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疯狂的给予身体向后退的信号时,那腐烂的时候却瞬间荡然无存了。于此同时一个身体奇特,顶着一个鱼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鱼的头,总而言之就是个鱼头)的似人类生物?如在陆地上行走一般,走到我的面前。
它好像是在用他那令人感觉到恐惧的死鱼眼正在上下打量我,也可能是在观察我的神情表态?但最不可能的结果是它根本没有在理会我。
这头生物不停地开开阖阖自己的嘴巴,位于它下颚左右的鱼鳃正在排出没剩多少养分的海水,时不时的,还有几个泡泡从鱼鳃或者它的嘴里流出,慢慢上升。
我也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正在水下没有任何阻力的呼吸着。
不远处的阴暗中,有很多跟它一样的生物正在挤成一团,且似乎在努力撕扯或者应该叫做争抢什么,于是那被争抢的物体偶尔会将一部分暴露在阴影外,我由此知道了物体是什么:刚才会说话的腐尸。
“它是怎么被一瞬之间挪移到那个位置的?”
我可真的是个怪人,明明自己现在也可以算是危在旦夕,却还有心思去玩什么解密游戏,去探知本死之物的被挪移方法。
“你在好奇?”面前的奇怪生物口吐人言!且这时机掌握的,和它出现时给予我的感觉一样。
正正好好的,不觉得突兀。
疑惑和警觉,是从来不会改变的主题,于是在这种主题下身体没有做任何行动,更不可能开口说话。
耳朵不停的接收到肉质被撕裂、骨骼被咬断和牙齿与牙齿之间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还能听见水流动的声响。身子则能轻易感受到体温正在不断的流逝,冰冷正在侵入…
第六感正在低语:“视线,后方。”
这说明我又一次变异或者说得好听点,进化了。第六感开始能够自主的进行播报。而此功劳肯定要归功于瑞格将两张洛夫克拉夫特的初稿送给了我。
不过,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我像极了当时突然出现在南极的不知所措…唯一变化的是屠夫。
“你…来,了?”
身后传来沉闷的,不清晰的,但听出来是非常努力挤压出来的声音。
鱼人又不见了。可即便这不见是眨眼之间的,但还是不让我觉得任何突兀的感觉,甚至开始觉得理所应当。
抱团的生物也不见了,唯一能证明一切是被眼睛捕捉过,且被大脑记录在案的证据是正在随波逐流的一丝腐烂发白,白的亮眼的肉丝,但这肉丝也很快被一只游过的,长相似人们口口相传的怪物般的鱼给吃掉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巨大的石头,数量不止一个,而是很多个。且每一个石头都比著名的英国石阵的石头还要巨大,且这个‘巨大’是无法用一两倍可以形容的。
即便光线再怎样微弱,不停流动的水再怎样曲折视线,那古老的,被岁月无情刻画的印痕,都十分明显的体现出来,印在双眼内,传递给大脑的记忆库中。
多么伟大,但又多么恐怖。
这不是因为什么巨物恐惧症或者深海恐惧症的影响(我根本没有这种病症!),而是自然地,从内心深处被迫挤压出来的赞叹和恐慌,就好像人类面对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时的那种感觉。
如果有一天,人类真的能够抵达这里,那些没有血质的科学家看到这一切,想必一定会疯狂的大喊,将他们自己的贪婪如泼墨一样撒到这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城之中。
至于,为什么我现在才说这些巨大的石头所构建的事物为一座城市,是因为它真的没有丝毫像一座城池,更像是…一座牢笼?一座没有栅栏的牢笼。
或者说,它更像是一个生物?
我总觉得自己手里多了什么东西,便犹犹豫豫的低下头,张开右手,看清了物品的样貌:一把石头制成的钥匙。
同一时刻,刚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把它拿来。”
可第六感却在低语,虽然那口气完全不夹杂任何的情感,就好像是机器人一样,但我还是听出了告诫!很明显的告诫!“永远不要将钥匙,离开掌控。”
“喂!”
迷茫之间,邹散的声音引起了巨大的水流变化。
城池也传来血腥的味道。
“喂!醒醒!”
