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嫌犯与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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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将将破晓时,小院内的烛光歇了,随着晨光而入的,是络绎不绝的人,那些或光鲜,或褴褛的人。

今日,是巺老夫人七十大寿,拜寿的人挤满了往日里安静的巺府,在黑夜里冰冷得令人生畏的府邸,终是有了些鲜活的气息。

孟晚舟坐在屋檐之上,借着飞檐间的空隙,将自个儿的身形完全遮住,免了被发现了可能,不出意外,她将在此大半天——若巺秋果真有古怪的话。

殷娘行动受制,白术也不担心她有危险,此时正巴巴的跟她一起挤在小小的缝隙里,跟着她一起注视着底下热闹的场面。

"巺家的排场倒是真的大得很,不过,巺老爷这一辈的却是没哪个真算得上有本事的,那受人称赞的巺秋,也不过一个庶子,就我看来,那巺丞可是看他极不顺眼呢!等巺老爷一死,巺家怕是更没落啰!"

"巺秋的院子在哪?"

孟晚舟没管他的话,瞧了大半晌,除了满院的人外,倒是没见那巺秋,她懒得费那个功夫等人出来,趁着人多,倒不妨借着祝寿的名头转转。

"巺秋的院子?"白术眼神古怪起来。

"嗯?"孟晚舟皱眉,眉间隐隐有些不耐。

见此,白术哪敢再磨蹭?当即凑近了她,道:"巺秋在巺府没院子,听小丫鬟说,巺秋一直住在巺丞院里,这可是真古怪,巺丞虽与那几个关系极好,跟巺秋却是从来连面子功夫也不曾做的,也不知那巺丞打的什么主意...对啦,听说这还是巺丞自个儿提出来的呢!"

孟晚舟食指微动,在膝上敲了敲。

见她有些兴趣,白术又道:"要不殷娘怎会说他古怪呢,巺秋不喜巺丞,却从未说过搬离他院子的事,虽说巺老爷对他不怎么在意,好歹也是他的种,也不是一点情分也没有的,听说巺秋刚接进府里时,他便有给他单独分个院子的打算呢。"

"巺秋不是府里姨娘生的?"孟晚舟挑眉。

"当然不是,"白术摇头,"巺秋是巺老爷一夜风流留下的种,听说巺秋的娘一直瞒着他,还是后来她自个儿不行了,这才找上门来,听说当时巺秋已满十六,虽是个小户之子,已是扬名嘉州,他的老师对他十分喜爱,若非这番变故,只怕他早已入京参试了,哪里还会..."

少年成名的庶子、看不顺眼却将巺秋留在自个儿院中的巺家长子、与巺丞交好,与巺秋也交好的三个富家公子...

"殷娘只觉巺秋言行古怪,多余的却是半分不肯说,若有了发现,你也先瞒着她,等有了结果再与她说吧。"孟晚舟道。

"你觉得巺秋是凶手?"

"总与他脱不了干系,你留下,注意着外面,我去四处转转。"

孟晚舟交代几句,掠下屋檐去,在落地那刻,又极快的翻上横梁,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

小窗明净,暖室生春。

平日里热闹不已的小院,此时却是安静得过分,院门将内外阻隔开来,将那沉沉压抑阻在门内,亦阻了门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

身着华服的男子阴沉着脸直主屋出来,来到旁边厢房,他没有叩门,亦似乎知晓里面有人,他抬脚,愤愤将门踹开,门板重重一撞,咯吱咯吱的晃荡,惊得院门外的人亦狠狠一震。

咆哮声骤起,恼怒得变了调的声音传出门来,听不清晰,却是将门外人本就忐忑的心震得更忐忑了。

男子这般恼的样子,她们还是第一次见,人群中,有好几个丫头都露出了不忍,只她们不敢说什么,甚至于担心被人看出,纷纷低了头。

"给我滚出去!巺府由不得你放肆!"

