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蜜酒落在凯撒碗里,第二滴蜜酒落在陈墨童碗里。
在长久的停顿中,直到凯撒手都举酸了,还是没有等来瓦尔基里将他的酒碗装满。
瓦尔基里在长桌上走过,将蜜酒一滴滴倒入英灵们的的酒碗中,然后举瓶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喝酒了。
什么一丝?
凯撒懵了,来之前的待遇上写的不是饱饮蜜酒吗?怎么真入职了就变成按滴发放了?
一滴酒,你是打算用来喂密封吗?
凯撒和同样带着疑惑的陈墨童对视一眼,举碗将蜜酒喝下。
酒液入口一瞬就顺着咽喉滑落,在浓烈的酒味之后,是一丝蜂蜜一样的微甜。
但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
凯撒就像是吃人参果的猪八戒一样,还没咂摸出味蜜酒就没了。
“感觉如何?”陈墨童问道。
“味道还行,就是量太少了。”凯撒说完之后,发现陈墨童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你的眼神这么奇怪?”
“你说话声音正常了!”陈墨童的音量微微升高。
凯撒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在测试了一阵之后,凯撒发现自己的听力居然真的变正常了。
虽然周围欢呼着的英灵们依然有些吵,但相比前面耳膜撕裂的痛苦,现在这点吵闹简直称得上和风细雨。
难道蜜酒能去除副作用?凯撒想到。
但很快,事实就告诉他不是这样。
他周边的英灵们一个接一个停下欢歌,抱头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嚎。
欢乐的英灵们像是被浸入油锅里,他们用牙齿和指甲虐待自己的身体,似乎是想把身体中最深层的痛苦挖出来。
但这毫无作用,黑王的赐福深入他们的每一个基因,他们无法根除自己。
而包裹九界的结界,又让他们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用永生来接受痛苦。
而在最后,凯撒也重新恢复了耳膜受到撕裂的状态。
刚才的蜜酒就像是小小的辉光,让痛苦中的人们触摸到微甜,然后再堕入永恒的痛苦。
这不是让他能够开怀的酒,而是名之为希望的毒药。
神在指尖抹上了蜜,轻轻在英灵的嘴唇上沾了一下。
凯撒在进入北欧的第一天就看见了北欧神话中不惧死亡的英灵们,身下血淋淋的真相。
不是他们不害怕死亡,而是与永生沉浸在痛苦中相比,连死亡都显得仁慈伟大。
借着凯撒是双眼,扶苏也旁观了英灵殿中荒唐的一幕。
无惧死亡的英灵们痛苦地满地打滚,还有比这更荒谬的戏剧吗?
“诺顿,蜜酒的配方也在你手上吗?”
诺顿摇了摇头,“蜜酒的配方在北欧众神手上。”
“那难道是因为制作材料太珍惜。”夏弥假设道。
“不珍惜,九界中的原料绝对足够英灵们喝到饱。”
夏弥蹙眉,“那是为什么......”
“想来,这是北欧神族的控制手段吧。”扶苏说道。
“你说对了。”诺顿点头,“这是北欧神族控制英灵的手段。”
“奥丁为什么要这么做?”康斯坦丁疑惑道。
“因为他们是人类,而不是龙族。”
扶苏代替诺顿回答了这个问题。
“血统更低的龙族难以反抗高位者,这是龙族发展一直缓慢的原因,在才能靠出声来决定的社会中,进步缓慢甚至停滞是必然的。
但龙族依靠血统决定地位也不完全是坏事,龙族的血统极致就意味着,就算上层昏庸到极致,下层龙族也不会造反。我们可能会被外族灭亡,但内部叛乱很少。
就像人类的封建王朝维持两百年,天下过不下去的人已然多到足以推翻一个时代。
而奥丁和他的英灵殿,是人类的势力,内斗对于他们而言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历史上奥丁也曾多次平定神国中的叛乱。”
“他们不知道奥丁是龙王吗?”康斯坦丁惊讶,“他们怎么敢的啊?”
“人类啊,太复杂而又多变了。
他们的身子就那么小小一个,风一吹雨一下,可能就消失了,可他们的野心却足以吞没整个宇宙。
恐惧填满了他们的人生,对火焰,对死亡,甚至对远不如自己强大的老鼠蜈蚣,他们中的有些人都会尖叫胆怯。
但有时候,他们又像是为英勇而生的,疯狂到让我以为是他们能茧化,而不是我们。
不要说奥丁,就算是黑王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敢挺起战矛冲过去,哪怕这根所谓的战矛在几分钟前还只是一根路边的木棍。”
“确实如此。”诺顿重新结果话茬,“英灵殿中的英灵曾经是奥丁的头号烦恼,他们不惧死亡,也不会死亡,就算奥丁来了也敢上去砍两斧。
在出门打仗的时候又经常不听指挥,只顾着砍自己想砍的东西。
面对这个问题,奥丁和诸神们探讨了几百年后,终于由洛基提出了现在这个方案,即控制蜜酒数量。
蜜酒是缓解他们痛苦的唯一方法,控制了蜜酒的生产源头,就像是给马套上了笼头,牵上缰绳。
在九界那个死又死不掉的环境下,面对痛苦英灵只能屈从。”
“他们为什么不继续反抗呢?”康斯坦丁问道,“反正他们和奥丁都死不掉,大不了双方打到一起毁灭呗。”
“奥丁找到了对付人类最好用的方法,分而化之。”诺顿解释道,“他没有停下所有英灵的蜜酒,而是仍然给几个反对他的将领提供蜜酒,让他们成为英灵上的英灵。
有些英灵倒向了奥丁,于是他们能看着同伴们为金苹果的副作用所困,自己却平安无事。
特权,对于人类而言可是致命的毒药。
他们不必过的比诸神好,他们只需要过的比同伴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