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陈情五指在空中一扯,云五立时像根浮萍似得被他扯到了跟前。
新鬼云五目露茫然,傻乎乎地望着眼前怒气冲冲的黑衣男子——如果说刚才纳兰澈看他的眼神像刀子,那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男子看他的眼神就是淬了毒的刀子!
一刀子下去他只怕连魂都保不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陈情真的恨不能一刀剁了云五!
可惜,他不能。
他虽没在云五等人面前现过身,但不代表他不认识云五。他知道眼前这只新鬼是臭丫头的朋友。
但不杀鬼不代表他能原谅鬼。
陈情一笛子敲在云五脑门上,喝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云五茫然道:“救人?”
纳兰澈则道:“他能救她?!”一双眸子亮的如绝望中窥见希望的求生者,熠熠生光。
陈情冷道:“虽不能完全将寒毒拔出来,但却能将寒毒压制住。你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
纳兰澈眼中的光更亮了——是啊,刚才只顾着紧张了,他怎么忘了眼前这只新鬼的身份呢,这可是只现成的容器!
云五眼中的茫然更浓了——身份?他不就是一个新鬼吗?他能有什么身份?
不等他想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陈情又是一笛子敲了过来。竹笛陈情可不是寻常笛子,乃是集万鬼怨气凝练而成,为驱鬼所使,打起鬼来比任何法器都要有效。云五只觉神魂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嗷呜”一声,抱着脑袋瞪着陈情道:“你你你……你怎么随便打人呀?!”
陈情冷嗤道:“人?你也能算是人?!”
云五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死了就是鬼了,鬼哪能算是人呢?他吸了吸鼻子,争辩道:“那……那你也不能胡乱打鬼呀!”
陈情道:“老子就是打你了,怎么,不服气?打回来呀!”
云五:“……”
云五畏惧地扫了眼他手里的黑笛,小声道:“我、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谅你也不敢!”
一人一鬼竟然打起了舌战,一旁的纳兰澈忍无可忍,从陈情手下夺过对云五的操控权,将他扯到烈小七跟前,冷声道:“瞧你干的好事!”
烈小七盘膝坐在地上。寒毒一发作,身体机能便本能地操控着她去迎敌了。
奈何心神无法静,整个人并不能完全进入状态,此刻的她浑身被冰霜覆盖,静坐与地,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整个人看起来几乎就跟冰雕无异了。
云五瞪大眼睛,惊道:“烈小娘子她她……她这是怎么了?”
纳兰澈咬牙道:“她体内有寒毒,受了你刚才那股阴冷之力的攻击,如今寒毒发作了!”
若是寻常鬼魂,并不能挑动她体内的寒毒,一怪眼前这只新鬼并非寻常鬼,恐怕连云五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所携带的阴力,就算用瞬间冰封百里来说都不为过;二怪自己一时贪心,竟然沉迷在了她为他担心慌乱的情绪里,故意吓她,这才导她心神大乱,给了寒毒反扑的机会。
他自问自己向来冷静自持,没想到偶尔的一次放纵,竟给她引来如此大祸!
纳兰澈脸色冷的像寒冰,目光凉飕飕地望着云五。云五委屈极了,刚才小娘子突然叫他名字,他诧异之下,便想吓一吓她,哪曾想会惹来这么大麻烦。小娘子是自家爷要守护的人,自家爷要守护的人,那便是他要守护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真的想要去伤她?!
云五自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想……”
然而……
纳兰澈的耐心已经耗费到了极致,容不得云五解释,一把揪住他衣领,森然道:“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现在只要你立刻!马上将她体内的寒毒吸走!否则……便是顶着遭天雷劈狱火炼,我也势必要将你的神魂打成一股黑烟!”
一双眸子杀意凛然地望着云五,似乎只要云五敢露出半点不愿意的意思,他真的会一把将他撕碎了一般!
那般锋芒毕露毫不掩饰的杀意,哪怕已经化身为鬼的云五都忍不住觉得鬼身一阵发凉,他下意识地道:“好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就做,马上……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纳兰澈一把抓过云五胳膊,正要将他两只手贴在烈小七身上,一旁的陈情忽然道:“等等!现在不可!”
纳兰澈蹙眉望向他,沉声道:“为何不可?!”
陈情不答,只皱眉观望着烈小七脸色,待那张脸上隐隐有黑气冒出时,这才道:“现在可以了。”扭头开始指导云五怎样做,待烈小七身上的寒气开始往云五身上转移时,他这才朝纳兰澈解释道:“难得碰到这么合适的容器,自然要极可能多的帮她把体内的寒毒多拔一些出来。”
纳兰澈眉头往下压了压,稍稍一想,立时便明白了陈情的意思。
陈情说的对,云五乃天选之身,再没有比眼前这具身体更合适的容器了,哪怕不能帮她将体内寒毒悉数拔出,至少也要尽可能多的多拔一些出来。而寒毒反扑最凶猛之际,便是拔毒的最佳时机。
难怪陈情刚才还有心情跟云五打嘴仗,原来是在等待时机。
纳兰澈脸色稍缓,握拳在唇,轻咳一声,致歉道:“抱歉,刚才是晚辈误会前辈了。”
陈情:……
陈情以一个快要翻到后脑勺的大白眼表示自己不接受道歉。
“……”
纳兰澈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也不强求,侧头去看烈小七。
只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烈小七身上的冰霜已经消退了,脸色也开始慢慢的恢复到正常,而云五则像一个瞬间膨胀起来的气球,从头到脚变得圆滚滚一团,眼看鬼身就要爆裂开去,陈情忽然上前,黑笛一扫扫开他,随即以笛当笔在他额间横涂竖描。
纳兰澈定睛一看,忍不住嘴角微抽,无语道:“前辈,您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