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的态度斩钉截铁。
刘家送了多少回礼,就被退回去多少回。
到后来,刘家终于承受不住蜚语流言,刘夫人忍着心口痛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韦大夫人到底是刘夫人的长辈,她以为自己这次低头,总该能够换得一个和解的机会,可谁知道,这回她仍旧是连韦家的门都没能进去。
隔着马车的帘子,刘夫人听的明明白白,韦家的门房毫不迟疑的便扬眉冷笑:“什么大夫人的姨母?我们没听说过!再说,我们大夫人都已经去庄子上养病了,若真是亲戚,早早的就递了帖子来问了,还等到如今?”
一句话把刘夫人气的面色通红。
她胸口愈发的痛,回了家气鼓鼓的坐在圈椅中变了脸色,看谁都不顺眼。
刘光正在衙门也不痛快,这些天他去衙门,他的那些上峰同僚,人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时不时还要讥诮的问上一句:“哟,刘大人,怎么没跟王提督一道走啊?”
人人都当刘家是王家的走狗,给刘家笑话看。
其实刘光正根本不反对讨好王家,可你讨好也得成功讨好,若真是讨好了王提督,那事情倒是简单了。
可问题是,你把事情办的不伦不类,那么脸面上就太难看了。
刘光正回了家同样恼怒,见到刘夫人还挂着一张脸,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今天去韦家如何了?”
刘夫人心里气的简直快要爆炸,可面对刘光正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忍着气摇头:“连韦太夫人的面都没能见到,门房说他们大夫人也去了庄子上养病.....”
说来说去,刘夫人真是浑然不解:“韦家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他们难道还真的想休妻不成?”
韦大夫人好歹还替韦家生儿育女又守孝呢,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休了的?
刘光正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休妻不休妻的是未必,但是他们现在要借题发挥是必然的。现在他们自己先把你外甥女送到庄子上,别人不说,你姐姐和你娘家就饶不了你,没有你娘家在其中转圜,那咱们处境便更是尴尬难堪了。”
刘夫人没好气,这个事儿闹出来之后,王家那边还专门来问,是不是刘家还要让王大少爷上公堂。
他们哪里有那个意思?
可若是韦家不依不饶,那刘家也没有法子啊!
真是让人愁的头都要炸了。
两夫妻相对发愁,隔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还是刘光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去找韦嘉朝。”
实在是被逼的没有法子了。
刘夫人这次也说不出个不字,她现在已经连韦家的人都见不着,更别提从韦家内宅入手,让韦家退步了。
第二天,刘光正特意在金吾卫衙门等了半响,总算是等到了韦嘉朝出门。
韦嘉朝正跟杜子明说话。
杜子明一路飞快的跟着韦嘉朝,一面还跟他说:“您就放心吧,这佛像可是大事,我知道,绝不会让它出什么差错的。”
大佛运到京城,原本是隔天就要被皇觉寺验收的。
谁知道那天皇觉寺的主持圆寂了,事情便被耽搁了下来。
前几天宫里传出消息来,太后娘娘和邵皇后要出宫去皇觉寺祈福,皇觉寺那边便着了僧人过来金吾卫,要跟金吾卫办交接。
杜子明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把这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等到看见衙门对门探头探脑的刘光正,便急忙捅了捅韦嘉朝的胳膊,冲韦嘉朝使了个眼色:“大哥,你快看是谁?”
最近谁不知道刘家的事儿啊?
作为韦嘉朝的属下,杜子明自然是义愤填膺的站在韦家这一边的,嗤笑了一声说:“咱们这位刘大人可素来都是高风亮节,不跟咱们这些武将来往的,这回过来找你,真是纡尊降贵了。”
韦嘉朝也冷哼了一声。
刘光正此时也已经抬头看到了他,一见到他顿时便松了口气,迎上来朝着韦嘉朝拱了拱手:“韦大人!能够赏光借一步说话?”
若是按照官职来说,刘光正的地位是在韦嘉朝之上的。
虽然如今有传言韦嘉朝即将调入三大营中的神机营,可别说还没高升,便是高升了,武将也是天然比文臣矮一截的。
可是这次韦嘉朝也没给刘光正脸面,沉着脸拔腿就走:“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杜子明在他身后咳嗽了一声,心里心知肚明,他曾亲眼看到韦嘉朝是如何宠爱陆明薇那个外甥女儿的,之前就因为陆明薇想看看西域来的大佛,他就能真的带着她追到皇觉寺山底下。
韦家对这个外孙女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韦嘉朝都还好些,韦太夫人更是把陆明薇当成心肝宝贝。
现在刘家做的那些事,大家明面上都不说,谁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况刘家一开始也没有摆正态度,这才导致事情越闹越大,如今韦嘉朝这么愤怒,在杜子明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
刘光正一时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顿了顿,他还是忍气吞声的上前:“韦大人,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气,可这事儿,真是有些误会......”
他朝着韦嘉朝再次拱了拱手,诚恳的说:“我有些话想跟您说,还请您给个面子。”
韦嘉朝气哄哄的朝前走,刘光正便跟在后头,也不知道他是又说了什么,韦嘉朝停住了脚,转过身去对杜子明说:“老杜,我这儿还有点儿事,那大佛的事儿便交给你了!”
杜子明原本便不想让韦嘉朝跟着去看大佛,虽然说那大佛足以以假乱真,可是若是看得久了,难保不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现在见韦嘉朝的脚被刘光正绊住了,更加皆大欢喜,急忙应了一声:“大哥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给办的漂漂亮亮的!不会让你失望。”
韦嘉朝摆了摆手,跟松了口气的刘光正一起走了。
杜子明落在最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