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队走出罗马城,跨过堆叠死尸的战场,在匈奴骑兵的带领下,来到匈人帝国皇帝的金帐前。
尹笛可进入帐中。
她带着整座罗马城的仇恨而来,要在此杀死.....
尹笛可还在酝酿情绪,可一抬头,看见那个让她魂萦梦绕的家伙时,尹笛可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时光似乎在对方身上失去了作用,阿提拉的笑容和当年她失去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尹笛可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想让阿提拉看见自己的衰老的面容。
“伟大的匈人皇帝阿提拉陛下,我.....”
不等尹笛可组织起预言,她就被阿提拉拥入怀中。
“我来接你了,尹笛可。”
怀抱的温度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此刻,再繁杂的外交辞令都失去了意义。
尹笛可抱住阿提拉,声音中带着哭泣:“阿提拉,我好想你。”
经过几十年的时光,年轻的情侣在两鬓斑白的时候再次相见。
阿提拉怀抱着尹笛可在王座上坐下,讲述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她从广阔的草原讲到布满霜雪的阿尔卑斯山,欣喜而详细地分享着自己一路的见闻,似乎要让尹笛可补上不在她身边的岁月。
而尹笛可则笑着听阿提拉讲述策马扬鞭的故事。
除了现在身处匈奴金帐而不是罗马街头,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和当初的一模一样。
“陛下,时间到了。”巨龙伸手将金帐的门帘挑起,对阿提拉说道。
“我知道了,哈迪斯。”阿提拉转头对尹笛可说道,“走吧。”
“做什么?”
“当然是进行我们迟来了的婚礼啦。”
阿提拉牵着尹笛可走出金帐。
在流淌星河的见证下,她们成婚。
.......
“呼,这一套流程感觉比打仗还麻烦。”阿提拉仰面躺倒在床上埋怨。
“我去给你倒杯酒吧。”尹笛可说着站起了身。
她拿出酒杯,背对着阿提拉,在倒酒的时候将毒药一同倒入杯中。
阿提拉看着尹笛可说道:“你现在怎么改穿黑色了,你以前不是爱穿白色的吗?”
“人总是会变的。”尹笛可笑笑。
“我们终于结婚啦。”阿提拉躺在床上呼喊着。
“这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因为真的很高兴,你不高兴吗?”
“我?我当然高兴了。”尹笛可拿着毒酒,慢慢走向自己等待了一生的人。
她尽量低下头,不让自己和阿提拉对视。
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因为看到阿提拉充满热切的双眼而放弃这次刺杀。
“你怎么了?”阿提拉问道。
“没,没事。”
突然,尹笛可的脸被捧住了,她不由得顺着阿提拉的手向上看去。
她看见了阿提拉扮出的鬼脸。
尹笛可“噗”的一下笑出了声。
阿提拉笑着接过酒杯,“别苦着一张脸嘛。”
正当阿提拉要喝下毒酒的时候,尹笛可却勐然抢过酒杯,将酒倒入嘴中。
“你别急......”
阿提拉话没说完,尹笛可却已吻上她的双唇。
酒液从尹笛可嘴中渡到阿提拉口中。
阿提拉的童孔骤然收缩。
她推开尹笛可,狼狈的倒在地上,打翻了桌椅装饰。
黑色的纹路从他口腔开始向着心脏蔓延。
而就在此时,匈奴军中一阵大乱。
罗马护国公埃提乌斯带着精锐,手持长矛向着单于金帐杀去。
阿提拉捂住喉咙,踉跄着走出金帐。
禁卫哈迪斯从天空中落下,拱卫在她身旁,“陛下,请下令我们反攻!”
哈迪斯的眼童中满是愤怒,只要阿提拉下令,他必将带兵杀死那个该死的人类将领,并攻下罗马。
他会为大地与山之王取来胜利,让大地与山的族裔回到他们的领地!
“撤退。”
可当阿提拉下达命令,哈迪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仅是他,所有大地与山的族裔都以为听错了。
罗马城就在眼前,现在怎么能离开?!
