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贞被她这一抓,吓得哆嗦了下,她抖着手挣扎,怯怯道:"恩、恩人,您要带奴家去哪儿?"
孟晚舟察觉到了她的惊惧,却半点不放松,只道了一句,"去见县令爷。"
杨玉贞大惊失色,她鼓起勇气伸出空闲的手去抓住她的衣袖,颤声道:"恩、恩人!去见县令爷作何?奴家还有要事,怕是不、不能去..."
"为何不能去?"
杨玉贞闭了嘴,踉跄着跟着她走,不知是否是错觉,孟晚舟觉得她抖得更厉害了。
临县县衙占地算不得广,孟晚舟走来并未费多少时候,此时急匆匆回去,倒也未行多久,眼瞧着那亮着烛火的院门已近在眼前,她不禁将拽着杨玉贞的手略松了松,趁着烛火,她回头瞧了她一眼,却见她面色惨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一会儿子时间,一群人尚未散去,见孟晚舟拉扯着一个女子过来,众人皆愣住了,人群里,言策皱了下眉,瞧向叶朗,目露询问,却见男人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似乎也是不知,见此,他几步走出来,迎向孟晚舟,"你这是作何?"
言策走至她面前时,她立即松了手,松手后,她未急着开口,而是先将因行走而略散乱的衣衫理了理,然后慢悠悠的将一群人瞧了个遍,方朝着公孙忌一礼道:"公孙大人,这位妇人有话想对您说。"
公孙忌亦皱眉,此刻他心绪难平,实在无法多管他事,却因一贯的尽职尽责使然而说不出不管之语,见那妇人神色张惶,遂温声道:"见你面生,非是我县衙中人罢?可是来寻本官诉冤的?若是,烦请先暂留府中一些时日,本官现今...怕是没有精力听你诉说冤情。"
杨玉贞略松了口气,张口便欲应下,却被孟晚舟阻止,她不着痕迹的将众人神色揽进眼底,扬声道:"大人!此人乃是公孙姑娘身亡的知情者,大人还是早些听听为好。"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其中公孙忌尤甚,他急步走至杨玉贞面前,颤声问道:"你是何人?怎知娴儿之事?娴儿死前发生了何事?"
杨玉贞目露绝望,她捏紧了衣袖,虽知晓那人在这里,却是不敢去看他,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目光灼灼,她颤抖得更凶了,好半晌才道:"奴家...杨氏..."
'噗!';
她刚说了这么一句,便被一阵轻响打断,不过眨眼间,亮着的烛火皆灭,与此同时,一道残影直直冲向孟晚舟,叶朗离她最近,变故一起,他便拔了剑挡去她身前,正正接下那残影带来的冷光,黑暗中,只听得一阵阵急且短促的声响,与那声响一起响起的,还有因变故突生而发出的惊叫。
变故一起,孟晚舟便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杨玉贞,哪知却扑了个空,黑暗中,她眯了眯眼,没有去管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一双眼冷冷的扫过那群乱挤乱哄的黑影,专注的寻找着她想寻找的身影,半晌却是无果。
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闻讯赶来的衙役将熄灭的烛点亮时,那道袭击孟晚舟的黑影已是不见,烛光下,孟晚舟静静扫过那群渐渐安静下来的人,意料之中的发现其间已没有她的身影。
公孙忌脸色难看,朝赶来的其中一个衙役道:"这贼人好大的胆子!武左,你立即带人封锁衙内,务必寻出那人来!"
"公孙大人,不必去寻了。"孟晚舟道。
公孙忌沉眸瞧向她,烛光下,眸色莫名,"这是何意?莫非你知晓那人是谁?"
