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空姬允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外面炸响了一声惊雷。
“我在精神病院里,那这个精神病院,又在那里呢?”我看着窗外愈加瓢泼的大雨,心里竟朦出一层惆怅,自言自语的说道:“想必,真的可能,一辈子会呆在这个地方吧。”
‘吱嘎~’
防盗门被人推开来了。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他的脸被蓝色的口罩挡的虽然严实,可却还是能从他的眉眼间觉得有些熟悉。
他阖了门,走向我,坐到司空姬允坐过的椅子。
我拧双眉,警觉地看着他。甚至时刻准备动用武力。
这人坐在椅子,一动不动的盯了我近两三分钟,才摘下口罩,说道:“看来你真的彻底被人当成了一名精神病了啊。”
我听了他的话,长出了一气,不耐烦的回答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来自南极点熟人的轮番嘲讽?”
他的面色表情,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只是伸出右手,说了一句:“我叫做雨化疾。”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可外面的天,却还是有阳光的。
雨水不停击打在玻璃上,吵得令人心烦。一如雨化疾的手,放在我的面前,纠结的让我一直在握与不握之间徘徊一样。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妥协。
握手礼,很快就结束了,我直入主题的问道:“你是要给我看病吗?还是,司空姬允,非要从我的嘴里套出点什么?”
雨化疾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种神秘,他说道:“司空姬允要干什么,对您说了什么,我都不在乎。”
“您?”我察觉到他的话中有让我在意的地方,于是发出疑问,道:“这个字,用得不好吧。”
他轻声笑了一声,随即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一边把玩,一边说道:“这个‘您’字,我用的丝毫错误没有,至于,为什么将此来作为,我对您的称谓,原因不是现在能告诉您的。但如果您非要知道,我只能搪塞的回答您,我要是用‘你’来称呼您,想必,我定会死的很惨吧。”
我双眉间的距离更近了,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沉声说道:“只是一个字的不同而已,就要扯上生死。看来,我的身份不小啊。”
他微欠身子,面带微笑,显示出一种很恭敬的样子,回答道:“的确不小。”
看着雨化疾的这般形态动作,我竟然从心里猛地喷发出一股怒火,想要照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脸上重重来上一拳。
可终究还忍住了,说道:“我的大脑要是没有被电击枪电出毛病的话,记忆里的你,并没有和李书还、司空姬允、邹无、迈德一起行动。”
“再说从李书还通知我说出事了时,所呈现出的语言神态上来看,肯定没有说假,甚至,情况不仅不容乐观,还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在说话的时候,也一直观察雨化疾的表情和肢体有没有细微的变化动作。然而,他除了胸部因为吸气吐气会扩张收缩外,便就没有了其他的微动作。
“那么有了这些条件后,推断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应该早就是个死人沉睡在南极大陆的永不停歇的寒冷冰雪之中了!”我故意将话的声音突然放大,口气非常愤厉,要的就是惊得他露出一丝破绽。
然而,雨化疾的一如既往的似无风吹过的海面,甚至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反将我一军的话:“可是。。。赵子白,不也是死了吗?”
他这话伴随着新的一声炸雷,在我的脑海里轰然作响。
我失去理智的冷静,站起身,双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声怒吼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到底跟所谓的语言有什么狗屁关系!为什么非要是我!?为什么要找我!?”
雨化疾的脸,依旧如最初他进屋时候的样子,一抹微笑,再无其它。
他把用双手各抓住我的双腕,说道:“您最好冷静下来,虽然我倒觉得您现在如此的暴躁是必然的,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说完,他的双手和臂膀的力气逐渐加大,直至远超于我,轻而易举的,逼迫我松开双手。
而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咚!’
防盗门被大力的撞开了。
两名保安、一名医生和一位护士,是这次暴力闯门群体的主要构成。
“雨医生!”
