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乌塔沦陷（1）
“消除所有生命形式？执行者？这…这都什么东西？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懂你这一个那一个的都是什么意思？”
“够了够了，你听不懂也无妨，总之，你现在必须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你没有其他选择！”
“我…”
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的没错，眼下自己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他回星尘，面对无期的囚禁，要么就杀了他，就算不置他于死地，也至少要把他打到无法再阻止自己才行，但是那样的话，必定会惊动高层，到时候不光自己，所有禁心者都再无容身之地。
尹正阳很久以前跟自己说过，禁心者和人类的战争，终有一天会到来，身为禁心源体的载体，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推迟。以禁心者最极致的力量，击败星尘或许不在话下，但这个世界，也将陷入永无止境的纷乱之中。
大家都渴望和平，即便深知它终将离去，也想好好珍惜这宝贵的时间，就像作为普通人一样，无比珍惜短暂的生命。
而现在，这一切都决定在自己手上。
“你是在考虑吗？还是说你还在想什么鬼主意来摆脱我？”苏燕离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赶紧跟我走，这样对谁都好！”
“那么…我若拒绝呢？”
凯茜蕾的瞳孔冒出了红光，苏燕离立马就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杀气。
“你…你难道真就想走上不归路吗？”
“如果我就这么被你带走，那么其他禁心者一定会找上你们的门，就算躲到天涯海角，在感应面前也只是拖延时间，到时候，情况只会比哥哥你想的更糟糕。现在对你我最好的选择是，我们就此分别，你当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更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这样一来…”
“你住口吧，禁心者！这绝对不可能！放走你，那我就是愧对于军人的职责！我劝你最好别逼我使用强制手段…”
正当两人的情形焦灼之时，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微微摇动，天窗外的天空之上出现了阵阵闪光，不断地有轰隆声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大厅内被红光笼罩，墙上的全息投影上一转出现了警告字样。
“怎么回事？”
“警告，城市防护屏障遭到攻击，即将启动自卫系统，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警告，城市防护屏障遭到攻击…”
“遭到攻击？这种时候怎么会…难道说是你干的！？”
“我？怎么可能，我在这站的好好的呀！”
“不是你？那还会有谁敢…等等，难不成是…”
苏燕离意识到了什么的瞬间，一道强光从窗户外面冲进大厅，上下全白，刹那后，伴随着地面更剧烈的颤动，两人摔倒在地上，然后就是一道振聋发聩的咔擦声冲进耳膜。
颤动之下，大厅内的物品逐一坠落，碎裂声接连不断，地板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缝，最大的裂缝不断延伸，直逼两人所在处。
“小心！”
苏燕离迅速推开了还未察觉到危机的凯茜蕾，而自己则掉入了裂缝当中。
这场景，似乎是世界迎来了终焉。
“哥哥…”
不久颤动消停后，慌忙中凯茜蕾赶紧爬向裂缝边缘，向下一看，只见坠入深处落在金属地基上的苏燕离被数块碎石压住，整个身体多处渗血，人似乎也有点不省人事。
“哥哥，你怎么样了！？”
听到凯茜蕾声音的苏燕离缓慢睁开眼睛，他向上看了一眼没有受伤的凯茜蕾，嘴角露出了一点点微笑，而眼神中却少了那种该有的欣慰。
“我还是太天真了吗…”
“哥哥，你别着急，我马上就…”
到这，凯茜蕾顿时想起这个男人现在已经算是自己的敌人了。
“要救他吗？毕竟他刚才算是救了我，虽然没有那个必要…但是要是他上来后，又开始纠缠我怎么办？这不就是把自己的退路活活堵死了么…”
现在逃走，她并不理亏，可作为人的良心，始终让她犹豫不决。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你呀，这个样子迟早要被自己玩死，不过那样，对我来说倒是个好的结果。”
“谁！？”
一个听起来倍感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中。
“是谁在说话！？”
“你不必在乎我是谁，我可以是任何人，但我也是任何人意志的融合，来来回回总是它们在你心中呐喊，你听到了无数的声音，却仍不能彻底改变自己，一副软弱的样子，却还不肯放弃那可笑的人性。”
这个声音也是重叠音，并且充满了对她的嘲讽意味。
“什么？”
“似乎已经有其他的源体载体告诉过你要学会无视，而之前你的意识又战胜了它们，要是真这样下去，它们的存在，终将变得毫无意义。所以，它们选择牺牲个体单薄的意识，聚集融合成了我，由我来引导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话音落下，她惊诧地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就是自己！
“呵呵，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源体的意识，就是无数怨灵共同的意识，但这样的意识，终究只是一个永远不及生命个体自主意识的单纯的行动指示。
可是，现在这又是为何？
“不过你暂且可以放心，你的意志力虽然薄弱，以至于让我有了出现的可能性，但还没到我能彻底挤掉你并支配这具身体的程度。所以，为你自己好，还是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间吧，不要给我可乘之机。”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出来就是为了给我打个招呼？”
“当然不是咯，你还真是可爱…看看底下的那个家伙吧，就算他之前对你有所照顾，现在他无可否认就是你的敌人，你若出于良心救了他，那他之后就会重演刚才的事，有时候吧，适当的残忍便是最理性的选择，尤其是对于因为心善处处碰壁的你而言。”
被压着的苏燕离眯着眼一直看着跪在边缘迟迟没有逃跑或来救自己的凯茜蕾，心里多半是认为她仍然是自己心目中的恶魔，并不对她抱有多大的期望，剩下的只有对她能在此能想到救自己的一丝慰籍。
“好了，我就提醒到这，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下次再见咯。”
