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多想。这世上很多科学未解之谜,就像那两个乘着怪物飞走的人。
不,那根本不该叫人类。是更高级的进化体还是外星人?谁知道呢?
我哥叫我第一时间汇报情况,这可愁死我了。如果看了以后,他们说我在编科幻小说,那我岂不是要写很多遍报告。不过,我更怕的是面对他和家人。
妈的!当正规军就是烦人,还是佣兵好。大口喝酒,尽情花钱,美滋滋的享受。唉,我现在变成这样,我身体里还有没有疫苗?不管了,我又不懂这些,等去病毒试验室,让专业人士来解答吧。
一边想着,一边就困了。午觉醒来,发现两个人风尘仆仆的人从外面走进来。后来才知道,他们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前面那人长相普通,三十多岁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那眼镜在我记忆当中,就不只一次闪过腹黑的光。
他就是我二哥,荆卫国。我国第一个获得68W编码认证的SOCM(特种作战医官)。我离家那年,他还是个中校。
二十多岁就当上中校是因为他们在非洲内乱撤侨事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曾经有部大火的电影《战狼2》,讲的就是他们那群人。
真没想到他升的这么快,已经到将军了。不过,末世年代,可以理解。
后面跟进来的,是他的秘书,姓唐。人高马大的一汉子,长得又黑又结实,就像个大狗熊。他曾经是0833特战旅的首席教官,很多精兵都是亲手带出来的,李成哲就是他的手下。唐秘书跟着我哥快十年了,就像家人一样。
我哥进来后就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进来第一句话,就冷冷的说:"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
我叹了口气,小声说:"哥别小气了,当年我不懂事"。
二哥狠狠瞪我一眼:"当年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为什么活着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听说你当了职业佣兵,应该有的是渠道"。
我闭上眼睛,缓缓的睁开:"我怕给你们抹黑,我们家要的是烈士不是逃兵"。
二哥一听,气得用手指不停戳我的脑门:"没出息!就因为是家里的老小,妈宠你,我和大哥都让着你,才惯出一身的毛病!"
我能轻易躲开的,但我不想躲。我在外面混了六年,再次被二哥这么指,这么骂,忽然觉得很安心。仿佛我还是那个活在温室里的老小,爱跟所有人扭着干,别人往东,我偏要往西。
爸要我考大学,当军医。我偏偏高三一毕业,就去报了武警;妈不准我早恋,我偏偏处了个小女朋友,为了替她买香奈尔的包包,还偷家里的钱;大哥要训练我体能,我就哭天抹泪的耍赖...。
临走那天,我还冲家人吼:"我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回来!"
我确实没有回来,当年那个浪子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活下来的我,脱胎换骨。
二哥看着这么顺从安份的我,一下子没脾气了。
"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他问。
我笑起来。这六年,真不是人过的。
我被毒贩绑在刑台上,他们给我打了药。这种药能提升人的痛觉200%。
那是怎样一种滋味啊!
我能感觉到呼吸时,气流进入鼻孔,冲击鼻腔内壁的感觉,其至还能感觉到血液在体内流动。然后,在神经、感受提升到两倍的时候,没完没了的电刑开始了。
如果不是团长他们及时救了我,电刑造成的神经紊乱,可能会让我下半生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
后来我好不容易回了国。潜回家一看,我的灵堂里,母亲抱着我的遗相靠在父亲怀里抹泪。我爸是个老红军,当年长征走下来都没有动容,却在那一刻一边擦着泪,一边骄傲的说:"我家这坏小子,淘了一辈子。最后却这样英勇的牺牲,我觉得,值!"。
我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会发现大宗毒品交易,被毒贩抓到,是因为我想当逃兵。可当时阴差阳错的,没人知道我真正的动机,最后却被封了烈士。
我家老头最爱面子。他已经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持续下去吧。
再后来,我加入了佣兵团。团长先把我仍进了法国外籍军团回炉再造。当时一进去,各个国家、各色人种,花花绿绿的军恣就让我开了跟。
有几个老外,特别看不起黄种人,还想在公共浴场逼老子捡肥皂,我用磨尖的牙刷戳了他们的喉咙。
第一次上天,做跳伞练习。我才知道空军有多不容易,感觉午餐的牛排往鼻子里喷出来。
...
我在热带雨林里被潜上来的杀手差点割喉;我在皇家赌场里跟人赌死亡轮盘;末世后,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所有的一言难尽,话到嘴边,化为一句:"都过去了"。
二哥有点惊讶于我的变化。他打量了我很久,叹息了一声。他随手翻翻我床脚处挂的医疗记录,转身离开。唐秘书立即像头忠犬一样,好好的跟在后面。
"你没什么事了,明天到病毒研究所报道"
我忍不住问他:"我的猫呢?"
二哥头都没回,边走边说:"取名字了吗?"
我:"...没有"。
二哥:"就叫小轱辘吧"
我:"可以"
二哥:"我取了名字就算我的"。
我急了:"哪有你这样的哥?"
人已经走远了。
那唐秘书走出一段路,又折转回来,留给我一张纸条。
我打开一看,全是当年家人好友的联系方式。末世之后,大家各奔东西,失联很久了。
别看老唐人长得像狗熊,心可细着呢。
再次见到他,我如释重负。后来听李队说,二哥忙的脚不沾地。能在百忙中,抽空来医院看我,很不容易。
我的父母还呆在成都军区。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在死掘。说没有他这尊大佛在那震着,有些人说不定要起小心思。末世生存不易,如果人类还窝里斗,那么我们就真没有未来了。
末世之后,国家做的第一步,就是抢修通讯站。听了死了很多军人,完全是拿命去填。最后修起来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不过,从南海基地打到成都军区是没问题的。我踌躇了很久,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再次听到父母的声音,曾经心硬如铁,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我,都忍不住心酸。
我不该逃的!
至于大哥,荆建军。他现在在国际救助者同盟当首席发言官,经常出现在重大场合里,为祖国争取利益,代表国家发声。
大家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们兄弟三人名字差别这么大。因为老大老二的名字,都是我爸取的。老头子本来想叫我荆爱党。我妈死活不同意,说前两个都归你了。老娘十月怀胎不容易,最后一个怎么着也得老娘取一次吧。
最后,我的名字就由我妈来取了。
如果说二哥忙的就像半个神隐,我这大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我们要听到他,只能通过广播。
至于我当年的狐朋狗友和小女朋友。活下来的,就只有一个。
我凝视着那串联系方式很久,最终,把纸条烧了消散在风中,没有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