“早说了不用等我,你快回屋休息。”
成墨与爷爷相依为命,老爷子年老体衰,做不得重活,倒是凭借一手精致的竹编,勉强在这江城过活。
而自从成墨去云河书院读书,靠着给富家公子抄书挣些银钱,日子虽然过的艰难,但也勉强能生活下去。
“也不全是为了等你,牛大爷预定了竹篓,要得比较急。”成奎笑呵呵的说了句,手中的活也不见停下,道。
“而且我年纪大了,睡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人呐便是如此,年幼时怎么睡都不够,年纪大了反而睡不着,咳咳。”
老爷子捂着嘴,剧烈咳嗽几声。
成墨为他轻轻拍着后背,担忧道:“夜里风大,我们先回房歇息。”
他伸手去搀扶老爷子,却发现对方没动,面色立刻微变,问道:“爷爷,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谁知老爷子微微摇头,笑呵呵的摸着右腿,道:“今日本想补补坏了的窗,搬动竹子时不小心摔断了右腿。”
“大夫怎么说,还能治好吗?”成墨关切的看着老爷子,蹲下身用手放在他的右腿,满脸担忧的问道。
“大夫说我年纪大了,这腿是接不好喽。”成奎放下手中的活计,叹息道:“可惜为了治伤用了好些银子,咱们家没钱了,可能没法让你读书了。”
爷孙俩本就没多少家底,如今他右腿一断,便少了条生活来源,仅凭家中的粮食,顶多还能撑半个月。
“老头子活到这个年纪,其实已经知足,生命总有穷尽时……”成奎摸着孙子的头,呵呵笑道:“可惜了你这孩子父母早逝,往后还不知该怎么办。”
听着老爷子交代后事的语气,成墨立刻剧烈的摇头,沉声道:“我先扶您回去休息,你的腿和银子的事,孙儿来想办法,大不了卖了这把剑。”
小心翼翼的扶着爷爷回房休息,成墨这才回到自己房间,老旧的木床上铺满干草,他无力的躺倒在床上。
月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亮少年平凡的面颊,他举起粗糙的右手,似乎想要捉住那清冷的月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没来由的,少年想起那道青衫身影,喃喃道:“师父一定会有办法,明日我拜了师,便是真正的剑仙弟子。
“到时候先治好爷爷的腿,再去街口张记买肉饼,还要为爷爷换张大床,让他和那些富人老爷一样,听曲儿,喝茶,逗鸟……”
成墨将豪剑放在身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而担忧道:“要是他看错了我的资质,忽然又不愿意收我为徒该怎么办?”
少年忽然变得忧心忡忡,幻想着被逐出师门的景象,幻想着万一明天书生就消失了该怎么办?
这大概便是穷人家孩子的通病,看起来都是青葱少年,其实心中大多都是自卑的,总是没来由的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