“没听见我的话吗?撤退!”阿提拉再次重复。
现在不是夺回领地的时候,没有龙王带领,大地与山的族裔自己就能打成一团。
而且,阿提拉望向罗马,风王也在觊觎着罗马城。
群龙仰天咆孝,宣泄着自己的不甘。
但这是王的命令,他们不能违背。
匈奴军队中的龙族冲天而起,向着自己所在的尼伯龙根撤离。
阿提拉在看到所有龙族都撤离之后,转身走进了金帐。
尹笛可坐在床上,沉默地看着阿提拉。
同样喝下毒酒,她此时却一点事都没有。
皇帝猜到了姐姐的想法,为了让尹笛可活下来,他给尹笛可的毒药是只对龙族血统生效的毒药。
而尹笛可正好是人类,她甚至连混血种都不是,毒药自然没有作用。
阿提拉捂住脖子,走到尹笛可身旁坐下。
金帐外此时喊杀震天,但帐中却安静异常。
身为匈人皇帝的阿提拉没有任何组织反抗的意思,而是任由罗马的军队将匈奴冲散。
尹笛可静静等待着,等着阿提拉杀死自己再死去。
她给阿提拉下毒时就没想着走,也没想着阿提拉的原谅。
阿提拉转过头,张嘴正要对尹笛可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根长矛突然撕开金帐。
眼角处长满细密鳞片的埃提乌斯杀入帐中。
他的脚步踉跄,但身上的杀意宛如实质。
埃提乌斯朝着阿提拉刺出长矛,将龙王刺穿。
但在刺穿龙王之后,他却没有停下攻击。
他赤红着双目搜寻着活着的生物,心跳如狮子的震吼一般狂躁。
作为罗马护国公的他,在战场上使用狮心之血的频次远超教皇。
狮心之血带来的力量让他守住了罗马,但也让他的心智堕入了野兽那一方。
埃提乌斯很快搜索到了帐内的活人,他抽出腰间的刀向着尹笛可砍去。
“停下,埃提乌斯!”年老的教皇在向着金帐冲来。
但他离的太远了,来不及阻止埃提乌斯落下的刀锋。
扑哧——
刀锋切开血肉。
尹笛可的血喷溅而出。
但她还活着,这一刀虽然切开了她的血管,却没有切开主要器官。
而为她挡下这致命一刀的人,是阿提拉。
被长矛贯穿的阿提拉撕裂自己的身体,为尹笛可挡下了这一刀。
她扑到在尹笛可身上,龙血浸染了尹笛可的身体。
“你还是穿白色的好看。”
龙王没有对尹笛可杀她的怨言,只是如情侣之间平常的谈话一般。
“可是,黑色是丧夫的颜色啊。”尹笛可抱着阿提拉。
埃提乌斯见一刀不成,举刀就要再砍。
但这时教皇已经赶到。
他一拳打在埃提乌斯的脑袋上,将已经疯狂罗马护国公打倒。
教皇此时也看见了尹笛可的眼睛,其中透露着迷茫。
他是教皇,指引过无数迷茫的人,但尹笛可眼中的迷茫,让他感觉无能为力。
“教皇冕下,贪婪是罪对吗?”
“是。”
“世界这么大,我只想要这一人和一城平安,这也是贪婪吗?”
“不算。”
“但为什么,他们都离开了我?”
教皇沉默,他无法回答。
尹笛可贵为公主,罗马皇帝的姐姐。
可她的一生在阿提拉十六岁离开的那年就进入的冬天,她等待了她一生。
或许是神突然想起了她,洒下些许微甜,让她迎来了等待一生的丈夫。
但神似乎又在洒下微甜的时候打翻了装着痛苦的罐子。
让她在成婚当天杀死了自己的丈夫。
尹笛可只感觉无尽的悲伤和幸福都在同一时间向她涌来,可幸福转瞬即逝,悲伤却长存难消。
她只能抱着丈夫的尸体,在战火中远眺败落的罗马。
.......
哈迪斯孤独地走在返回【尼伯龙根·长生天】的路途中,他心中的不甘难以遏制。
他愿意为王,为族群而死,但王却让他撤退。
呼——
一阵大风陡然刮过,压的百草低附。
“谁?”哈迪斯警惕道。
一个穿着亚麻白袍的身影出现在哈迪斯身侧。
“你似乎在迷茫?”
哈迪斯没有回答。
“当一位君王无法给臣下带来荣耀的时候,她就不值得追随。”
哈迪斯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挣扎。
“加入我们吧,哈迪斯。”披着亚麻白袍的龙族伸出手,“你将获得荣耀。”
哈迪斯看了一眼近在迟尺的【尼伯龙根·长生天】,他只要再向前走一段,就能回到群山的怀抱。
但大地与山之王的举动让他实在难以释怀。
在愤怒中,他握住了对方递出的手。
“我加入。”
“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再是大地与山的一员了,哈迪斯。
你要不要给自己改个名字和封号,就像是海神尼普顿那样。
地神怎么样?”
“不了。”哈迪斯摇头,“冥王,冥王普鲁托。”
......
“为什么她会这样?!”皇帝暴怒的声音回荡在宫廷中。
尹笛可此时正身处于一块寒冰中。
教皇用自己的言灵将其封印,让她不会死去,也不会醒来。
或许是因为沐浴龙血的缘故,此时的尹笛可的容貌看上去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和阿提拉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埃提乌斯!”皇帝赤红着双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将军。
他为了让姐姐活下来,特意选择了对人类无害的毒药。
但因为埃提乌斯,尹笛可动脉断裂,几近死亡。
皇帝痛苦地趴在姐姐的冰棺上。
他守住了罗马,却没有守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公元454年,在击退匈奴两年后,埃提乌斯被皇帝瓦伦提尼安三世于朝堂中亲手杀死。
最后的罗马名将,埃提乌斯没有死在阿提拉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所保护的皇帝剑下。
公元455年,皇帝瓦伦提尼安三世被篡位杀死。
曾并肩杀死龙王英雄们,一个接一个落幕了。
教皇利奥一世合上从罗马寄来的信,长长叹息。
谁能想到,他这个最老的人,居然是活到最后的呢。
“冕下,加图索家族还在尝试将势力渗透进罗马。”一位主教通报道。
“拦下。”教皇毫不犹豫地下令。
“加图索家族的势力在守卫罗马时期做了很多,我们这样会不会.....”
“压住他们。”利奥一世看向那位主教,威严如狮子。
阿提拉当初和他说的话他依然记在心里,加图索家族肯定有问题。
“是。”主教应声退下。
加图索?罗马的光辉不允许你们玷污!
此后加图索家族历代都在向着皇帝的位置努力,但直至君主制终结,这个家族的人也没能成为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