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也很心烦，虽然她并不需要柔福公主的信任，但是这样明显的戒备也让她很是恼怒，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皇帝亲自册封的祁王夫人，是这位公主正儿八经的嫂子。
“公主，我看王爷今天是不会回来用晚膳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就更不好说，公主若是不着急，明日再告诉王爷吧。”朱氏淡淡的说道。
朱氏摆明了赶她走，这让赵多富可是恨上了心头，可是朱氏今日又有些不同平常，竟然又胆量给她摆脸色，她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敬畏，然无论如何，她也是真的不能在无限的等下去了，蔡家很有可能会起疑的。
“我也不是不想告诉嫂子，只是这事情嫂子听了难免烦心。”
朱氏笑道，“公主为了我好难道还能不知道，只是王爷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得，公主明天还得再来一趟。”
朱氏笑意盈盈，说话也是不软不硬，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赵多富只好解释为她有了儿子腰杆硬了。而她虽然生气，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哥哥登基的那一天，这位可有九成九的希望做皇后。
“我明日实在不便再来。”公主有些为难的说道，“只好勉为其难让嫂子操心了。”
柔福公主变脸的速度远远超出朱氏的想象，当然了，朱氏也有些懒得去想，她不好太不给这位公主脸面，只浩说道，“我有什么要紧，公主方便即可。”
柔福公主忙把蔡家的举动跟朱氏说了，弄得朱氏莫名其妙，她不好在公主面前表现出来，只说王爷一回来她马上转告。
柔福公主气结，这样的大事朱氏竟然全部放在心上，就连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弄得好像是她在大惊小怪。可是，她心里再多计较眼下都不是时候，有瞧见朱氏身边几个伺候的宫女都是姿色平平，微微一笑，也算是计上心来。
“有劳嫂子，妹妹这就回去了。”
朱氏好容易送走柔福公主，就想好好喘口气，她的随嫁的嬷嬷却说道，“夫人今儿算是把柔福公主得罪狠了。”
“得罪就得罪吧。”朱氏叹息着说道，“我实在是不耐烦敷衍她了。”
“夫人也该随和些，这是王爷的同胞妹妹，况且，蔡家的事儿她大老远跑来可是当个事儿来说的，夫人也该配合些。”
朱氏都气笑了，“就这么点事儿，至于她蝎蝎螫螫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也是个公主？”
“夫人！”周嬷嬷却是全不赞同，“蔡氏突然要去讨好孙贵妃，这对王爷来说可不是小事儿，一会儿您跟王爷回的时候，可被那么漫不经心的。”
都是为了那个位置，朱氏不傻，她就是有些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儿，“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虽然明知道夫人不耐烦，但是该劝的她还得劝着点，“跟公主的关系夫人也得想办法修复修复，王爷还是很看重那个妹妹的。”
真看重就不会让她嫁给蔡鞗了，朱氏冷冷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
“夫人是聪慧的人，没有不明白的，就是有些事儿夫人不愿意去做，可是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我是真心觉得累。”朱氏说道，“我恨不得关上耳朵什么都听不到。”
“三姑娘嫁过来夫人心里不是滋味，这奴婢都明白，可是，这世家子弟哪个不是这样的，更何况他是皇子。”周氏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不是不是滋味，我是觉得恶心，我还亲自给她请了封诰，到现在我都想吐。”
周氏很心疼她家姑娘，可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就是女人的命，您看看皇后娘娘，不也一样无可奈何？”
“我倒是真想像皇后娘娘那样……”
朱氏还没说完就被周氏惊恐的打断了，“夫人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我也没有那样的运气。”
“夫人……”
“好了，你去安排车子，明天我去瑶华宫请安。”
周氏就怕她家夫人要去瑶华宫，何必惹王爷不痛快，“夫人，皇后娘娘一心清修，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我可是替王爷尽孝道的，怎么叫做打扰。”
周氏无语，只好下去安排，但愿皇后娘娘能再有得势的那一天，她家夫人也好跟沾点光。