声音消失了，凯茜蕾也回过了神。
她闭上眼垂下了头。
十几秒后，她又睁开了眼，却不敢再看苏燕离一眼，咬了咬嘴唇，随后就迅速跑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彻底断绝了乘坐航机的念想，只怕现在航机在这种状况下也无法起飞。
她捂着欲挤出泪水的眼睛跑向大厅的正门。
似乎又忽视了什么诡异的地方。
“我到底该不该后悔呢？如果就放她这么走了，想再找到她可就难了…不过她好像也没有原来所想的那么危险，至少到现在她还没有施展出那股力量…罢了，眼下有更大的麻烦要处理了。”
苏燕离慢慢移开压在身上的一块又一块碎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受伤的地方也超乎寻常地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了。
“提诺，她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
又是一石堆之下，苏燕离的提诺缓缓上升，轻轻松松就顶开了比它大不少的碎石，出来后也是没有一点损伤，飞到苏燕离面前。
“接总部。”
提诺收到命令后，打开与星尘通讯员通话投的影，苏燕离站直身，对投影里的人敬礼。
“报告总部，乌塔城遭到袭击，是他们来了。”
“你是说…我明白了，苏燕离，记住不要贸然出手，安全撤离乌塔城，我们会派人去接你的。”
“是，但是，这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有趣，请容先留下来守望一段时间，我会尽可能不与他们发生冲突。”
原本的淡蓝被抹去，滚滚沙尘笼罩在天空之上，一片又一片乌云交织成了一张截断光线的密布，无数道闪电在云层中肆意穿梭，饱含沙粒的雨点拍打着这几近失去生机的城市。
无数的高楼倒塌，街道上大大小小的裂缝紧密交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破败之息。受强烈地震的影响，这里几乎已经没有能躲藏的地方。
凯茜蕾在无人的街道上闷头跑着，肮脏的雨点打湿了她的头发和新衣。之前如此繁华的城市，短短一刹那，竟变成了这般景象，难道末日真的来临了吗？
她跑着跑着，跑过数个废墟，心里的违和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似乎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人都去哪了！？
……
任知雨的工作台异常之大，半环形的木桌上，堆满了数十个还未完成的人偶，各种用来雕刻的工具散乱在各处，飞溅的颜料点点，凌乱不堪，像极了一个穷苦艺术家的杰作。
而最让睿心吃惊的是，旁边放着的已经制作完成的人偶，在任知雨过来后，都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睿心咽下一口口水。
“让你见笑了，这里确实是有点乱了，毕竟我好久都没有打扫过了，改天找个时间清理一下…诶，你怎么是这种表情？”
“姐姐，这些娃娃…为什么会动？”
“啊？当然会动了，因为我赋予了它们一点意识，主体是和我相连的，不过这些的意识能力还不够完美，不像家里已经投入使用的那些，它们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你之前见过的女仆们，除了我安排照顾你的二十七号以外，都是我制作的人偶，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人偶？会动的…”
这种东西还真是越想越吓人，本来任知雨做的人偶长得就有点惊悚，这再加上能自己动…要不是任知雨说明了，被鬼附身的人偶足以支配胆小的自己数天。
“那…这些人偶也会说话吗？”
“现在当然不会，它们还是半成品，没必要去赋予和人一样的自主意识，而且我至今都没想过给这种小型的人偶多大的自由。你看看柜子上放着的那些，我用不上的，我一般都会选择遗弃，并剥夺它们所有的意识，要是它们都能说话的话…如果它们活了过来，那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不忍心让它们知道自己是弃子。”
任知雨回头看了看木架上摆放着的无数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眼角慢慢湿润了起来。
“人偶说到底还是工具。让工具有独立的意识，对于它们而言最残忍不过，起初我赋予人偶意识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方面，到现在，我已经越来越摸不清楚它们到底是工具，还是我的孩子…好了，不说这种伤心话了，米尔娜，看清这里应该足够了吧，这里不是你应该久留的地方，出去玩吧，我还得赶在出远门前完成几个人偶。下次你若有事要进来找我，先敲门，不要随便进来。”
“哦，好吧，姐姐我就不打扰你了。”
听了任知雨的话，睿心感觉到了她心里讨厌自己冒然闯入工作室，这里是什么样子，这个家里现在似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你能明白就好…现在还挺早，我要继续工作了，等快到晚餐点我会去做饭，到时候再见了。”任知雨抱着睿心走出了工作室，把她放到地上，摸着她的头说道。
睿心也看到了任知雨的眼泪。
之后任知雨便关上了工作室的门，睿心在外面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睿心心里很清楚，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工作室内有些东西任知雨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能一开始就不赶自己出去，还是出于喜欢自己。她的那种愧疚，就像是一位母亲对自己不能照顾好的孩子一样，若是降生便是为了受苦…
“姐姐那么平易近人，想不到心里的包袱居然这么多…她一直想隐藏那些过去，好把笑容留给更多的人…”
这时，自己身后的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从中走出来了一开始见到任知雨时她身旁的女仆。
“诶，你不是主人带回来的客人么，怎么在这里…等等，你这是…”女仆注意到了睿心一直正对任知雨工作室的门。“喂喂，你可别去打扰主人呀，主人最近很忙，又喜欢极度安静的环境，你注意一点。”
“我…你别误会，我没想打扰姐姐，我就是路过而已。”
睿心赶紧转身就走，走过女仆的时候，稍稍多看了一眼她。
“还真的是木制的人偶呀…之前都没怎么注意，仔细一看这皮肤的光泽才发现…但是，她的脸看起来就像真人一样，也没有固定一个表情，姐姐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喂，你先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