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所认识的杨行长吗？
在郑凡星的印象里，杨行长和蔼可亲，态度非常和善友好，每次他来都会亲自为他泡上一杯茶，然后临走的时候还要送出门，一点架子都没有。
可现在，不仅端起了架子，而且脸色一点不好看，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郑凡星再三说情，甚至讲如果他不留下这两包东西，回去没法向苗总交代，还有可能被开除。
但杨行长铁面无私，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要是再不离开，他就要发火了。
无奈之下，郑凡星只好拎着两包东西，退出了办公室的门。
杨行长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只是冷冷的说：“把门带上！”
郑凡星心中纳闷，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回去再说。
杨行长坐在办公室里，点燃一支香烟，愣愣的出神，直到香烟烧到了手指，才猛的一哆嗦，从一片麻木中醒过来。
“咚，咚咚。”
又是两声敲门声。
杨行长狠狠的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摁的手指都有点疼了，非常气恼的吼道：
“不是让你走吗！怎么还来！东西一点不要！滚！”
他是知道郑凡星这小子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送礼不成，回去说不定苗文绣真的把他开了。
门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郑凡星，而是麦良新！
“麦，麦总？”
杨行长忙起身相迎，慌乱中差点把自己绊倒。
麦良新微笑着点点头，坐到长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悠然道：“杨行长，谁惹你生气啦？”
杨行长苦笑一声，“还有谁，文绣地产的那个小郑，非要给我送两盒人参，被我赶走了！”
麦良新刚才停车的时候好像瞧见了那辆宝马车，于是明白了，笑了笑：“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吧？”
杨行长道：“麦总，你就别逗我了。来，我给你泡茶！”
正在他拿着一柄精致的木勺，从一个陶瓷罐里往外舀新茶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反而看向了麦总，说道：“呵，苗文绣的电话。”
麦良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得赶紧接啊。”
杨行长不得不放下茶叶罐，向左滑了一下手机屏幕，然后打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苗文绣的声音。
“杨大哥，您瞧瞧，两盒人参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绝对不会违反纪律的，这不是老太太生日高兴嘛，您怎么让小郑给带回来了呢！”
语气中带着点责备的意思，显然是老朋友了。
杨行长揉了揉眉心，叹道：“苗总啊，你的好意我是心领了，但东西是真不能收啊。好吧，就这样吧，我待会儿还有个会议，没事就先挂了啊！”
苗文绣疑问道：“杨大哥，是不是最近行里又要被巡视啦？”
“差不多。”杨行长含糊答道。
“行，那我明白了，杨大哥，友情后补啊。”
挂断了电话，杨行长看向麦良新，“麦总，您听见了，我和文绣地产，不会有什么往来了。”
麦良新伸了个懒腰，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嗯，杨行长是个明白人！我们彭总呢，最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
“是是，一定听您和彭总的吩咐。”
“那好说。切断文绣地产的资金链呢，也不是说让你永远就和她隔绝，我们也不能把人家一棍子打死嘛。起码这段时间，一分钱不能贷给他们，明白吗？”
杨行长像是下级对上级那样赶紧点头，“明白，明白。”
然后他抬起脸问：“麦总，那，那份东西，什么时候可以还给我？或者直接销毁也行！”
麦良新笑着站起身，走到杨行长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行长，我们彭总是非常讲信用的，你放心，只要这次文绣地产退出项目，你的那份东西，我立即销毁，绝不保留备份。你觉得，怎么样？”
“行，行！”
杨行长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在这个诡计多端的麦总面前，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也难怪，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还能不听命于人吗？
一旦那东西被传播出去，或者被送到了纪检组的手里，那他这奋斗半生谋到的身份地位，还有那些财富，估计都要化为泡影了。
……
文绣地产。
苗文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攥着手机，眼睛看向桌面，在思索着什么。
郑凡星坐在对面，心中有些懊恼，今天送礼太失败了，不仅人参没有送出去，连那些暖宝都没有送走，估计老板肯定是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苗文绣那迷人的眼睛盯住郑凡星，朱唇轻启，贝齿微动，“你说他见到你的态度很不好？”
郑凡星点头，“是啊，跟换了个人似的。”
苗文绣的左腿叠到右腿上，纤细的手肘点在膝部，一只小手撑住了下巴，纳闷道：“真是有点奇怪啊，打电话的语气也不对，不对劲。”
郑凡星试探着说：“苗总，是不是他老太太有病啊？咱们送的不是时候？”
苗文绣摇摇头。
她前几天还见过老太太，身体倍棒，精神状态也好，没什么毛病。
“那赶上他刚被领导批评了？”
郑凡星想起自己被老板训斥的时候，肯定情绪低落，因此猜测道。
苗文绣继续摇头。
就在这时，公司的财务负责人敲门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苗总，刚才农商银行那边来信儿了，通知说我们的贷款方案没有通过审核。”
“什么？！”
不仅是苗文绣，连郑凡星都惊得站了起来。
“原来不是说方案很好吗？而且杨行长也看过了啊，还点了头的，怎么现在又说不合格了？”
这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啊，只是走个程序而已！
财务负责人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通知的有点突然。太意外了！”
苗文绣立即再次拨打杨行长的电话，可是这一次，已经无人接听了。
这笔融资对文绣地产来说太重要了，直接关系到东河埠项目能否启动！
虽然中了一半的标的，但如果资金没法保证的话，按照规定，公司将不得不退出项目！那前面的一切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苗文绣脸色铁青，失神道：
“这里面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