祁王回到府上的时候醉醺醺的，身上还带着奇异的花香，不用猜都知道是教坊司出来的味道，朱氏早就麻木了。
“王爷，今儿公主过来了。”她坐在赵桓的床边低声的说道。
公主就像是醒酒汤一样，赵桓马上就精神了，他瞪着眼睛问道，“她说什么了？”
“公主说蔡相公命人备了一份儿厚礼，明日会让夫人送到孙贵妃那边去。”朱氏没办法装出紧张忧虑的表情，虽然她知道此刻她的确应该忧虑。
赵桓当然也没注意那么多，“那个老狐狸，娶了孤的妹妹还不够，居然敢跟孤玩这一套，早晚有一天孤要扒了他的皮。”
朱氏听着这话觉得有点耳熟，似乎柔福公主出嫁那天就听过，这么多年了，蔡相公也都活的好好的。
“公主急着过来报信儿，王爷还得拿个主意才是。”朱氏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算是回应。
赵桓听着不耐烦，他要是有主意现在都已经是太子了，“你退下吧！”
朱氏巴不得赶紧走，她真心想离赵桓越远越好。而赵桓见朱氏那个样子心里有气，大声嚷道，“叫侧夫人过来伺候。”
朱氏听着，脚步略停了一停，但是并没有回头，挺直脊背走了出去。然而，朱氏前脚离开，赵桓也起身走了，太监跟在身后忙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二夫人马上就到了。”
“去书房。”赵桓赌气的说道。
赵桓这会儿确实没那份儿心去宠幸什么人，他马上就要失去最大的助力了，他知道蔡攸走后蔡家会有大的变动，却没想到首当其中的竟然是他。冷静下来他也能想到，蔡家做事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所以，他们必然会把目光转向皇帝的喜好，而他的父皇无数的公开宣称赵楷像他，蔡京自然晓得该怎么做的。
“赵楷！”赵桓冷冷的笑了笑，“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出众！”
“只怕妙在这个岁数上。”那太监低头说道，“蔡攸蔡相公临出京时交给奴婢一个锦囊，说是殿下为难的时候再给殿下看看。”
蔡攸出京之前还在请求册立他为太子，这份心意赵桓是记得的，而他又是最了解他父皇的人，他的锦囊简直就是救命的仙丹，“你这杀才，还不快拿来。”
“奴才随身带着呢，爷请过目。”
赵桓几把将锦囊抢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可是，打开之后他却失望了，上面只写了四个字，“韬光养晦”！
这是赵桓再熟悉不过的四个字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蔡攸身上，结果却也是那样苍白无力。他冷笑着把那张纸扔进灯盏里，眼中尽是嘲讽的味道。
那“献宝”的太监本有几分得意的，可是转瞬就变作了惊慌，他知道祁王对那几个字不满意，他知道只不过一个瞬间祁王就已经不在相信蔡攸，可是，不信蔡攸他们现在还能信谁呢，一大半的朝臣都在看蔡京的眼色行事。
“去把若水叫来。”
“殿下，时候不早了，叫李相公前来恐怕多不便，不如，明白一早奴才派人去请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叫你去你就赶紧去。”赵桓怒道。
李若水之于赵桓，就好像蔡攸之于皇帝，那太监明白他的分量，深知此刻竟动了他回头还得自己受罪，“殿下，李相公受了点风寒……”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孤竟然不知？”
“昨夜奴才送回去的，当时就有点不对劲了，李相公怕殿下惦记着，特意嘱咐奴才不叫说的。”
赵桓本来在榻上歪着，听了这话也躺不住了，“你这杀才越发的胆大，这样的事情也是能瞒着的。”
“如今多事之秋，李相公不想让殿下操心。奴婢白天已经派人去问过了，吃了药也已经强了几分。”
“赶紧备车，我过去看看。”
李若水虽然没有蔡攸那般能耐，但是对祁王却是忠心不二，祁王也信他，别人劝不了的话就他能劝。所以，李相公是务必要保重身体的，他若有个好歹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殿下，这都已经四更天了，李相公应该已经休息了，殿下这一去只怕反倒让他不得安生，不如殿下也歇个把时辰，明日一早奴婢再送殿下。”
“已经四更了？”赵桓愣了一下，用不了多久这天也就亮了，他不知道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这么快就过去了。“你去打点一下，明天咱过去看他。”
“是。”
那太监去了，赵桓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这皇长子当了太多年了，每次都跟太子这两字擦肩而过，他有时候都忍不住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那个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