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养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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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的雨,下给富有的人,却也下给贫穷的人,下给那些恶贯满盈的侵略者,也下给那些护国守土的英雄们,”西洲坐在军用吉普车里,撩起身下的长袍,“所以说,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不公平的,是这个世界!”

萧旦礼面无表情,狭长眼眸里的余光却瞟了向了他:“所以,这就是你变的原因?你总是抱怨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怨过你自己?”

“我自己?你是说我变了嘛?”西洲唇角含笑,神色十分认真的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萧旦礼,反问道。

“以前我认识的王西洲,是个穿着羊毛衫裹着羊尼大衣,冬天系着白围脖,亲昵的围着老师讨要食堂饭票的大男孩。”说起那些回忆,萧旦礼的声音都不禁温柔了几分,“他现在应该在大学课堂上继承他老师的志向,当一名教师,为中国崛起为读书!而不是现在大上海古物界这个后起新秀,这个为了名利和金钱,可以不择手段的小七爷,七先生!”

“我只知道,我不能死在这个乱世,我要是死了,连我家的狗,都会成为街上人人喊打的流浪狗!我要是死了,这个世上没有人会为我流一滴眼泪!”西洲的眼神忽然露出三分狰狞,“你说我变了,凭什么?那你自己呢?”

“我……”萧旦礼听着王西洲这字字泣血锥心的话,只觉得他满腔的义愤填膺,满腔的悲愤,已经掩盖不住,要如同火山一般喷发出来。

“萧大长官,你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即便是那年北伐战争,北平四乱,你的父亲依旧可以送你到黄浦军校去学习,你依旧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我不行!”

“贼子相逼,父陷子死,亲人入狱,绝城之境,满座高朋都在看我王西洲的笑话,我祖父撑着最后一口血,才把我扶上了王家风云飘摇的掌门之位,叔公们见我三叔跟四叔都被抓进了大牢里,急着与我撇清关系,为了还清外面的债务,我没有办法,只得把王家的宅子卖了,没钱给祖父买墓地,大雪没踝,我就一个人扛着祖父的灵位走完那十三里山路,”西洲盯着沉默的萧旦礼许久,“萧大长官,你知道我是用了什么办法,才把那宅子赎回来的嘛?”

听着王西洲的话,萧旦礼嘴唇翕动,终是没敢开口。他的祖父死了,他的父亲也死了,他的母亲死了,家里的亲戚急于跟他撇清干系,他的人生一塌糊涂,一个少年,在这座人吃人不吐骨头的上海,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特别害怕没有钱,没有钱我就吃不饱,我就睡不暖,我就要去看别人的眼色,所以我开始吝啬,我开始学会了人情世故,我学会了赔笑,我尽可能的去赚更多的钱,因为只有这样,这个家才能不散,我才能给沈十八开得起月钱,让他去给他母亲买药,我才可以把西川喂得白白胖胖的,我才可以在这个乱世,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

王西洲自嘲的冷笑两声:“萧旦礼,萧大长官,您说,我是大上海戏台上这个混不吝的小七爷呢?还是您记忆里,站在讲台上围着羊毛围脖穿着呢子大衣的那个单纯的少年学生呢?嗯?”

萧旦礼眉头一直皱着,心里忽然有些抖,他只知道老师死了,因为他王西洲,老师才会来上海的,才会被日本人害死的,可老师他也说过啊,要他照顾好小师弟的……

“萧长官,”西洲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手帕,上面还沾染了几处已经红得发暗的血迹,他的神情松开了狰狞,却又添上了几分悔恨。

他把手帕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副碎成了三四份的老花镜,镜框已经被弯得不成样子,裂成几瓣的镜片,被拼接好,静静的躺在上面。

“这是老师遇害后,我唯一找得到的老师遗物,而老师心爱的,保护了半辈子的《中秋贴》,至今不知下落。”西洲将手帕放到了萧旦礼的膝盖上,“我花光了攒下的所有积蓄,让老师风风光光的走了,他生前就是忧国忧民的国学大师,文学界的泰山北斗,死后也一定是体体面面的!老师省吃俭用半辈子,不舍得花钱,都捐助给了那些寒门学子,我怕老师走了也这样,所以每次上坟,我都给老师买了好多好多纸钱。”

“王西洲!!”萧旦礼咬着牙,一把攥住了那手帕,脖子上青筋暴露,却始终不肯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他狭长的眼眸里拼死的绷紧了那悬之欲泣的一颗泪珠,死死咬着牙。

“国宝有难,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先且放下,等到国宝彻底安全了,你我的账,再一一清算!”萧旦礼强忍着揍他的冲动,重重的呼出口气,把手帕重新包裹好,放进了自己军装的口袋里,用手死死捂着胸口的位置,仿佛依旧可以听到恩师在课堂上大声的说笑那句:“青云有路终须上啊,宇宙无名死不休!做人这辈子,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两个母亲,一个是你的生生之母,一个便是你伟大的祖国母亲!”

