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做过一个专注力测试。就是5分钟内从1写到300，而且不能写错。”

查尔斯全然不顾欧诺的无视，自顾自得的说下去。

“尹栻肯定是很快就能按顺序全部写完的学霸吧。而苏凩峑……肯定不会那么顺从得从1写到300，他大概会在尹栻的强迫下翻着白眼，在每一行先横着写上10个1，10个2……然后竖着写9个0，10个1，10个2……重复三次后补上百位数1、2、3.”

查尔斯承认一开始是小看了这两个人。毕竟他之前暗杀的对象都是会有好几十个保镖围着，住在某个防范森严的复式别墅里的老狐狸。

“这不在我们的任务范围内。”

哦对，他们没必要调查暗杀对象。他根本连代号为A，B的两人真实名字都无需知道。

“你不好奇吗。这两个小毛孩居然要我们两亲自动手解决。”

“……我们和他们差不多大。”

欧诺辩驳完就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这几乎等于告诉查尔斯她也调查过他们两知道他们的信息。

“你……是个智性恋？”【sapiosexual智性恋。adj。 被智识所吸引的，因他人的智识而性奋而痴迷的；n。 被他人智力所吸引的人。】

“是啊。”

这可是暗杀的大忌……

“下不去手？”

“怎么会……聪明人才有被我击杀的价值。”

欧诺余光瞟了一眼这个眼底溢满着兴奋和欲望的人。那是猎人看见自己喜欢的猎物时的神情。

“你的scout下不是有不少高智商的冤魂吗。他们两有什么特别。”

“是啊。我是最了解他们一生的人。我会为他们每一个都写悼词。”

——真是恶趣味。

“刚才那句话的重点在后面。”

“一般的高层肯定会恨不得在自己周围修一个笼子，拒绝接见任何陌生人吧。用严厉的制度和复杂的程序来规范管理，反而造成了信息传递滞后准确性降低。他们倒是选了一个很公开却又很麻烦的地方。最好的方法就是人海战术正面打击，暗杀反而不容易。即使任务不强制要求要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解决，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人群的确有时碍手碍脚，但人群也是很好的一层保护圈。”

“就这样？”

“不是。关键是他房子设计的太好。”

——大哥你前面那一大段的铺垫是要来搞笑的吗？废话！我也知道这房子好啊！阳台推拉门还是防弹玻璃！

“那根本就是末日基地！我怀疑丧尸满街跑的世态下他们也能关起门来看电影活的好不自在。”

生存必须三要素，空气，热量，水。他们一个都不缺，确实能在极端环境里高枕无忧。

整幢楼一共12层，每层四室，没有电梯。二三层租了出去，分别是几对上了一定年龄的老人，也是苏凩峑5年前买下这幢楼时的住户，但目前这幢楼是在尹栻名下的。平时他们之间没有交流。

尹栻和苏凩峑主要呆在0603室。

0701室是空调暖气出口，具有一定空气净化作用。不排除密闭条件下拥有独立的空气循环功能。好像查尔斯还对那个新风系统VMC还是什么别的大加赞赏了一番表示会享受。通风管道的路线设计得很巧妙，连接了6、7、8层总共12间屋子，是否可以允许人通过需要进一步到室内勘察。但欧诺认为这只是多此一举。

——不仅可以过人。甚至能住人。暖气管道极度干燥。甚至可能保存有压缩食品和足够分量的水。

12楼只有两间房。01室有电力装置。也许是曾经改建时被废弃的电梯发动机，目前仍然能工作，发电可以维持52小时。这一层应该是改建前的楼顶天台。02室像一个捎带弧度类似椭圆的透明盒子，里面粘漫了蜂窝形的太阳能硅板。

……如果能申请到调用导弹的权限倒是不难解决。

欧诺很高兴他们没把天文望远镜也弄上来。

两间房子是相连的，比天台高出三个台阶，两边都有楼梯可以走出来天台。

在初步调查时发现了4，6，9层的活动窗叶后面有可以270°旋转，上下仰角70°的摄像头。

顺带一提，两幢楼都没有地下室。基础打得很牢，应该能抗6级地震。

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幢楼A和隔壁幢楼B，即欧诺与查尔斯所在的这一幢楼，粘得很近，在四楼甚至是进到可以握手的地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这么挑的。B楼有18层，不但不影响A楼采光和视线，还刚好帮忙挡了西北风。15层及以上都是空房。欧诺与查尔斯所在的16层应该是有人住的，只是他们撬锁暂时借住了。在这里，他们可以扫视尹栻和苏凩峑所在的03室的阳台和小部分客厅——阻击的好地点。

——真是奇葩。明明1、4室那边的房间阳台沿江。

查尔斯突然诡谲地笑了。他知道得可不止这些。起码他还知道这幢楼的通讯系统有两个，彼此独立运作。信息的解码依然毫无进展。他估计即使硬闯进去也挖掘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只知道每天下午3点，会自动发送信息，接收源不定，可以追踪到海外的几个废弃IP，也不知道最终会传去哪儿。估计发送信息的同时，也是清除系统一切痕迹的时刻。

