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劲极重,眼睛赤红,声音颤抖的厉害,激动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他拼命的摇晃着手下的少年那单薄的瘦削身体,声音痛苦中带着一丝期待,“你你……你叫朕你,你叫朕你……这就表示,你认识朕对不对?你知道朕是你的你对不对?”
新周后瑟瑟地缩了下肩膀,不是由于害怕,而是因为疼痛的自然反应,他的目光疑惑而不安,担忧的望着楚无俦:“你,你弄疼你了,你好奇怪啊?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可不要吓我啊!你是怎么了?是不是体内的毒素没有清楚干净?还是那个展公子对你做了什么?……你去找他!”新周后忿忿地道,转身要走,一副要去兴师问罪的凶狠模样。
楚无俦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少年的腰身,狂乱舞动的心跳贴靠上少年单薄的后背,温热的触感暖暖的包裹着那还不十分强壮的身体。
他的脸颊贴上他的,温润的气息倾吐在少年的耳边,激动不已,“你,你……你居然记得朕,你没有忘记朕,你依旧是朕的你,是朕的你!”
新周后困惑的挠挠头,推开那个快令自己窒息的炽热怀抱,虽然他不讨厌你的拥抱,可是即便是父子如此的搂抱在一起,也还是显得有些怪异的。
“你,你今日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毒解了,太高兴了才如此的?”
“是的,是的,朕很高兴,朕的你还记得朕,没有比这件事更让朕高兴的啦。”楚无俦喜极而泣,眼中漾着微微晶莹,笑得合不拢嘴。
“你怎么会不认识你呢?……好吧,虽然你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说,但只要你高兴,你也就高兴,不过你还是不要太激动,等太医来为你的手上药包扎才好。”新周后抿起唇角,眼底仍闪烁着疑惑的光,总觉得今日的你怪异的很,让他还是有些担忧。
楚无俦笑得却很甜,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眸底是无尽的欢喜与怜爱,他朝着少年张开双臂,柔柔的道:“来,你,让朕抱抱,朕以为会失去你,但你还是真真实实的在朕的面前,你依旧认识朕,你还是朕的你,快让你抱抱。”他激动异常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今日真的有些怪异,虽然你和你的感情很好,可是一大早的搂搂抱抱,你觉得很不舒服,你还是去帮你看看太医到了没有。”新周后说罢,撇着嘴角,用十分异样的眼神,如同看着另类似地看着楚无俦,无奈的摇摇头跑出了大殿。
楚无俦的面部僵硬,原本流光溢彩的眼眸瞬间暗沉了下去,他困难的吞咽着口水,如鲠在喉,刺痛的难以呼吸。
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楚无俦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让自己摇晃的身体站稳,少年刚刚临走时那种看怪物的眼神,深深地刺伤着他。
回想着少年走时撇下的那句话,细细的揣摩着,似乎才渐渐的从中领悟出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没有失去他的皇儿新周后,而是完全彻底的失去了他的爱人你。
是的,展凌龙曾说过,他不会失去你对他这个父亲的敬爱,他失去的是你对他这个情人刻骨铭心的钟爱。
楚无俦颓然的倒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拳,殷红的血汩汩流出,将素白的布巾染成鲜红色。他一个猛地用力,双臂拂掉了桌上的杯盘茶壶,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殿外伺候的宫人。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的不敢靠近。
天色渐晚,院落里弥漫的雾气逐渐的浓稠起来,将天际染成一抹淡蒙蒙的白,风儿携着深深的倦意,懒懒的吹送着,轻轻浅浅。
展凌龙望着窗外,凝眉微惑,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少爷,您干嘛这么狠啊,您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救人也从不求回报。而且您和皇上还有陛下无冤无仇的,真要是您不想就他们,不救也就是了,干嘛要害得陛下不再爱皇上了呢?您不会是嫉妒他们感情好吧?您自己得不到那个狗皇帝……”瑾儿在展凌龙的瞪视下,猛然的住了口,可是心中仍是忿忿不平的,嘟着嘴转身离开。
“那是一种蛊,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世上是否有真爱,陛下中的这种蛊是有解的,只要楚无俦能够让他重新爱上自己,那么皇子将会想起一切。”展凌龙淡淡地道,目光仍望向窗外。
“这是什么解啊,有没有还不是一样,能够让对方重新爱上自己,那想不想得起来之前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瑾儿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您也真是的,好好的一对,就被你给拆散了,真是没有同情心。”
