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两个人心里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
老实和尚在抢占先机的情况下,未能讨到半点便宜,立知老郎中内力浑厚,招式精妙、临敌经验更远在自己之上,只要自己稍不留神,便会败在他的手下。当下再无保留,右手一掌打出,使得正是伏虎十六式中的一招“虎啸山林”。
“来得好!”眼见老实和尚掌到胸口,老郎中大叫一声,左手一晃,封住面门,右手伸指去拿老实和尚的手腕。
老实和尚一掌走空,眼见老郎中反守为攻,不由得暗吃一惊:“这老头儿果然了得,不仅封住了我的后招,居然还能找出我招式的破绽。”眼见他手指已到,立掌为刀,使出一招“猛虎拦路”。
老郎中刚要碰到他的手腕,突然劲风作响,手刀来势诡异,探出的三根手指险些一齐斩断。总算他反应机敏,百忙之中向后退了一步,饶是如此,袖口已被手刀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老郎中脸色微变,身上惊出一阵冷汗。
这年轻人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单以劲力而论,恐怕还要在自己之上。
两人拳来足往,又战在一处,此番交战,又有不同。
老实和尚自知要想在招式上取胜,实数万难,故而每一掌都不留半分余力。掌力激荡,墙角的梅花被他掌劲所伤,花瓣纷纷落下,落下的花瓣四处飞散,便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好看极了。
老郎中见他掌力刚猛,难以争锋,故而全力守御,只待他内力不济之时,发起反击。
两人一刚一柔,或进或退,或起或落,眨眼便斗了四十多个回合。
酣斗良久,老实和尚一套伏虎十六式,堪堪打完,却始终奈何不了老郎中。正着打,赢不了你,那贫僧就反着打。
老郎中心里气极,这架打得委实窝囊,明知对方招式已尽,可对方掌力宛如长江骇浪,滔滔不绝,过了一浪又是一浪,非但无丝毫衰减之象,反而越来越凶猛,根本不给他回击的机会。他渐渐升起一种无力感,连招式也慢了下来。
两人又斗了十数合,老实和尚陡然发现老郎中的气力已远不如初斗之时,料想他气血已衰。
胜负,即将分晓。
老实和尚身形一晃,纵身跳出圈外,一摆手,说道:“累死了,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上一秒以命相搏,下一秒把酒言欢,不打不相识,这是江湖人的交往方式。
石桌上有酒,是两坛窖藏二十年竹叶青,入口香冽。
石桌上有菜,是一盘花生米,只有寥寥数颗。
菜未动,酒却已去了大半。
老郎中瞧着老实和尚,说道:“你若再坚持几个回合,就取胜了,为什么突然放弃呢?”
“因为我已猜到你的身份。”
老郎中微微一愣,继而问道:“我是谁?”
“药王谷老谷主孙不忧。”
“既然你识破了我的身份,就更不该罢手,胜了我,你便可以名扬江湖,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有名气不见得就是件好事,有时还会招来麻烦,我虽不怕出名,但却不愿意惹麻烦。”
江湖中想要成名的人有很多,但像老实和尚这样不愿意成名的就少之又少了。
“有意思,当浮一大白!”孙不忧抓起酒坛,猛灌了两口,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伏虎十六式不过是承恩寺的入门功夫,可你的内力修为却极高,就算主持永参也未必及你。”
“前辈谬赞,贫僧的确出家在景山慈恩寺,法号老实。至于师承何人,因师父生前有过交待,不得向他人提起,还请前辈见谅。”
“无妨!”孙不忧点头说道,“只是你也不要称呼我前辈了,所谓江湖无岁,小友如果不嫌弃,你我以后就是兄弟。”
“我们坐在一张桌上喝酒,已经是兄弟了。”老实和尚笑道。
“既然是兄弟,有件事,我一定要问清楚。据我所知,‘浮生三日醉’是黑竹沟永乐帮的独门毒药,可三十六年前,永乐帮忽然销声匿迹,从此世上再无浮生三日醉。你那位朋友为何会身中此毒,难道说永乐帮重现江湖了?”
“她中毒的原因,我尚在追查之中,但此事绝不可能是永乐帮所为。因为三十六年前,永乐帮并非是销声匿迹,而是被灭门。”
“啊?”孙不忧失声叫了出来,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我师父。”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尊师行事令人可倾可佩,如果换做别人,为江湖除此一大祸害,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了。”
“师父说,做好事不需要不留名,把它写在日记本上就够了。”
……
孙不忧瞬间无语。
沉默良久,他再次说道:“黑竹沟内遍布黑雾瘴气,更有毒蛇猛兽时常出没,即使内力深厚的江湖豪客,也是有去无回。如果不是永乐帮,谁还有能力深入黑竹沟,取得奇异果?”
这个问题老实和尚也想不通。
“爷爷,我回来了……”
老实和尚侧脸望去,门口出现一个娇俏的女孩子,鹅蛋小脸,樱嘴琼鼻,漂亮极了。
他忍不住笑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眼前的女孩赫然是课堂上睡觉的女生。
孙不忧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孙钰莹,你个浑丫头,还有脸回来!”
孙钰莹眨眨眼,笑嘻嘻说道:“我是浑丫头,您不就是浑老头了,爷爷骂我两句不打紧,但也要注意措辞啊,否则连您自己一块骂了,我实在过意不去。”
孙不忧气急,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坛,向孙钰莹甩了过去。
孙钰莹稳稳接过酒坛,抿了一口,咂咂嘴说道:“上好的竹叶青,摔了多可惜!”
孙不忧的脸色更加难看。
“大哥,千万别动怒,孩子小,不懂事,有些叛逆也正常。”老实和尚笑呵呵说道。
孙钰莹这才注意到老实和尚,这不是课堂上打喷嚏的那混蛋吗?自己找遍了文学院,也没找到他,没想到他居然躲到自己家里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等等,他刚才叫爷爷大哥,明摆着是在占本姑娘的便宜!
旧恨未了,再添新仇。
“这混蛋如果不跪下唱征服,我绝不能放过他。”孙钰莹心中恨恨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