…………

……

南京西路上。

匡月楼一路跟着那辆雪佛兰老爷轿车,又不敢跟的太近,幸亏南京西路这片地段繁华,车来车往行人众多,那雪佛兰老爷轿车开得又不快,她便远远的吊在车尾后一百多米的地方。

不一会儿,那雪佛兰老爷轿车停在了一栋豪奢的大楼前,从车里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体态庸俗,接着又下来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妩媚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绣花的枣红色旗袍,还做了当下最流行的头发,十分亲昵的挽着中年男子的胳膊,向着大楼里面走去。

“小骚狐狸!”匡月楼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暗骂了两句,抬头望着眼前这高耸入云的摩登大楼,只瞧硕大的招牌上写着国际饭店几个大字。

她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衣小褂衫,上面还有好几个破补丁,又翘起自己的脚丫,只见脚上穿着的布鞋也磨损得破了一个洞,露出了里面粉嘟嘟的小脚指头。

脸上泛了难色,这么高级的地方,她这种身份,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

西洲坐在军用吉普车里,只听沈副官回头说到了地方,这才睁开眼睛,车稳稳的停在了大上海国际饭店的门前,远处七八名背着枪的士兵,挺着身姿,守在饭店的四周。

这美国摩登大楼风格的巍峨建筑,直挺挺的耸立在南京西路上,前面十五层宛如高耸挺拔的巨人,上面四层逐层四面收进,成阶梯状,看上去很现代,也十分壮观。

这是西洲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却听说过这栋享誉远东的第一饭店,据说足足有二十四层之高,全都是钢筋混凝土建造成的,还是亚洲第一高的高楼。

西洲率先下了车,向南一瞧,刚好可以看见大光明电影院的身影,东面便是戈登路上的百乐门,北面是西藏中路上鼎鼎大名的沐恩堂。

前身是美国教会监理公会设的监理会堂,建于清光绪十三年(1887)。1900年为纪念信徒慕尔的襄助,监理会堂改名为慕尔堂。1930年建成红砖结构的哥特式教堂,内可容 1000余人的礼堂及音乐室。

这国际饭店交汇南北,住在这里,既可以欣赏大光明电影院夜幕落下时炫彩的灯光,与那名噪一时的巨大落地窗,又可以欣赏沐恩堂哥特式塔尖的宏伟建筑,累了坐下来,一转身,就能欣赏百乐门舞厅前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这便是上海,江南传统吴越文化与西方传入的工业文化相融合后的上海,海派文化的诞生之地。

萧旦礼抬头望了一眼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相比于暮气沉沉的北平城,上海这个地方,要更加的繁华,更多一些西方的味道,难怪老师生前会说,一旦东北三省落入日手,中国之经济将被日本人扼住命运的咽喉,当此之时,唯有上海,可承担全民族抗日经济之重任。

可萧旦礼心中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从日本在华北的布兵来看,他们的狼子野心决计不会止步于锦州,亦或是北平,中山舰虽为民族第一战舰,但薄弱的海军,根本抵挡不了日本航空母舰在上海的登陆。

一旦日本人决意侵占上海,这里必将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亦或是中华民族奋起反抗的决战之地!

届时,只怕繁华的大上海,将一去不复存了!

“萧大长官该不会在这里举办自己的接风宴吧?”西洲忍不住斜看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萧旦礼,轻声笑了两下,“你难道宴请了上海古物界的大人物?”

“走吧,今晚这里的主角不会是我萧旦礼,而是你这个上海古物界的后起新秀,小七爷,七先生!”

望着萧旦礼的背影,西洲两道飞立的眉毛气得一抖,阴阳怪气的说道:“那我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萧大长官了,祝你生儿子没屁眼!”

躲在人群远处的匡月楼本来已经放弃了混进去的想法,谁知刚要离开,便见王西洲从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下来,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出了格外的喜悦,立马跑了过去。

西洲伸手弹了弹衣袖上沾染的灰尘,才迈开腿要向楼里走去,只听不远处忽然一声叫喊声,紧接着自己的大腿就被人一把抱住:“你,你去哪了?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啊,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疼的嘛!”

听着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西洲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气得眉毛都不禁抖了抖,一把按住了匡月楼的小脑袋瓜,狠狠的说道:“喂喂,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家的小狐狸崽子嘛!”

