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邹散眉心开了花,整个人像是被农民用镰刀斩断茎秆的穗子,无助的倒下去,和那颗子弹撞击到铁板铺成的地面时一样。不过很可惜,无论是子弹还是穗子,都没有意识。可邹散的眼睛里还由于灯光,而闪烁着杀气。
丁克将弹夹退了出来,将里面的子弹一颗一颗的推出。它们好似小时玩的玻璃珠,叮铃当啷的砸到地上。随后他从衣怀里取出一颗颗新的。取出一颗就将其按进弹夹,每取出一颗就将其按进弹夹…如此动作反复到弹夹装满。
我绝对保证他是类机械的强迫症患者。他在重复动作的时候,近乎每一次都和上一次的样式动作角度与花费时间大都一样。
丁克摆弄着手中的枪械,用左手在枪口处抹下一点血液把玩着。他不停地将那一抹未干的血液拉伸捻弄,眼神透露着足够的认真。如一名正在钻研实验的科学家一般。他把玩的那里是血液,分明是什么可以随时变成惊天动地的发明。
正在此时,邹散摇摇晃晃地于我诧异的眼神中站起来。他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但不用猜,应该就是脏话。
丁克也终于在此时重新开了嘴巴说道:“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死不死亡一说。所以我能不停地去观察死亡,他人的死亡,和自己的死亡。”说着,他转而看向我,接着道:“还有你…人活着的时间远比死亡的时间短暂。”
话罢,他便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他说的这句没头没脑话的意思。总而言之,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乱的,因为可知可用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邹散捡起刚才他被枪毙倒下后从嘴里掉出去的香烟,吧唧吧唧又开始抽吸起来。一边抽,还一边抬起手摸了摸眉心处的枪伤,然后就见到他用食指和拇指在伤口处挖来挖去,不一会就挖出来一颗扁凹变形的子弹。
我倒是不觉得恶心,抬起左手捏揉着一直皱眉而发痛的眉心,发着牢骚道:“说真的…他对我来说,是真的不熟…这个狗屎怎么没死呢?…”可我这句话刚说完,我就猛然想起来在沼泽地时的场景。
“难道说…他真就是没有死?最后那场仪式其实是成功的?”我有些晃神,慢慢挪步到床边坐下,想的有些心烦意乱:“可没道理啊…最后那场仪式,明明看起来就是失败的啊,他被当做祭品,再加上大火…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成功啊。”
“莫非!是在我抵达之前他就已经完成了仪式!?看似死亡仪式的失败,恰恰正是成功?那就是成功的最后一步!?他和邹散,都表达出了这里世界是一种类似阴间的存在…位于这个空间的人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那场仪式就是以死亡作为成功!?否则这发生的一切和我听到的讯息就完全不符合了啊!”
“喂!”邹散叫了我一声,把我从有些困步的思考漩涡中拔了出来。他扔掉还剩三分之一却已是被鲜血浇灭的烟蒂,抹了一把同样满是鲜血的脸后,说道:“能变点止血纱布或者药物出来啊…妈的,啧!这怎么搞啊,老子烟都抽不了。”
我看向门口,那分明丁克并没有关阖上的门现在正处于闭阖状态。铁屋也因此变成了闭阖状态。但这不是围城,不想出去,外面的人,也一定不想进来。
邹散走到洗漱台前,一边洗脸,一边道:“看来你我现在是阶下囚了。先不说我下场如何,但你应该是必死了。”他随即又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他妈的…怎么现在回复伤口这么慢,洗完脸才长好,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做了个深呼吸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后才搭了话茬:“听你的意思,难不成你每一次出现较严重或者非常严重的致命伤,都能极快恢复?”
邹散轻车熟路的从靠他较近的衣柜里拿出一块方格布用来擦水渍,等到擦拭完坐到我对面的床上后,才回答:“不是我本身回复能力很强,可以回复各种伤势。而是这个空间如此…就如我刚才所说,这个空间是个类似阴曹地府的地方。当然只是类似,存在的生物或者物品大都是死亡状态。”
他从衣怀里拿出一包扁扁的香烟包,从里面抽出最后一根香烟后就把香烟包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点燃了却没有立刻抽吸,而是继续说道:“一个事物死了,那怎么可能会再一次死亡呢?所以在此空间的事物,无论你将它毁坏成什么样子,都会在一定时间内回复成原样。”
我立刻找到了可以发表疑问的范例:“要是像你所说的话,那为什么烟回复不了。”说着抬手指了指地上的烟蒂和烟灰。
邹散嘬了口香烟,嘴角微微上扬无声一笑,回答道:“所以我才说,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若是放在以前,这些烟蒂都可以回复?而现在这个空间出现了什么情况,从而导致许多事物回复不了原状,这些类死亡的事物再被损伤消耗后,就变成了彻底的死亡?”我又提出了新一轮的问题。
邹散继续回答:“并不是…它们会回复,但是回复的速度很慢,若是放在以前…”邹散抬起手,将香烟转了转,像是在展示。“这个烟是只要点燃了,你根本不会看见烟灰的出现…因为它一直都在处于消耗和回复之间。”
他的这番话让我想起来之前发现的相似情况,便就一下就明白了他话意思。于是将这个解决的话题搁置一旁,换了个新的,说道:“丁克的出现我想意味着,这变成了一场死局…”
铁屋内的气氛顿然凝重了,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邹散才打破了沉默,却也只是自言自语道:“死局…死局…”
我看了他那番纠结样子,想了半刻,随即发表了一段老话:“死局可以破,因为我现在想到了个让它不是死局的办法。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会是什么办法。”
邹散抬起头,点了点,还似自言自语般,回道:“是,没错,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