把信息传去某个服务器备份，然后完全清除终端内容吗……

不过比起这些，他们两个的经历更让人感兴趣啊……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像。

=====

星系动物园（Galaxy zoo）？梅森素数大搜索？爱好很广泛嘛……

“你怎么找到的。”

“尹栻那种人一看就是闲不住的主，没有事做肯定能要他命……我搜了下编程魔方围棋之类的国际知名交流论坛里近几年长期活跃用户的名单，然后筛IP……”

怎么可能现查……我一早就后台离线分门别类好了——肯定不能告诉欧诺我是通过其他私人途径（走情报局技术部后门就算不是犯罪也已经很接近犯罪了）趴出来的。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Java和一起看的人类？不如再加一个Perl和R去召唤神龙？

“停。可以了。苏凩峑的呢？”

查尔斯耸肩摊手。你要明白有些问题不是走后门就能解决的。

苏凩峑没有抹杀他这个大数据时代留下的痕迹——任谁都做不到。

但他给予了足够多的亦真亦假，互相对立的误导性信息。

……

“他们很像你的某个熟人吗？我看你的眼神恨不得要将他们立刻碎尸万段。”

苏凩峑24小时宅家，不是抱着一个等身大小的大白玩偶就是敲手提，只有昨天出了门——估计是被扔出来的。基本没有起床早于九点半的时候。

尹栻每天都出门，早上八点会沿着江边晨跑一个大概三千米的来回。回来时会顺手买早餐和午餐的材料，和附近的大妈大爷都认识，人缘似乎还不错。

————

尹栻慢跑但一半时，下雨了。走到隔壁车站里避雨。

旁边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递过来一把伞。

“谢谢，多少钱？”

……

“他居然问我多少钱！他问我多少钱啊！”叶临沭对着舟怡的背影咆哮着。

嗯……有点奇葩。

“他湿透了？”舟怡别有深意的抿嘴回头问。

“应该是吧，我没好意思细看……诶诶诶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啊你想到什么了吗？那后来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碰巧一辆公交过来了我就把伞塞给他跑上车了。幸好他不是跟我一路车……喂你这一脸不过尔尔的表情是什么啊！”

————

当然讨厌啊。这两个人就是典型的“混吃等死”，“这个世界好无聊已经玩腻了”的富二代形象。眼里根本没有半点明亮。

——这样也好，起码死的那一刻不会太悲痛。

查尔斯仿佛习惯了欧诺的爱理不理，顾自往下说，“苏凩峑起码坦然不装，把想法都摆在脸上，尹栻还要自欺欺人得把笑容镶上才和其他人打招呼……”

“闭嘴！”

查尔斯露出了一个似乎他发现了什么的笑容。

“果然！尹栻是你喜欢的类型吧！难怪你每次都把枪对着苏凩峑……”

“别和我要耍套话技巧。我们是一早就商量好了我解决苏凩峑你解决尹栻的。”

如果说尹栻先死，苏凩峑就没人拦得住——如果先死的是苏凩峑。那么尹栻就会立刻成为下一个苏凩峑——不带过渡的那种。

这种人——还是亲手解决比较安心。如果非要有个先后，那么查尔斯宁可留下来的是苏凩峑。

“是——不过前面那句是真的吧。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就算他们两真的是一对，也应该早就耗尽热情，现在在靠回忆勉强度日即将分开的一对。你先开枪打死你的情敌再打死我应该还是有未来的。”

欧诺把枪抵在查尔斯的额头。“你的白痴问题太多了。”她没有抬头，还保持着看向对面楼的姿势，但杀气已经溢满了房间。

“诶诶抱歉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查尔斯手掌向外，一边道歉一边后退。

尹栻死撑着内心抑郁露出的笑容当真那么有魅惑力？

……看来我们两的枪都瞄准了情敌……

————

“欧大小姐——我错啦——”

查尔斯恭敬得用双手呈上另一份报告。

“尹栻是被收养的？！现在他们两是兄弟关系？！”

查尔斯听出了欧诺没有念出来的前缀“槽儿”。他很满意这种反应。

“可能是因为中国LGBT不能合法结婚吧。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贫贱不能移……移民！他们应该是可以去外国的……”

贫贱不能移……民……欧诺额头垂下三根黑线。按照查尔斯的逻辑，果然他们是一对吗——还是怕麻烦怕到不拿结婚证书走收养程序的一对？欧诺听到自己三观碎的乒乓作响的声音。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收养证明。

————

“我饿了。”

都中午了你看对面楼都开始吃饭了……

“自己去买。”

看来气还没消。我到底错哪儿了……

那一天，查尔斯又回想起出门找不着北的痛苦……为什么7楼进来18楼出去又是一条大马路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