院内静了一瞬,骤然爆发出一声更大的吼声,门框又响了响,紧接着便是寂静,见院内再无声音传来,为首的婢女缓了缓脸色,带着小丫头们进了门。

白衣男子站在厢房门口,面无表情的抚着被摔得已经隐隐有了裂痕的门,见那群婢女进来,他冷淡的瞧了眼,转身便进了门。

为首的婢女脚步不停,极快的走至主屋门口,正欲出声询问,便听得门内人不愉的吼声,"不准进来!"

婢女顿了顿,抬眼往屋内望,隔着门,隐隐见主人不快的拿起茶杯灌了口水,随即进内室去了。

婢女不敢不从,也不管那已经进去了的人听不听得见,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

一声应罢,婢女转身交代了几句,除她一人守着外,其余人纷纷离开,各自做起事来。

今日是老夫人寿辰,万不可引起老夫人不满,即使这边再怎么闹,也是不能闹到老夫人面前去的,好在她家主子气性虽大了些,平日里也并非不知分寸,既是撒了火,待会儿也就不会当着老夫人的面做什么了,婢女并不担心。

过了一会儿,隔壁厢房再度打开,换了身衣衫的男子瞧也未瞧这边,径直便往门外去了,婢女眸色微沉,招呼过一个丫头来,"去跟着三公子,大公子气未消,请三公子暂时别回屋了。"

若再惹得主子生气,只怕就不好收场了,婢女心道。

*

午时将至,闲逛了大半天的孟晚舟混在人群里,涌至了席上,隔着远远的人群,巺老夫人已入座,传言中将要重现'九鼎珍';的巺秋,正领着几个小厮往前去,每个小厮手上,都端着一个盖了盖子的盘,空气中,隐隐有香飘散。

往日里严肃古板的巺老爷,此时面上亦不由得含了丝笑,只当在目光扫过四周时,那丝笑忽地便没了,他小心的瞧了眼自家老母亲,见她满心满眼都在那'九鼎珍';上,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悄悄招呼过一个小厮来,压低了声儿问,"大公子呢?"

小厮一呆,跟着四下瞄了瞄,见果真没有巺丞的踪迹,忙道:"小的马上去寻!"

巺老爷脸色有些难看,甚至狠狠瞪了陪坐一侧的夫人一眼,只当下也不是追责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压下不悦,朝那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松了口气,忙往巺丞所居的院子去,哪知刚走几步,便见巺丞贴身婢女紫烟慌慌张张的跑来,不知怎的,他心下便是'咯噔';一声。

"老爷,大公子没了!"

脸色惨白的紫烟刚见到人,甚至忘了压低声音,便这么喊了出来。

"哗啦..."

颤抖且慌张的尖利女声划破了喜庆的氛围,惊得那几个端着盘子的小厮一个激灵,盘子纷纷脱了手,哗啦声落后,几个小厮甚至来不及请罪,便听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啥?巺大公子没了?"

"不会是有人故意杀人吧?要知道方公子..."

"这是有预谋的!肯定是!也不知道巺大公子得罪了谁..."

吵吵闹闹声中,巺老夫人面色一白,急促的呼吸起来,本就不甚健朗的身子骨更是抖若筛糠,吓得巺老爷顾不得去管那急吼急叫的紫烟,一把将老母亲扶住。

"母亲!您还好吗?来人啊!快送老夫人进去,快请大夫!"

本安心坐在一旁的巺夫人,亦是面色惨白,她急急起了身,便往紫烟扑去,"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什么?丞儿他..."

周围吵吵嚷嚷的,甚至不少人急吼吼的想去瞧热闹,孟晚舟未去管其他人的反应,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放在了巺秋身上,不知是否是与巺丞关系不好的缘故,巺秋听此噩耗,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直挺挺的站在人群中央。

孟晚舟皱眉,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起来,她头一个想法便是'巺秋是凶手';,只至她半路遇见巺秋开始,他便一直待在厨房里,并未往他处去...

难道巺丞之前便死了?若是如此,怎现在才被人发现?

"夫人,来风阁的云凤在公子屋内,定是她杀的公子!"被巺夫人抓着的紫烟断断续续哭道。

什么?云凤?

孟晚舟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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