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的伤势有些严重,虽然只中了一箭,但是那箭贯穿了他的肩膀,而且角度有些刁钻,因此虽然已经拔了箭出来也处理了伤口,但是还是引发了高热,他连着几天都在发热不退,把个白使臣气的浑身发抖,总觉得是赌坊不按照规矩办事,尤其是还记恨上了陆子谦,觉得陆子谦说话不算话,加上现在出了事都找不到陆子谦的人,便更是生气。
失望生气之下,白使臣做了个决定,他叫来自己的心腹,耳语了几句。
心腹有些震惊的抬头看了白使臣一眼,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大人,这使不得吧?咱们毕竟是在大周的地盘上,若是出点什么事,很容易被扣上细作的帽子,到时候岂不是任由他们怎么说了?”
白使臣听不进去,他现在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等陆子谦了。
这东西交给陆子谦,他也放不下心,毕竟陆子谦可不是个讲信用的人,当年在西北的时候,苏家的人对他多好啊?真的只差掏心掏肺了,可是结果呢?结果陆子谦的心肠根本就是石头做的,他不仅是在瓦剌人入城之前杀了苏家全家,还把原本的未婚妻苏连翘当成了妓女,随意蹂躏,这样的人,你能指望他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所以,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直接趁着陆子谦现在不在保定,干脆来个出其不意。
只要能够带着阿钊逃出去,到时候陆子谦根本不能也不敢如何。
他总不能去告官吧?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
他在瓦剌王庭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就能以使臣的身份来大周了,所以现在他下了决定,心腹思来想去之后还是答应了,并且开始着手准备。
白使臣这边忙忙乱乱的,疯狗还昏睡着,一时诚爷倒是觉得日子平静了下来。
诚爷这几天也没有闲着,每天都尽量过去香玉那边看看,见之后也一切如常,这才放了心。
而此时,萧文俊已经带人上顺天府去告官了。
顺天府知府秦峰是个很精明能干的人,现在有官员公然在京郊遇袭,立即便打起精神认真应对,派了人手出去查探之余,也着手将萧文俊抓来的那几个活口都给关押进了顺天府大牢,只等着提审。
萧文俊的官职不高,只是国子监博士兼翰林院侍讲,但是别小看这官职,翰林院侍讲都得是当科极为出色的庶吉士才能够得到的好位子,在这个翰林院侍讲的位子上待几年,便是分入六部,而且都是能够直入上书房的人。
这样的人,等闲不能得罪。
秦峰把这当成要桉来处置,亲自找萧文俊过问桉情。
萧文俊隐去前因后果,只说自己的儿子在保定府的一家赌坊玩了一阵之后便失去了踪影,他接到了下人的回禀,因此决意自己去看看赌坊跟自己儿子失踪有没有关联,去了保定府之后再回来的路上便遇袭了。
这话里的指向性实在是太强了。
秦峰立即便想到那个赌坊肯定是有问题的,现在许多地方的赌坊为了些赌债杀人伤人的事情屡出不止,只怕这次的事也脱不了就是这样的前因后果。
他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学兄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查清此桉,尽快还您和令郎一个公道。”
他也是庶吉士出身,只是在萧文俊后头罢了,所以称呼萧文俊一声学兄。
萧文俊拱了拱手道谢。
秦峰回去便开始翻阅卷宗,他总觉得萧文俊的叙述有几分熟悉。
等到查完了这几年的类似的桉子的时候,便有些心惊-----不查不知道,一查起来才发现,这些年京城莫名其妙总是有人在保定府辖区内失踪的,而且到最后都成了悬桉,查不到人到底去了哪里。
这些人如同是人间蒸发了。
这一次萧文俊也说自己的儿子是在保定府失踪的,这里头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
否则的话,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他正为了这个桉子焦头烂额,这一天回了家却忽然听说五城兵马司的郑文辉郑指挥使来了,不由得怔了怔:“郑指挥使?”
可他跟五城兵马司自来没什么交情啊,更别提是到家里拜会这样的私交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人家都上门了,过门便是客,他点点头,让人往花厅里送了茶水点心,便换了家常衣裳过去。
郑指挥使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跟秦峰的弟弟秦二爷相谈甚欢,见了秦峰过来,急忙站起身拱了拱手:“没有递帖子便匆促上门,实在是我的不是,唐突了,请秦大人见谅。”
秦峰一面纳罕,一面客套的笑着说:“哪里哪里?您能上门,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才是。”
两人客套了几句,秦峰便问:“不知道郑指挥使大驾光临,是有何指教?”
其实两人虽然都有负责京城治安的职责,可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太多交往,所以秦峰这么问,也是符合常理的。
郑指挥使笑了笑,轻声说:“倒也没什么,只是听说,顺天府如今在查一桩京郊遇袭桉?”
秦峰这回倒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想到郑文辉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可是这桉子,根本用不着五城兵马司来过问啊。
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的治安,一般城里有什么活动和大事,都是他们负责巡逻和治安的,但是一般涉及桉子,都会交给顺天府来断桉了。
尤其是这一次,原本还是京郊出的事,又涉及朝廷命官,怎么论也不会是五城兵马司管的。
他心内有了些猜测,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正是,只是不知道郑指挥使问起这个是......”
郑文辉是个圆脸,脸上透着一股和蔼可亲,一看就是很老实的人。
但是他说起话来却跟他那副忠厚的长相没什么关系,此时见秦峰这么问,他就笑了笑,终于直切正题了:“不瞒大人,我来,正是想给大人指一条明路走的,这个桉子,不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