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救我?”
荼芫满身狼狈,身上发着酸臭味。
可想而知。
被关在地下室的这几天,她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
桃夭夭不以为然,“你不必感动,我只是答应了爷爷,不想看到他伤心。”
“再加上,我之前偶然帮过这位司家大少,救你只是让他还个人情而已。”
她看着白莲花一脸复杂的表情,耸着肩解释了一番。
荼芫喃喃低语:“爷爷………”
她一直都觉得荼老爷子偏心。
他喜欢的只有这个私生女。
可她却说。
他恳求她救她。
还有荼夭,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甚至她的婚姻之所以会破裂。
也是拜她所赐。
她非但不记仇。
反而还冒险来救她。
荼芫觉得自己非常心愧。
经历了这件事,她也看清了一些事。
既然他们的父母都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就不该把上一代的恩怨延续至今。
其实。
她并不讨厌荼夭。
她只是觉得不公,认为是她的到来抢了爷爷只给她一人的独宠。
后来。
明明是她先认识欧霖的。
爷爷却撮合荼夭和他。
荼芫不明白。
荼老爷子为什么事事都要向着一个外来的私生女。
不甘心的情绪瞬间把她吞噬。
从那一刻开始。
荼芫就把自己遭遇的所有的不公而怪在了荼夭的身上。
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给她使绊子。
并且。
她在心中默默立誓。
荼家只能有一位小姐,她不会放过荼夭。
她也找到了这样的机会。
如果那个房间的男人不是A市最神秘的司家二少。
荼夭婚内出轨的消息便会漫天飞舞。
到时候身边的人见到她都会指指点点。
她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长期以往,要不了多久。
或许荼夭就会承受不住舆论,选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荼芫回想着她对荼夭做过的那些事,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无颜见人。
她对她抱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荼夭却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义无反顾的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尽管她说她是答应了荼老爷子。
可荼芫也知道。
司家就好比那龙潭虎穴。
荼夭只要不承认她与司家的人有交集。
荼老爷子根本就不敢让她来冒险。
她不傻。
所以。
她清楚,救她的人归根究底就是荼夭,老爷子只是一个让她们都不必难堪的借口。
她终究是承了她的恩。
荼芫低着头,脸上变幻了各种颜色,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微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如鲠在喉。
终于。
在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后,她抬起头,蹙着眉看着桃夭夭,“对不起。”
她咬了下唇,声音小得像是嗡嗡的蚊声。
桃夭夭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于是,她凝着眉,一脸狐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莲花怎么奇奇怪怪的?
该不会是受的刺激太大,脑子不好使了吧?
“没说什么,你没听清就算了。”
荼芫扭捏的背过身。
反正她道歉了,她没听到也不赖她。
她才不会重复怎么丢脸的举动。
“额………”
桃夭夭看着她的背影,叹息的摇了摇头。
看来确实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白莲花吃饱了没事跑去喝酒,还招惹了传闻中的罗刹。
现在变得奇奇怪。
活该!
————
司家客厅。
司晋从后花园进入大厅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司沐寒。
他有点意外,他怎么没有跟荼夭一起离开?
他自嘲一笑。
这是人家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既然他已经把人放了。
那他们之间也就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人情。
“大哥。”
司晋将目光收回,转过身正想跨步上楼。
坐在沙发上的司沐寒却在此时起身,走到他身后把他叫住了。
司晋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过身。
他也不知道司沐寒叫住他是为什么。
给他下马威,还是想要在他面前炫耀?
他就静静的等着。
司沐寒抿了抿唇,“大哥有时间吗?”
“我看起来很闲吗?”
司晋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刚刚是她。
现在是他。
他们一个个的,都觉得他是闲人吗?
“你要说什么?”
司晋睨了司沐寒一眼,语气澹澹道。
“大哥多想了。”司沐寒勾了勾唇,“我只是想请大哥喝一杯。”
他挑了下剑眉,眼神看向沙发前面的酒台。
司晋双眉微皱。
喝酒?
司沐寒不觉得他这句话很可笑吗?
他们什么时候是可以坐在一起喝酒的关系?
就算那件事他们都没有捅破窗户纸。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
那天,是他挖了个坑把他往里推。
难不成司沐寒今天是想要报复回来?
司沐寒见司晋不作答,他用着激将法,故意道:“怎么?大哥不敢?”
司晋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依旧没有回话,只不过那向酒台移去的脚步表明了他的答桉。
司沐寒从酒架上拿了一瓶威士忌,再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了两个高脚杯。
他往两个杯中加入了冰块,随后倒入了烈酒。
他主动拿起一杯递给了司晋,“大哥放心,下药的事我不屑做。”
他要对付谁,向来都是与人面对面。
背后行事,他不屑。
司晋听到他这话,眸子眯了眯。
他此言莫不是想要摊牌的节奏?
他接下了司沐寒手中的那杯酒,“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竟然还能独处。”
司晋话中有些感慨。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在相互比较中长大的。
小时候是成绩。
明着是两个小孩互相切磋。
其实。
小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呢?
想要较劲的,不过是他们背后的大人。
“只要大哥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司沐寒抿了口酒,他状似无心的说了句。
经过桃夭夭一事。
他突然想起了上学时学过的那首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司沐寒产生了化金戈为玉帛的念头。
如果司晋愿意放下执念。
他也愿意与他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司晋听到司沐寒的话,端着酒杯的手突然一怔。
高傲如他,能说出这句话,就是变相的求和。
可是。
他们代表的都不是个人。
和平相处,谈何容易。
司晋静默了片刻。
他仰起脖子,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身在豪门,心便不能由己。”
他把杯子放在了酒台上,垂着眸澹澹道。
司沐寒看着司晋上楼的身影。
他眯了眯眸。
是的。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出生在这个家庭,他们本身就无法做到一切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