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第一笔钱的绣春非常激动，这可是她除了每月薪水以外得到的第一笔“横财”，而且这笔横财已经超过了她的“正式工资”。

以前辛辛苦苦一个月才能拿到十两银子，现在一笔横财就是一个月的二倍，绣春越来越有劲儿。

“大小姐，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绣春忍不住打听道。

赵莹莹微微一笑，提醒绣春道：“还记得我们离开赵府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绣春想了想，眼睛一亮：“宫里有人来借汗血宝马！”

“没错。”赵莹莹微笑着点了点头，“商机又来了。我们只要把握机会，做成这笔生意，就能从中间赚一笔差价。”

绣春疑惑地问道：“可是这马是皇上御赐的呀，皇上御赐的东西，老爷肯定不愿意拿到市场上卖的。”

赵莹莹道：“这正是困难之处。不过，问题都是纸老虎，只要我们想，就一定能够找到克服问题的办法。只要我爹心甘情愿地把这匹马拿出去卖，这笔不菲的中介费我们就赚定了。”

秋意渐浓。

顾天骄和几位名流夫人正在赵府的后花园吃点心闲聊，三四个小丫鬟安静地在一边端茶倒水地伺候着。

“姐姐，自从十年前你就再也没有和姐妹们相聚了。最近看起来心情不错，又肯和我们见面了。”其中一个戴着貂绒披肩的贵妇缓缓地说道。

顾天骄叹了口气，彷佛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凝眉道：“不是我不肯和你们见面，而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着实让我无法一时半会儿放下。”

提起十年前的事情，另一位贵妇也同情地说道：“芳若这孩子真是可怜，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就这么想不开，草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要不然……”

这位贵妇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顾天骄已经红了眼眶，瞬间意识到是自己嘴快，便连忙自责地笑着改口道：“姐姐，你瞧我这张嘴，总是不会说话。都过去十多年的事情了，咱们还提它干嘛？咱们还是喝喝茶聊点开心的事情吧。对了，莹莹最近怎么样了，听说她最近身体好了不少。”

顾天骄挤出一丝微笑：“说来奇怪，莹莹自从十八岁起便整日生病，身体虚弱，积郁成疾，总是哭哭啼啼的，最近不知怎么就突然性情大变，不仅身体大好，就连人也爱说爱笑了。彷佛跟从前换了个人似的。”

顾天骄语气中带着释然。

一位贵妇安慰顾天骄道：“莹莹能想通，这不是姐姐的福气么？前几天慕容公子上门提亲那一幕可是在许都都传开了，以前坊间关于莹莹的流言蜚语特别难听，现在真相大白，原来莹莹自身没问题，就是择偶标准太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不攻自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众人都附和道：“的确如此。姐姐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了。”

顾天骄叹了口气，主动提道：“我知道众位姐妹都怕我再想起芳若，但是这十年我已经劝自己想开了。当年芳若自缢的时候，高僧说受苦十年之后她的灵魂才可以转世投胎。这十年，我吃斋念佛十年虔心为她修福，现在十年已过，想必芳若也该转世投胎了。今年中秋节，我想到寺院一趟，请僧人看一下芳若的魂魄是不是已经转世了。如果转世了，是转世到了哪家，我亲自寻去，请那家孩子认我做干娘。上辈子没有修完母女的缘分，这辈子我也许能为她做点什么好补偿一下。”

其中一位姐妹煞有介事地接话道：“姐姐说得极是。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早点找到芳若的下一世，她就早受点苦。”

其他姐妹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闲逛的赵莹莹听了个正着。

看着那群衣着光鲜的贵妇们一本正经地讨论前世今生的事情，赵莹莹只觉得十分好笑。

哪有什么前世今生？不过是那群庙里的和尚拿来骗这些愚昧贵妇编造出来的谎言，都是迷信。

赵莹莹正在“偷听”几个贵妇的闲谈，绣春一路小跑过来了：“大小姐，药好了，您得回去趁热喝了。”

赵莹莹一头雾水：“药？”

绣春点了点头：“滋补身体的药啊。您卧病在床多年了，一直靠药物滋补身体。现在虽然病情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要大意，孙大夫说要继续喝药，直到除根为止。”

赵莹莹道：“绣春，你看我这像是有病的样子？我不需要喝药，让孙大夫以后不要送来了。”

