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化彤说:“你们指挥部就是领导,难道你们不是指挥部的人。”
陶宝铭说:“我们是指挥部的人,但是,我们代表不了领导,所以,你也别把气撒在我们身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雨下大了,一辆搬家的大卡车嗡嗡地开进井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一个小伙子,小伙子走到刘化彤跟前说:“队长,上山的路太滑了,有一辆车陷下去了,后面的车都被堵在路上了。”
“知道了。”刘化彤转身又说,“求你们帮帮忙,你们给施工队说说,看能不能让施工队的推土机给我们拖一下车。”
陶宝铭说:“施工队也是乙方,这是工程之外的事,他们能听我们的吗。”
赵菩提说:“试试呗,我去说说。”
负责劈山造井场的包工头是钱多多,没想到,赵菩提一说,他就答应了,这么顺,这是赵菩提没想到的,她连连说了几声谢谢。推土机司机是他们认识的梁师傅,得到钱多多的允许,梁师傅赶紧开着推土机下山了。为保证万无一失,刘化彤又把装卸车的吊车也调过去。
来到现场,他们都大吃一惊,滑下去的一辆卡车的前半个车身都悬在悬崖外边,驾驶楼悬空着,里面的司机脸色苍白。赵菩提和陶宝铭的心就像那半悬着的车头一样,悬在胸腔嘣嘣直跳。雨滴碰撞着万物,空气湿潮凝重,山谷渐渐沉陷在雨雾中。刘化彤不慌不忙,指挥着搬家职工,用吊车将车身摆正,卡车的两个前轮落地后,卡车司机将头伸出车窗往下看看,然后,半躺在座位上大喘一口气,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变过来。
吊车收起后,刘化彤又让推土机将搬家车一辆一辆地拖到井场。
刘化彤遇险不惊和沉稳的指挥让赵菩提和陶宝铭肃然起敬,一下子改变了他二百五的形象。
赵菩提说:“刚才好险啊,我真为他捏一把汗。”
陶宝铭说:“他还真有两下子。”
赵菩提说:“这路这样修有问题。”
陶宝铭说:“这是按照设计修的,有啥问题。”
赵菩提说:“你看,这地方原先的山坡不陡不坡,虽说用碎土石扩宽了,也用推土机压实了,但是,山坡承受不住新的堆土压力,地基不牢,重车一压,路基就会陷下去。”
陶宝铭说:“你说,再往路边垫些大石块怎么样?”
赵菩提说:“上面再垫多少大石块都没用,必须重新修,把山坡挖成台阶状,下面铺上大块的石头,上面再垫碎土石,压实后,路基就不会往下滑了。”
陶宝铭说:“这样返工要增加不少施工成本呢,再说,这是设计失误,施工队干吗。”
赵菩提说:“那就修改设计,追加投资呗。”
陶宝铭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等着挨训吧,说不定还会处分我们,这可是我们负责的头一个工程项目,不能让领导对我们有看法啊。”
赵菩提说:“我们挨训挨处分是小事,要是因为路基问题翻下去车,那我们责任就大了,到时候即使怪不到我们头上,我们的良心也会不安的,管领导的看法干啥,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井场没那么大的地方,又加上重车不好上山,刘化彤只好把生活区安在了山下普溪江边,生活用板房沿江边放好长一排。他给职工说,普溪江两岸的风景好,换班时来休息等于到风景区度假。
吃饭的时候,刘化彤非要让赵菩提和陶宝铭去他们队部食堂吃饭,赵菩提和陶宝铭说啥都不去,刘化彤说:“今天你俩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总得让我表示一下谢意吧。”
赵菩提说:“举手之劳,何必挂齿。”
刘化彤说:“抛开帮忙的事不说,你们是李征的同学,我也是他的同学,那么,我们也算半个同学了,同学请你们吃个饭,你们总得给个面子吧。”
陶宝铭对赵菩提说:“你是他半个同学,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刘化彤说:“你不去你放心啊,我可告诉你,我还是单身汉呢。”
陶宝铭不自然地说:“放心。”
刘化彤边拉陶宝铭边说:“走吧,你不去,她也不会去,你好意思让个美女在这儿跟着你啃干馒头吗。”
盛情难却,陶宝铭和赵菩提再没有推辞的理由,来到食堂,刘化彤给他们一人挖一大碗红烧肉。并说:“今天你俩是我们的救星,没有你俩的及时帮忙,我们就搬不上来了。”
赵菩提推辞着说:“不行,不行,太多,我吃不完。”
刘化彤硬把碗递到她手上,并说:“吃吧,能吃完。”
在大庭广众之下,赵菩提也不好意思再推让下去,她只好端着碗离开了。赵菩提看着一大碗红烧肉直发愁,她悄悄地对陶宝铭说:“我吃不完,拨给你点吧。”
陶宝铭摇摇头,说:“不要,不要,我的能吃完就不错了。”
在他俩为碗里的红烧肉发愁的时候,钻井队的职工却在为厨师给他们打的红烧肉少而抱怨呢,有人悄悄地议论,“八成我们队长看上人家小妞了,你看看,他给她打多少红烧肉,一碗红烧肉就想泡人家小妞,屎壳螂推粪球,还真以为拿的是宝呢。”
赵菩提隐隐约约地觉得人家都在议论她,她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不过,她也觉得,如果碗里的红烧肉吃不完而倒掉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她走到刘化彤面前,边往他碗里拨红烧肉边说:“我还没吃呢,我吃不完,拨给你点。”
刘化彤赶紧站起来说:“好了,好了。”等赵菩提走远了,他对着私下议论的职工说:“你们瞎叨叨啥,八百辈子没吃过红烧肉似的,等开钻了,我让厨师做两大锅红烧肉,让你们很劲吃,吃个够,吃死你们。”
私下议论的职工伸伸舌头,做个鬼脸,又开始议论起来,“哟!还护上了。”然后,是一片嘻嘻的笑声。
陶宝铭不高兴地说:“一点烂红烧肉,来回拨啥拨。”
赵菩提生气地说:“我拨给你,你不要,我又吃不完,我不拨给他拨给谁啊,你看那些职工,眼馋的样子,我要是吃不完把肉倒掉,不知道他们又该怎样骂我呢,看你那个小心眼样。”
雨丝缠绵,天色渐晚,赵菩提愁容满面地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雨,这雨啥时候能停呢。”
刘化彤说:“现在正是华西秋雨季节,这雨很正常,大的你们没见过,那简直像瓢泼一样,断断续续的,一下就是十几天。”
赵菩提和陶宝铭觉得等不到雨停了,他们要冒雨回基地,刘化彤说:“下这么大的雨,下山太不安全了,我们这儿有空余的板房,里面有床有被褥,你们就将就着在这儿住一晚上吧,要不然,费那么大的劲回去了,明天一早还得过来,太不划算了。”
陶宝铭有留下的意思,但是,赵菩提坚持要回去。
刘化彤看留不住他们,又说:“你们非要回去的话,我让我们队的值班车送你们回去。”
赵菩提说:“钱老板还没走,我们搭他的便车就行,不劳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