孟晚舟轻笑一声,道:"大人,此事稍后再说,天色已晚,诸位客人已是乏了,大人还是让他们回去歇着罢。"
公孙忌思索了一番,拱手朝那群已是受了惊的人道:"今日之事,是本官考虑不周,害你等受了惊,本官在此给诸位赔罪了,小女之事非一时能解,若有需要,还请诸位配合。"
这些人中,除了刚晋升的新郎官外,其余人都算得上是这临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起了个哄,却见了不该见的,无端被人强留下,留下倒也罢了,却又再遇刺客,若说没怨,却也实属不可能,眼下见公孙忌放人,遂都缓了脸色,一一告辞。
人很快走了个干净,院门外,除了一众衙役,便只余孟晚舟几人与公孙忌翁婿二人,接连的意外,公孙忌早已没了耐性,人一走光,他便急道:"你知晓什么?"
孟晚舟道:"大人,此处人多,不妨进去再说罢?"
公孙忌皱皱眉,率先进了院,孟晚舟几人随后跟进去,院门一关,所有衙役都被隔绝在外。
院内很静,隐隐尚有血腥味儿,院内很暗,诺大个院子里只有门前廊下挂了两盏灯笼,孟晚舟站在光影里,面容难辨,"公孙大人,先前那刺客乃是与在下有旧怨之人,此次来,也是为在下而来,他与令千金之死无关,在下便不说他了,在下要说的,是那刚刚借机逃了的人。"
"难不成那妇人是凶手?"公孙忌沉声道,即使他自己都不信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杀人。
孟晚舟摇头,道:"那妇人非是临县人士,在下昨夜曾于荒郊见过她,就在下与她仅有的几句话来看,她来此,是为寻夫而来,在下怀疑她,便是因此而来。"
"你的意思是,她的夫君在县衙内?或与公孙姑娘有关?"言策想也不想便接口道。
"本官要的是事实,非是猜测。"公孙忌道,若非她与言策相熟,她方才又是一副极自信的模样,公孙忌是不会听她之言让人离开的,此刻见她说是猜测,他不禁有些不悦。
孟晚舟未将他的不悦放在心上,她眯了眯眼,缓缓道:"有时事实,便是由猜测而来,那妇人曾受我恩惠,虽是为寻夫而来,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按理来说,恩人相询,她不该是一副害怕我知晓的样子,而且,大人为一县父母官,她要寻夫,求到大人跟前最是便捷不过,当我说要带她来寻大人时,她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惧怕,她在惧怕被你见到,大人自来和善,她有何可怕的?她来此后,发生的事唯有公孙姑娘一事,她怕大人的原因,不外乎她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知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且不想让人知晓真相。"
"你的意思是,她的夫君极有可能是凶手?"
孟晚舟点头,"是的,大人,大人现下若没其他线索,不妨查查这条线,那妇人这两日进的城,大人不妨查查这两日进城的记录,或可知晓她的身份户籍,那妇人刚来,定没有居所,大人闭了城,她出不了城,定会寻一处地儿躲着,大人在乡亲们心中素有威望,想必无人敢藏人。"
"笑话!难不成仅凭你三言两语便认定那人是帮凶不成?岳父大人,这人不知底细,先前也未在席上,小婿看,这人才最为可疑!"
公孙忌尚未有反应,自她出现便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新郎官已是先斥责出声。
孟晚舟含笑瞧向他,慢悠悠道:"新郎官这般激动,莫非与那妇人相识?难不成你便是那妇人的夫君?哎呀!瞧来衙内亦要一起搜搜,方才那一会儿时间,她一个不熟悉县衙的人怎能轻易躲去?定是有人相帮,或许现今便藏在衙内呢!"
方衡越闻言,猛地一甩袖,似是气急,"一派胡言!在下与那妇人怎会相识?你莫要污蔑我!"
"污蔑?新郎官这般模样,若是别人不知,还以为新郎官在心虚呢。"
"你..."
"行了!衡越。"公孙忌喝道,见他闭了声,遂朝孟晚舟道:"你说的虽俱是猜测,却也在理,本官便听你一回,既是说完了,谨之,你们先去歇着罢。"
"不急,公孙大人,在下想瞧瞧公孙姑娘的闺房。"孟晚舟道。
仵作刚验了尸,公孙秀娴的遗体尚在房内,她要瞧闺房,换言之便是要瞧尸体,公孙忌虽是县官,见过尸体无数,骨子里依旧保守,哪里会肯?自是满口拒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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