“小狐狸崽子?”匡月楼嘟起嘴,抬头望着眼前那人戏谑的嘴脸,心里暗骂他王西洲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冷哼一声,“你,你怎么骂人呢!那天要不是我激灵,帮你打麻将,你能成功的赢了那江陵嘛!?”

“你帮我赢了麻将?”西洲被气得笑了,“我说小鬼,若不是要救你,我何苦以身犯险,踏足他江陵的陷阱呢?”

匡月楼语塞,却一扬脖子,不服气的嘴硬说道:“那也还有你徒弟的份呢!”

西洲做出深思熟虑的模样,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那是救我自己的徒弟,跟你没有关系,所以请你这位小祖宗,把我的怀表还给我,我们以后两清了!”

匡月楼被他吼得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偷了人家的怀表,至今没有还回去,脸颊有些腮红,颇为不好意思,低声细语起来:“那……那你能不能再帮人家一个忙嘛?求求你啦!”

听着这小鬼撒娇的声音,王西洲浑身一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一把从匡月楼的怀里抽出腿,懒洋洋的拍了拍匡月楼的小脸蛋,又捏了一把,笑道:“本少爷今天可没功夫搭理你,去回家找你爸爸撒娇玩去,别耽误我的正事!”

匡月楼情不自禁垂下了头,望着扭头就走的王西洲,蚊子般的声音,弱弱说道:“爷爷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最亲最亲的人,已经没了呀,我该找谁去呢?”

西洲才走两步,身子猛地一僵,这才回想起来,上次请这小鬼吃牛杂汤的时候,他说过,他的爷爷得了重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可随之他的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若是他的爷爷死了,那三叔口中的姓匡之人?

难不成是他自己猜错了不成?!

西洲摇了摇头,收起了怜悯之心,背对着他说:“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依赖任何人,当你依赖成了习惯,你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因为你真正陷入绝地的黑暗之中时,连你的影子都会抛弃你,你只有靠你自己,才能坚强的活下去!”

望着西洲的背影,匡月楼的眼眶彻底的红了,豆大的泪珠,忍不住的往下流,她这辈子没求过任何人,没对任何人低下过头,可是爷爷死了,死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要让她去找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然后拜他为师,爷爷说这个人会保护自己一辈子的。

匡月楼听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声音,听着电车在铁轨上发出哐哐的声音,张嘴大喊起来:“师父,你别不要我呀,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西洲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又轻声叹了口气,回到匡月楼的身前,望着他这梨花带雨,惹人心疼的模样,摇头一笑:“小鬼,你喊我师父也没用呀,我何时收过你当徒弟呀?好了,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你跟了我,可能连命都丢了,快回家去吧!”

匡月楼小心翼翼的扯着西洲的袖子,抬起头,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奶声奶气的说道:“师父,你家养盆栽的嘛?你真的可以考虑养养我的,我比盆栽好养活的!”

西洲被惹笑了,伸手擦去匡月楼脸上的泪水,温柔说道:“好啦小鬼,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快回家去吧!”

说完西洲转身便走,袖子却被匡月楼死死的拉住:“师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如果是的话,你可以明确的告诉我的!”

西洲眼中露出一丝不耐:“你这个小鬼头,我几时答应收你做徒弟了?”

匡月楼理直气壮的辩解:“怎么没有,爷爷说啦,只要你收下那尊翡翠玉佛,就是收下了我当徒弟,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翡翠玉佛?

西洲整个人只觉得心中宛如被大钟狠狠撞了一下,轰然倒塌一般,整个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又似乎抓到了什么思绪,他缓缓的转过身,望着面前这个十七岁的小乞丐,质疑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是你爷爷对你说的,只要我收下那尊翡翠与我,就是收下你当徒弟?”

匡月楼重重点了头。

西洲一把抓住了匡月楼的胳膊,脸色有些狂喜:“这么说,那以石伪玉,玉中藏石的假翡翠玉佛,也是你爷爷雕刻的?”

匡月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木然的点了点头。

西洲只觉得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把抓住了匡月楼的胳膊,便往外走:“走,现在带我去见你爷爷!”

可是西洲拉了一下,却没有拉动,回头一看,只见匡月楼眼睛又红了,小声说道:“爷爷已经死了……不在了……”

西洲一下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满脑子都是那一句,爷爷死了,已经不在了。

远处已经来到楼里的萧旦礼,只见王西洲没有跟进来,在楼外跟一个小乞丐拉拉扯扯,不像样子。他随手点了跟烟,不屑的撇撇嘴角:“切,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跟一个小乞丐也能说得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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