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壮汉好心之故,二人明显亲近了些,孟晚舟坐着坐着,干脆下了车,跟在壮汉身边儿,一边说话,一边往城门处移,直至日落之时,终是快到了城门口。
城门处,守城衙役将路引还给一旁等候的人,抬头望了望天,再瞧了眼身前那排成长龙的人群,皱着眉头朝身旁人抱怨道:"真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天天这般查,累死的是咱们兄弟!"
"少说两句!大人本就急上了火,若知晓你这般说,还不得将你治了?忍忍罢,期限将至,待期限过了,也就没事了。"一旁衙役轻撞了下他,将他拉去后面,自个儿上去顶了他的位置。
离城门不远处,壮汉伸长了脖子望了眼,大笑一声儿,"孟小兄弟,快到咱们了,幸好今儿运气好,若不然又是白排了!"
"秦大叔,莫不是您经常白排了队?"孟晚舟亦笑。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永州不比他处,夜里有宵禁,一到时辰便关门儿,任你天皇老子亦不能进!最近这衙门查得紧,到点儿了还排着老长的队!进不去亦是理所当然。"老秦道。
"哎!老秦!你在那里磨蹭什么?赶紧的!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他跟她正说着话,那守城衙役已是看见了他,抬手便朝他唤着,老秦笑着朝他招了招手,也不急着赶上去,依旧跟着孟晚舟走着。
"秦大叔,您怎的不过去?他在招呼您呢。"孟晚舟笑眯眯道。
"用不着,本就快到咱们了,若是我去插了队,乡亲们该如何看我?反正也是不差这会儿。"老秦道,模样认真至极。
"大叔人真不错,瞧得小子欢喜至极,若小子有大叔这般的朋友,该是何等幸事。"
"哈哈!孟小兄弟若不嫌弃,交个朋友有何不可?不是我自夸,在这永州,我老秦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以后若是小兄弟有难处,尽管来寻大叔!"老秦拍了拍胸脯,一派江湖豪气。
"如此,小子不客气了,来日定要来叨扰大叔,说起来,小子还未曾见过镖局的模样哩!大叔,跟小子说说罢?"
"好!我跟你说啊..."
二人身后,白术坐在车辕上,拧着眉头瞧那越走越近,只差没勾肩搭背的二人,一边漫不经心的赶着马车,一边在心里腹诽:哼!称兄道弟吧!勾肩搭背吧!瞧她把你卖了都不知!还镖局呢,有何了不起?看小爷我今晚偷光你家!
"小兄弟...阿嚏!谁在念叨我?"老秦说着说着,忽觉后背发麻,鼻子一痒,那喷嚏便一个接着一个,没了个止头。
孟晚舟回头瞧了那偏过头望天的某人一眼,低头笑了下,道:"大叔,近日天寒,可莫要冻着了。"
恰时,一阵风来,老秦抖了抖,点了点头,"小兄弟说的是!"
是是是!是你个大头鬼!白术哼哼。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那几个衙役面前,一人笑眯眯的跟他招呼道:"老秦,今儿怎这么晚?赶紧进去吧!"
"好勒!弟兄们辛苦了!赶明儿一起喝酒!"老秦呵呵笑道。
"好啊!你可得请客!听说你们威远镖局刚押了趟镖,可是个金主啊!"另一个衙役凑过来,嘻嘻笑道。
老秦伸手拍上他的肩,笑道:"没问题!"
几人寒暄了几句,方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孟晚舟,见她颇眼生,一个衙役走过来,指着她道:"你,叫什么名儿?哪里人士?来此为何?"
孟晚舟拱手作了个揖,笑着自衣袖里摸出路引递了过去,"在下周孟,自西边儿来,家中大伯生了病,寻遍了乡间大夫亦无效用,恰好路经永州,便想碰碰运气,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衙役瞧瞧他,又指着马车道:"车里何人?"
"车里是在下大伯与大哥,车里味儿大,大人当心些,莫要熏着了。"她弓着身站去一旁,低着头等他检查。
衙役将路引递给她,抬步便往马车去,老秦见了,忙道:"嘿!林兄弟,那小兄弟我认识,挺老实一个人,不会有问题的。"
姓林的衙役顿了顿,依旧走至马车旁,抬手掀了车帘,帘子刚掀起一条缝,一股子药味儿便直往外窜,衙役皱眉,往里瞧了眼便放了帘子,虽一眼,他已瞧清了里面的场景,一个裹着被子的灰衣老者,一个年轻男子,两人都极眼生。
"走吧!就你啰嗦!"衙役走回原地,朝老秦瞪了眼。
"多谢!我们先走啦!"老秦哈哈一笑,招呼孟晚舟进城。
"多谢大人!"孟晚舟收了路引,再度朝那几人作了个揖,跟在马车边进了城,几度绕弯后,到了一座宅子前。
夜已降临,宅子轮廓已然瞧不清楚,只那门前两座石狮倒是格外威风,檐下吊了两盏灯,微弱的光映着朱红大门,不见阴森,只觉气派非凡,门前牌匾上,依稀可见'威远镖局';四个大字。
刚停下,便有两人奔了下来,冲着老秦拱手行礼,"二哥!"
"嗯,你们不必管我,"老秦招呼了句,冲孟晚舟道:"小兄弟,今儿天色已晚,任你们去寻客栈我又不放心,今夜先在寒舍住一夜吧?明日我带你们去寻大夫!"
他的神色一如先前,半分未变,倒不似有目的,孟晚舟笑眯眯道:"那么,小子便不客气了。"
"哈哈!好!这是我的朋友,车内有病人,你们将马车牵进去,当心些,莫要颠着了,孟小兄弟,里面儿请!"老秦笑着将她往里面迎。
白术跳下马车,紧跟着她身后,进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