“我还没有同情心吗?你的主子我救了皇上的命,如果皇上死了,他们再有什么感情,又能如何?”展凌龙白了自己的婢女一眼,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你也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你的主子现在饿了,你去准备些好吃的祭祭我的五脏庙。”
“少爷,咱们现在是被人软禁,您还真以为是在这做客不成,您把人家皇子害成那样,谁还会惦记着你想要吃什么啊?瑾儿没本事弄好吃的来,奴婢帮您问问,看看人家想要施舍咱们点什么。”瑾儿挑眉道,不等对方的回答,转身便走。
”你个臭丫头,想造反啊!“
和风轻拂,枝头摇曳,莹莹多姿,养心殿的后花园里,在这临近隆冬之季,添了一份春的盎然。
新周后自从忘记了对楚无俦的情谊后,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前世的身份,他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
虽然一样的聪明睿智,一样的霸道过段,却少了那份从心底凡是都为楚无俦着想的过分懂事和小心翼翼。
现在的他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完全的随心所欲,甚至可以有些任意妄为,因此显得更开朗、随性而洒脱了许多。
新周后栖在高高的枝头上,悠闲地晃荡着悬在半空中的脚丫子,远远眺望着远处的梨花院,由于距离过于遥远,根本也看不到什么。
“陛下,要是梨花院死的人真的是梁将军的姐姐,您准备公然和梨花院的人摊牌吗?”寿儿站在另一棵树的枝头上摇来荡去,像只小猴子,感慨的道:“您说这梁中光夜探梨花院到底有没有找到他姐姐呢?看他一个大男人伤心成那样,可见他和他姐姐的感情确实很好。”
“梨花院住的应该是梨贵妃,如果福儿在御花园里真的找到了女尸,不管是不是梁中光的姐姐也都要追查下去。如果他是的姐姐,我们就去梨花院公然要人,如果不是,咱们也没证据证明人是梨花院的,那就要从长计议了恶”新周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觉得很累。
“皇后……皇后……您快下来吧,坐得那么高太危险了,奴婢可承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这要是有个……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小祖宗,您快下来吧。”玫儿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传进院落里,她一路小跑过来,头费力的高高仰起,刺目的光线让她的眼睛微微的眯起。
当初自己嫁给你,作出这种天理难容的,离经叛道之举,只是由于巫神算出这样可以兴皇室,旺子民。
可是他和你完全不是那种关系,因此一听到有人叫他皇后,心里就怪异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你有那样的感情呢?想想就觉得难以接受。
玫儿头抬得酸痛,但仍恭恭敬敬的行礼,“是,是,陛下,奴婢记下了,可您真的快些下来吧,要是被皇上看到了,他会担心的,到时奴婢又要遭殃了。”
“玫儿,别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说的好像皇上会为了这点小事把你怎么样似的。再说了,陛下的身手好着呢,才不会有什么危险呢。”寿儿咯咯笑了起来,更用力的摇晃着身下的指头,就如同在荡秋千似的轻松安逸。
玫儿瞪了一眼树上的寿儿,嘟起了嘴,“臭小子,你闭嘴,别在这添乱,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她说着又望向陛下,苦口婆心的劝说着,“陛下,您别为难奴婢了,真的快些下来吧,皇上就快回来了。”
“玫儿,你在说朕什么呢?”楚无俦一身整齐的朝服步进花园里,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树下,顺着玫儿上扬的目光,他的视线也被引到了树上。
“你回来了?政事做完了吗?”新周后存心吓人似的,身体晃动着枝干,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看得玫儿差点没魂飞魄散,吓得大惊失色地哀求,“陛下,您别再玩儿了,玫儿胆子小.”
飞身一跃,新周后飘然的落在楚无俦的跟前,单膝跪地施礼道:“你给你请安,你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无俦定定的看着眼前逐渐成熟的少年,依旧是绝美的容貌,却更显刚毅。只是此刻眼前的少年,变得越来越生疏了,他居然也开始向自己请安了。
曾今何时,他的你需要如此的向他行此大礼了,记忆中似乎你从很小的时候,就不曾以如此生分的方式与自己相处了。
一切就如同回到了从前,楚无俦终于感觉到似乎他多了一个爱妻,可他却彻底的失去了他的爱人。
“你……你……”新周后疑惑的看着呆愣住的楚无俦,对着那双空洞的眼眸中仿佛透过自己再看着什么?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母妃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