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组出来,老实和尚直奔庙口而去,他有一种感觉,庙口下的密道里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看,这对官偶可真有趣。”
“如果晚上爬到你床上,那就更有趣了。”
“去你的,你怎么不说爬到你床上。”
庙口里站着几个年轻人,嘴里有说有笑,看样子是来村里的游客。
老实和尚一直等他们离开,才潜入密道。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囚室。高丈半,宽六尺的铁门上,有个半尺见方的洞孔,一盏油灯挂在墙壁上,照得囚室愈发死气沉沉。
借着微弱的灯光,老实和尚定睛向里观瞧。囚室长、宽都不过丈许,靠着墙壁有一张石床,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个人,长须长发垂在石床之上,瞧不清他的面容。
那人站起身,身上发出一阵轻微的仓啷之声,老实和尚这才发现,他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铁圈,圈上的铁链与琵琶骨相连。
在他面前站着一排老鼠,正是昨晚他在庙口见到的八只。
那人口中念道:“乾卦开天门,兑卦领雄兵,艮山锁鬼路,离火驾焱轮,坎水永波涛,坤地留人门,巽山吹山崩,震宫霹雳响,吾在中宫立,八仙我护身。”
他的话音刚落,八只老鼠或窜或滚,或跳或爬,以那人为中心,站定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在他脚下立着一尊泥人像。
“阿天,醉里挑剑。”
“乾”字位的老鼠,从地上咬起一根稻草杆,向前一跃,稻草杆斜刺向地上的泥人,去势飘忽不定,颇有几分酒后舞剑的神韵。
那人也似乎极为满意,回身撕下一块面饼,丢给了“阿天”。
“小地,回头望月。”
“坤”字位的老鼠,也从地上咬起一根稻草杆,向泥人冲了过去,它纵身越过泥人,紧接着身子在空中一翻,口中的稻草杆已点向泥人的后背。
这招回头望月的难度虽然高于醉里挑剑,但“小地”完成的却极为出色。
在那人的指挥下,每只老鼠轮番施展剑招,直把老实和尚瞧得如痴如醉,他不禁叫
出了声音。
“妙极,妙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彩,那人稍稍有些错愕,转脸向铁门瞧来。
老实和尚心头不由得一颤,那人脸色煞白,颧骨高突,一双眼睛,大而深陷,整个人瘦的好似皮包骨头,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与怨毒,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灵一般。
他一句话没说,坐回到石床上,八只老鼠也退进洞口。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老实和尚问道。
那人一言不发,只是不住的冷笑。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老实和尚再次问道。
那人冷哼道:“任无伤既然派你前来,你难道不知道吗?何必明知故问!”
任无伤?
老实和尚听老和尚说起过这个人,他是‘关中七贤’的老大,江湖人称铁掌飞剑,在江湖上极负盛誉。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莫非那锄地的老人就是任无伤?
老实和尚耸耸肩,说道:“我与任无伤无半点瓜葛,前辈若是不相信,在下也是无可奈何。”
那人笑声一收,沉声道:“既然你与任无伤没有关系,那你是何来历身份,又为何到此,一一说来,不要漏过任何细节。”他的话声语调,均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老实和尚思量再三,要想这人开口,只有实话实说,当即把浅云居夜战青竹竿,以及上山来寻轩辕三剑的事一并讲了,却故意隐瞒了老和尚的事。
老实和尚的隐瞒并未逃过那人的眼睛,他冷冷的说道:“据我所知,轩辕三剑已退隐江湖三十余载年,我听你声音,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你是如何知道他的?”
老实和尚稍一犹豫,说道:“家师行颠和尚曾是他的旧友。”
那人身子一抖,继而恢复镇定:“你师父有没有说如何才能找到轩辕三剑?”
“有一串佛珠为证,只是可惜,现下那串佛珠已不知去了何处。”
“年轻人,轩辕三剑已死,山上危机四伏,你还是下山去吧。”那人长叹一声,颇有英雄气短的意味。
“多谢前辈
指点,不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村北杏林第三棵杏树下,埋着两坛好酒,你帮我取来。”
这个要求让老实和尚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那人一定会让自己救他出来,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只是要酒。
老实和尚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两坛酒,可铁门上的洞口太过狭小,酒坛无法通过。
“铁门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铜环,向左拧三下,再向右拧两下。”
老实和尚依言而行,只听得轧轧声响,铁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两坛酒放在石床上。
“请!”那人伸手拿起一个酒坛,拍去酒坛上的泥封,递给老实和尚。
“这酒是我从塞北带回来的,就算是塞北的大汉也只能浅尝辄止,强饮的人,大口喝着酒,也大口吐着血。久而久之,没人敢喝的酒,埋在地下,只会越来越烈。”
老实和尚也不客气,举起酒坛,咕嘟一声,酒已入肚。这酒由喉入腹,处处透着狠辣之意。
“好酒!”说着,老实和尚端起酒坛,又饮了一大口。
那人赞赏的点点头,又开一坛,也喝了一口,大叫道:“痛快!”
老实和尚放下手中的酒坛,问道:“前辈在这里定居,想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可否坦诚相告?”
“定居?好!就是定居,年轻人的心肠很好,说话很婉转。”那人又喝了口酒,表情严肃的说道:“我的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待酒饮罢,你且速速下山,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进了暗道。”
“前辈何处此言?”
“十年了,你是来到此处的第六个江湖人,任无伤告诉我,前五个人都已跌落了悬崖。”说着,那人手掌一抬,食指向老实和尚戳来。
老实和尚见他手上全无劲力,但招式却无懈可击,无论自己如何闪躲,都躲不过这一指。他心念未转完,那人的食指已在他双肩、胸、腹、肋下各处点了七下。
那人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尚且躲不过我一招,如何能是任无伤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