“不用慌张。”
雨化疾松开握着我右手手腕的左手,对着他们的方向摆了摆,语气平缓,透出一股,尽在他掌握之中的自信感。
“可是。。”
听着那名男医生欲言又止,我便向他们的方向瞟了一眼。
而雨化疾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在我刚把视线挪移过去的时候,他便开口说道:“这时催眠后,必然会发生的情况,而且,你们此时的做法在病人眼里是散发着强烈的敌意的,病人一定会因此更加紧张。”
他虽然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面向那群人,可他的确散发着一种不可违逆的强势。
两三秒后,那群人便果不其然的离开了。
雨化疾便如同刚刚吃饱的,想要打盹的猛兽一样,收了刚才的强势,多了许多的平和,说道:“所以,您看,要不,咱们还是坐下来说,太过于激烈的探讨,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心说他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于是撤开双手,坐会床上,说道:“直接说你来干什么吧,不然我想,就算除此之外问的任何问题,你都只会笑眯眯的说声无可奉告吧。”
雨化疾没有管我的冷嘲热讽,他只是摊了摊双手,说道:“我来,其实目的只有一个。。。”说着他将刚才把玩的笔,从桌面上拿起,放在我的手中,道:“救您出去。。”
窗外的天气,不再下雨了,反而阳光消失,被阴霾取代。使得满屋子里,每个角落都呻吟着‘压抑’二字。
“呵呵。。哈哈哈。。!”
我听了他的话竟然没来由的大笑起来。
“您,为何发笑?”雨化疾问道。
我立马收了笑,恶狠狠地盯着他,近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救我?我现在在这个精神病院里,在这个四面白墙,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的房间里,才是真正的被救!”
雨化疾,依旧是微笑,单调的让我觉得恶心,我多希望他能换一种表情,无论这个表情中包含着,透露着怎样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握着钢笔的左手,语气相当柔和的说道:“这支笔,就是为了您现在,准备的。不是刚才的一秒,也不是即将到来的一秒,而就是现在。”
我疑惑的张开左手,看向手中的钢笔,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要是觉得这里,真是会让您觉得获救的地方,你就用这支钢笔,照着我的颈动脉,扎下去!”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嘴角上扬了几度,显得十分开心。微偏脑袋,挺露出青色的血管。
我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举动,不过,让我不下这番死手的,更是因为,我不想真的带在这个精神病院一辈子,我是个正常人啊,我是被人当成疯子的。
而雨化疾,看我迟迟没有动手,便偏回头,收回了几分笑意,说道:“看来,您是选择第二项了。”
“你。。不对,你们,向让我做什么?”我虽然依旧跟他对话,但不看他,因为我真的很有可能在看他的脸时,一个忍不住,让钢笔成为凶器。
然就听雨化疾说道:“我只是做好本分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大褂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纸片:“今天,是星期三,一个星期后,您将有一次外出活动的机会,记住。。。向东面走,一直走,不要停,见到的第一个人,把这张纸片。。”他把纸片放在桌面上:“给那个人。”
他随即站起身,抽走我手中的钢笔,拍打整理身上的白大褂,道:“记住,东走,第一个人。”说完,便离开了。
我拿起纸片,上面写的东西,完全不符合他这个人,歪歪扭扭,像极了学生时代那些不喜欢学习学生写出来的字体,但,好歹还能辨认出来:cthulhu。
‘轰隆!’
在雷声响起的时候,我看向窗外,看到漫天的乌云中闪过一道明亮的白光,在阴云与白光之间,有个影子,不清晰,可轮廓分明。
白光消失,轮廓消失,白光又闪,它,不见踪影。
我的手十分颤抖,心里也如筛糠,呼吸急促且沉重。
我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将纸片放到桌子的右上角,想和它极力拉开距离。
“224号。”一声女性的声音自在推开门的时候说道:“该吃药了。”
这名护士推着药车,进了屋,向我过来,用轻柔的声音,又一次说道:“该吃药了。”
可在当门关上的时候,她的语气却转而十分恭敬:“您刚醒,需不需要吃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不,用。。。你,出去吧。。”
她微欠身子,那般身段动作,像极了历史上的侍女们。步伐轻柔,缓慢,但当她开了门的时候,她却换成了‘护士’的身份,不优雅,很平常。
我在愈加变暗的房间里,盯着那张纸片,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