绣春为难地说道：“大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老爷说您刚刚有点好转，药不能停。”

赵莹莹心想为这点事儿不值当和赵老爷子对抗，不如先拿了药放着，晚上趁没人的时候顺手倒掉便是了。

于是，赵莹莹便随口说道：“那好。药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回去再喝。”

绣春却说道：“大小姐，您现在必须立马得回去喝药。孙大夫就在咱们外面等着，他说这药必须趁着这个温度喝下去，再冷一点就没有效果了，您以前都是趁热喝的。”

赵莹莹一怔，登时起了疑心——孙大夫这说法完全没有科学依据，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这根本是胡扯。

不过药里下毒的剧情，她倒是在宫斗剧里看了无数。

莫非这事儿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如是一想，赵莹莹便点点头，平静地说道：“好，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先把药喝了。”

赵莹莹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一个地中海头型的中年男子早已在屏风前等候。看见她回来了，男子便鞠了一躬：“大小姐，您该吃药了。”

赵莹莹一眼就瞥见屏风后面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汁液，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刚炖好的。

赵莹莹问道：“辛苦孙大夫了，不知道这次的药和往常相同么？莹莹自己觉得身体已经比从前大好，不用再喝以前的药。”

男人微笑道：“这药和以前的药当然不同。以前的药以治病为主，现在的药以疗养为主。赵小姐虽然身体大好了，但尚未痊愈，需要继续服药疗养，方能彻底去除病根。”

“辛苦孙大夫了。”赵莹莹对绣春道，“绣春，来喂我喝药。”

绣春道：“是，大小姐。”

隔着屏风，赵莹莹清楚地看到这个孙大夫探着脑袋往里面看。这越发让赵莹莹觉得这药有问题。

赵莹莹向绣春使了个眼色，趁着绣春挡住孙大夫视线的功夫，迅速地将药倒在了地上，然后拿着空碗，让绣春无实物表演喂药。

还好绣春机敏，虽然赵莹莹的动作让她目瞪口呆，但是看到赵莹莹对她疯狂眨眼便瞬间会意，一面澹定地用勺子在空碗里舀药喂赵莹莹，一面道：“大小姐，这药可能有点儿苦，您忍耐一下，喝完了就好了。”

两个人无实物表演了大概十分钟，赵莹莹才走出来把空碗递给孙涩：“孙大夫，药已经喝完了。”

孙涩收起空碗，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不打扰大小姐了。喝完药最好静养半个小时，效果更好。”

送走孙涩，绣春这才绷不住了，嗔怪道：“大小姐，您疯啦？这是老爷特意花钱给您请的大夫，从您生病开始就给您调制药物调理身体，您怎么把药倒掉了呢？”

赵莹莹看着地上已经干掉的药渣，并不回答，而是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平静地对绣春道：“绣春，以后孙大夫拿了药我们就像今天一样表演‘喝药’，每次等药风干后你把药渣收拾到这个小瓷瓶里。”

经过上一次合作，绣春已经直到赵莹莹对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计划，她既然不说，自己便也不用多问，只照做便是。

于是绣春把药渣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都打扫好，收在小瓷瓶里，盖上瓶盖。

赵莹莹不再提汗血宝马的事情，绣春也觉得倒卖汗血宝马是没什么指望了，赵府事情也多，自己也就渐渐澹忘了这件事。

转眼就到了中秋前夕。

许都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一片浓浓的过节气息。

唯有赵府，赵夫人也在忙上忙下，却不是在忙着过节，而是在忙着去寺庙拜访高僧。

这一日，顾天骄又穿戴整齐，面色匆匆地带着两个丫鬟准备出门，却被赵莹莹拦住了。

“娘，芳若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好好陪她，一直觉得没有做到一个姐姐的职责。现在您去请僧人为芳若祈福，我也想和您一起去，以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

顾天骄抓住赵莹莹的手叹息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莹莹，你真得长大了。以前你都对芳若不闻不问的，形同路人，现在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可真像是变了个人。”

赵莹莹将另一只手放在顾天骄的手上，道：“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我虽然看似对芳若漠不关心，但毕竟是亲生姐妹，心里头还是亲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芳若走后我一直心有遗憾，现在芳若要转世了，我想和娘去为她一起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