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还没转完,黑衣男子已经不耐烦了,第二次朝她勾起了手指,并且还无比霸气地命令道:“过来,让爷看看!”
烈小七迅速估算了一下自己脚速,最后得出结论:单是靠着两条腿,自己从他眼皮底下逃跑的可能性绝对为零。
好女不吃眼前亏,那就……过去吧!
烈小七很没出息地乖乖过去。
但却不是正常的走,而是挪,一步分成百步走的那种挪。
算算时间,自家弟弟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黑衣男子不是劫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青天白日的就抢劫,最后银子没抢到手不说,反倒还把性命给搭上了。
黑衣男子年纪看着虽轻,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而且时不时还露出一点痞邪之气,可他看人时目光幽深而锐利,如黑夜中骤然而起的闪电,被那样一双眸子盯着,会让人觉得任何谎言伎俩在他面前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更何况这人身手一看就不凡。
烈小七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并且该低头时绝不抬眼偷看。
她打不过黑衣男子,也没能耐从黑衣男子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就只能拖时间了。
把步子极尽可能的缩到最小,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鞋尖,一点一点往前挪,像只负重而行的蜗牛……
黑衣男子一双浓黑的宝剑眉高高挑起,看着自己面前十步开外硬生生把人步走成蜗牛爬的烈小七,嘴唇忍不住一阵抽搐,正要一爪子把人抓过来,忽听一个声音急急道:“爷你跑这么快干嘛呀,属下都……呃!”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一个穿着灰色窄袖轻衫的少年瞪大双眼,看看血糊糊的烈小七,又看看黑衣男子,然后看看地上那具被一刀穿心的尸体,最后再抬头看看右前方,用目光探量了一阵,随即了然。
他们落脚的客栈,跟这条小巷只隔了一条街,是一座三层小楼,而他们入住的客房在顶楼,视线极好,推开窗户刚巧能看见这条小巷。
他就说嘛,爷原本在窗口看风景看的好好的,忽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急吼吼地冲了出来,那样子好像屁股后面有有支毒箭在追他似得,感情跑这么快是为了赶过来英雄救美
就是这所谓的美……有些名不符实呀!
也不知道这干干瘪瘪的柴火妞怎么就入了爷的眼。
灰衣少年看向烈小七的目光微带探究。
烈小七看向灰衣小哥的目光却是满含惊喜,只差没涕泪横流的叫声亲人……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灰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今天花五十两银子买她包子的灰衣小哥……
而他刚才称黑衣男子爷……
这么说面前这个黑衣男子应该就是县令家的公子了。
烈小七一颗心瞬时放了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黑衣男子,展颜道:“原来你就是县令家的公子……”
“叫九爷!”
烈小七顿时噎了噎,好半晌方才艰难道:“九爷……”
”嗯。“黑衣男子看了她一眼,遂扭头对灰衣小哥道:“云五,把冰灵膏拿来!”
被唤作云五的灰衣小哥立马跳脚道:“不行不行不行!冰灵膏可是言公子私藏,爷你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讨来一瓶,不给!”
一边说一边捂着袖袋往后退,还不忘瞪烈小七一眼。
目露愤愤之色,就差没指着烈小七鼻子骂。
烈小七无辜地扯了扯唇角,心道有本事你瞪你家爷去,你瞪我干嘛,我又没招你惹你!
但很快烈小七就发现,自己被瞪的还真不冤。
就听黑衣男子一声喝,冲云五骂道:“云五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敢违抗爷的意思?”
一边说一边搓手掌。
云五顿时缩了缩脖子,但捂着袖袋的手却依旧坚守阵地不撤退,苦口婆心地劝道:“爷,不是我皮痒,实在是冰灵膏太难得了,言公子可是说了,就这一小瓶,足足耗费了他数千金!更别说其中还有好几味药材可遇不可求,有钱都买不到!柴火……呃,这姑娘不过就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罢了,哪至于要用冰灵膏!”
说完扭头去看烈小七,求证道:“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只受了一点点皮外伤?”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盯着她。
烈小七看看云五眼中毫不掩饰的威胁,然后扭头看看脸比衣黑正冷漠眼看云五的黑衣男子,遂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道:“嗯,小哥说的没错,我这确实是些皮外伤,普通伤药膏……”
“爷你听你听,我说的没错吧?这姑娘受的就是些普通皮外伤,用不着冰灵膏,用这个就行了!”
不等烈小七把话说完,云五就把话截了去,并且飞快从另一只袖袋里摸出一个荧绿色小瓷瓶,一把塞进烈小七手里,热心道:“拿着拿着,这药效果虽然比不得冰灵膏,但也绝对算是上品伤药,一瓶药膏就用一百金!都给你了!”
一百两,还是金的,听起来似乎很牛掰的样子。
烈小七好奇地拧开小瓷瓶口上的塞子,正要看看这售价一百金的天价伤药膏长啥样,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过来,劈手夺过小瓷瓶,扔垃圾一样扔进云五怀里,磨牙道:“这伤药还是你留着比较好,因为你很快就要用上了。”
云五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状,哭唧唧道:“爷……”
“少废话!赶紧把冰灵膏拿出来!”
说话间目光猛地横扫而去,一身绣着金色暗纹的黑袍无风自鼓,连同漆黑的发丝一起狂野飞舞,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与冷冽的气息。
那双看向云五的黑眸里,更是泛着幽幽冷光。
像来自地狱的杀神。
云五顿觉脊背一阵生寒,眼神复杂地扫了眼烈小七,乖乖地又掏出了一个更小的瓷瓶,双手捧着递过来。
黑衣男子一身的威压这才撤去,接了瓶子,一把将烈小七拎到自己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道:“爷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笨死了!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