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晚膳的时候，秦蓉都不敢伸出手来拿碗筷。她本是想说不想吃饭的，但是刘氏说秦正明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人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热闹一些。

自从秦菀出嫁之后，刘氏又因着脸上的伤疤好的缓慢，秦正明往房里收了三个通房。

秦家本来就人丁单薄，又因着那三个通房现下是秦正明的新宠，升了姨娘，自然每次晚饭的时候，都是和秦正明还有刘氏一起的。

现在刘氏已经不复以前那般被秦正明宠着，又年老色衰，在府里除了还有着个夫人的头衔，基本已经不算个什么了。

也是因为这样，秦蓉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刘氏。

饭桌上，秦正明因着朝堂的事情，心情烦闷着。一时间饭桌上都没有声音。

秦正明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女，还有三个妾侍，都因着自己的心情不好沉默着，叹了一声。伸手给秦蓉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了秦蓉的碗里。也是这时才发现秦蓉并没有吃饭，只是静默的坐在桌子边。

“阿蓉怎么呢？怎么不吃东西？”秦正明疑惑的问道。

“哦，没有，我刚才吃了几块桂花糕，还不饿，怕晚上吃多了积食。”秦蓉心虚的回答道。

秦正明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三位妾室看了秦蓉一眼，随后目光又瞟了一眼刘氏，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她们虽然不知道秦蓉和刘氏去大佛寺发生了什么，但却是看见秦蓉手上那些被抓伤的抓痕的。

“对了，阿蓉，你这几天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便去你姐姐那里走动走动。”秦正明忽然开口说道。

这里的姐姐自然是指的秦菀。

可突然被秦正明这样要求，刘氏和秦蓉都大为惊讶，也是大感疑惑的。别说今天她和秦菀在大佛寺大打了一架，即便是平时的时候，秦蓉也是绝对不会去秦菀那里在走动走动的。

见秦蓉愣愣的看着自己不出声，秦正明疑惑的瞅着秦蓉问道：“怎么呢？”

一旁的刘氏忙在桌子底下碰了碰秦蓉，示意秦蓉别愣神露出马脚。

“没……没什么。”秦蓉反应过来，摇摇头说道。

秦正明也是知道之前秦菀对他们的恨意的，现在让秦蓉去找秦菀拉拢关系也是委屈了秦蓉的，但是他也是无可奈何才这样的。遂，只是叹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见秦正明没有什么表示，秦蓉心底是委屈的，瘪了瘪嘴，便抬手示意秋菊给自己倒杯茶。可是突然抬起的手，却被正抬起头的秦正明看见了手背上的抓痕。

“你手怎么呢？怎么会有这么大一道口子，这是谁弄得？”秦正明惊讶的问道。

秦蓉见状，忙扯了袖口掩盖。刘氏也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秦正明新纳的妾侍李姨娘，故作惊讶的问道：“姑娘这口子像是被指甲抓的，这谁这么心肠歹毒，抓了这么大一道口子？”

刘氏见李姨娘唯恐天下不乱，心中大为光火，可是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对李姨娘怨责，毕竟她这话的意思也是关心秦蓉的。

“不是，就是不小心给划伤的。”秦蓉忙摇头，扯着衣袖捂住了手上的伤口，说道。

秦正明见秦蓉掩盖着，还一直说自己是不小心，便把目光看向了刘氏。

刘氏因着秦正明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想要秦蓉去找秦菀，好让秦菀帮着在六皇子面前说说情，可是白天在发佛寺发生的事情，只怕是……遂，刘氏有些不敢看秦正明的眼睛，避开了秦正明的目光。

秦正明见她们母女有所隐瞒，心中一怒，手中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隐怒声。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刘氏吓得一跳，自她肚子里的孩子流产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她最怕面对的就是秦正明突然的震怒，每次都会把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也是因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心虚的缘故。

“父亲，没什么的，就是在大佛寺的时候，不小心给划伤了的。”秦蓉开口扭捏的说道。

她本是想要说出实情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父亲每次回来都是心情不好，她是问过了母亲才知道，父亲是被六皇子针对了，而且很有可能连官位都不保。又因着刚才父亲也是想让她去找找秦菀，让秦菀去找六皇子说说情，就不敢把她出手和秦菀打起来的事情，说出来了。

可是秦正明却是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冷凝的侧头看向刘氏问道：“你们在大佛寺遇到六皇子妃呢？”

刘氏见秦正明看向自己，突然的问出这话，忙的避开了秦正明的目光。

看着刘氏这幅表情，便是知道了答案了。秦正明回头看向秦蓉，开口问道：“你手上的伤是六皇子妃伤的？”

秦蓉见秦正明没有开口骂她，反而是问她是不是被秦菀伤到的，心中既感动又委屈。

要是当初她不那么的任性，嫁给六皇子就好了。

“胡闹！”秦正明怒拍了一下桌子，手边的饭碗，筷子，还有菜盘子，都被震动了。

刘氏更是吓得轻啊了一声，忙伸手捂住了胸口。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和她去动手？即便是她有错在先，那也会是你的不是，你触犯六皇子妃，便是大不敬。”秦正明连连的指责着秦蓉。

被秦正明这样的指责，秦蓉想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心中的委屈更胜，开口反驳，可滑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也是此刻，她才突然的发现，那个一直被养尊处优的，似乎已经成了秦菀。她却被坠落在了最底层的位置。而那个本来被人尊重的位置，应该是她站在那里才是对的。

也是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要去打压秦菀，执意要让她嫁给六皇子。只是可惜，她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坟墓，埋葬了自己。

“老爷，别生气了。”李姨娘见到秦正明当着众人的面对秦蓉发火，心底颇为的得意，开口劝解着秦正明。

这府里，自那位一直住在乡野的姑娘嫁出去后，老爷便是更加的看中起这位蓉姑娘了。而这蓉姑娘仗着自己是嫡出的姑娘，时常的打压她们几个姨娘，今天见到秦蓉被训斥，还得罪了六皇子妃，都颇为解恨呐！

“我能不生气吗？”秦正明怒叱李姨娘，气的脸红脖子粗，直咬牙。

是啊，他能不气吗？

他以为六皇子说要去秦菀，完全是秦菀那没脸没皮的强逼着六皇子的。以为嫁过去以后会被六皇子报复，可谁知道，竟然还很善待她，因着他以前对她不好，所以便给她报仇来了。要是知道秦菀能得到六皇子的欢心，他当初是怎么也不会对秦菀说那样一番决绝的话的。

“老爷，您别生气，都是我和阿蓉的错。明天我便和阿蓉去六皇子的府上，亲自的去给六皇子妃赔不是去。到时候只要六皇子妃解气，任打任骂我和阿蓉都绝无怨言。”刘氏秦正明是动真格的生气了，开口忙劝解道。

“就是你们的错！都是你的错！你们明天就去六皇子府上去给六皇子妃赔礼道歉去，直到六皇子妃原谅你们。”不然你们就别回来了。

后面的话，秦正明突然的噎住了，没有说出来。

可是他的那句“就是你们的，都是你的错！”却是如同死亡的宣判声一般，狠狠的抨击着她的心口。

他这是将所有的过错都赖到了她的身上了吗？是说都是她勾引他，负了何氏，又让秦菀在庄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

是觉得秦菀现在身份不同，而他自己又高攀不上，所以便把所有的过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了吗？

好一个秦正明啊，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薄幸寡义的人啊！

刘氏在心底连连的悔恨着，眼眶的水氲打着转，最后终是或者心中的酸楚，滚落了脸颊。她却只是咬着牙，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心中太过的难过而哭出了声来。

看到刘氏和秦蓉被秦正明训斥，一直没有说话潘姨娘和韩姨娘心底都是暗自高兴的。原本被秦正明训斥的李姨娘，现在心底也是平衡许多了。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都因着秦正明的训斥声落而静默了下来，秦正明看了桌子上的饭菜一眼，随后没有胃口的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花厅。

看到秦正明离开，潘姨娘和韩姨娘看了李姨娘一眼，随后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都把目光落在了秦蓉和刘氏的身上。

见到刘氏怔怔的看着某处失神，秦蓉的脸色也不太好，便各自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花厅。

秦蓉和刘氏也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们这几个姨娘，便让她们各自离开了。不然，留在这里，只能让她们面上恭敬，心底却是不住的呵呵直笑她们母女现在落毛凤凰不如鸡。

见到大家都离开了，秦蓉向着刘氏靠近了一步，一把抱住了刘氏，轻轻地靠在了刘氏的肩膀上。刘氏伸出手，一手紧紧的握住了秦蓉的手，另一只手翻转过来，抚了抚秦蓉的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