邹散的声音更清晰且洪亮了。
城池的不多的石缝中,传来肃杀的视线。但不清楚,可熟悉的感觉非比寻常,且我还应该和这视线的主人有过非常近距离的接触。
“中转站到了!”
我猛地睁开双眼,却也感受背后被什么东西,像是触手一样的物品刮到了,那种黏糊糊的,又极为阴冷的感觉,让我在一颤那之间看到了一双?不,不!我摇摇头,紧张的紧咬牙关,细细回忆,虽然代价是头痛欲裂。
是很多双眼睛刚才注视着我,仿佛在注视一直将死的肉猪。
“呼…哈…呼…哈…”
我不停地大喘粗气,贪婪且珍惜的感受空气涌入肺部的感觉,就如同一名刚刚上吊,清楚且漫长的感受到了逐渐缺氧会引起身体痛苦,却自杀失败的一名自杀者一样。
邹散嘴上叼着已经留有许长烟蒂的香烟,疑惑的表情配合着疑问略夹杂着些许关心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刚被取下上吊绳一样…你不像是个会因为做恶梦而被惊吓至如此的人。”
我抬起手扶住额头,强任何因为缺氧而开始发痛的大脑,说着敷衍的话回答道:“我就是做了个噩梦…不过这个噩梦有些真实就对了。”
透过手指缝隙可以看到邹散面有纠结之色的耸了耸肩,然后开了车门,在钻出车前说道:“快下车吧,这车没有了。”
可他前脚刚钻出车,关上车门,我立刻就听到身后传来让我不寒而栗的视线,和一句音量极为低沉的,像是从口齿不清之人嘴里说话一般的语句:“你终究会把东西给我…预言,是可以更改的。”
我真是个怂包,在感觉那视线彻底离开的时候,才敢猛地回头张望。
因为邹散一边的车窗是开着的原因,我能清楚的听到他自远处传来的大喊:“你还在等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会有时间供你休息的!”
我晃了晃头,努力平复了些许的心境后,才打开了车门…但这一次,我没有忘记拿单肩包。
……
我走进便利店,穿过一排排的摆货架,从后门离开,钻进发动机已经在作响的车内(我已经不在乎车是什么牌子,车型又是什么什么类型了,因为这不过是个代步工具)。
顺手将单肩包扔到后排,在车行驶出去的时候系好了安全带,摇下了车窗,感受冰冷的空气呼打在脸上,大脑的疼痛也因此缓和了许多。
我瞟了一眼速表,发现车速已经是最快的了,于是随即问道:“我们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科西嘉岛?”
邹散扔掉香烟,重新燃了根新的叼在嘴上,回答道:“不知道…因为谁知道这之后的进程中,会不会遇见什么阻碍呢?”
我表示理解,于是长叹了一口气,阖上眼皮,准备闭目养神一会,毕竟我可是刚做了一场噩梦,精神萎靡的厉害。
邹散却是说道:“还睡啊?你难不成还想再做一次噩梦?”
我有些有气无力的回道:“总不可能接连做两个噩梦吧,那概率太小了。”
这一次的梦境,似乎非常平和。我站在一处悬崖上,眺望远方的茫茫大海,寒冷的风蹂躏着我的头发,正在西沉的太阳则用它今天所剩不多的光辉尽量温暖着我的身躯。
然而可笑的是,我这幅身躯感受也不到过于冰凉的寒冷,也感觉不到过于燥热的温暖。
余光能看到悬崖的下方有一处村落,村落已经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且还不断的在增加,让这村落在逐渐便暗淡的环境里,变得是那样的扎眼。
“喂!”
后方的不远处传来呼叫的声音,似乎还听见了名字,但是也只停留在似乎的基础上,具体名字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还是不知道,只是那虚无飘渺的感觉,正在说那‘喂’的后面加了个名字。
“喂!…(听不清)夜晚来了!快回去了!”
这声音的音色也更加容易听得清楚了,似乎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发现一片茂密的丛林。丛林的里面由于现在本身光线就微弱很多的原因,显得是那样的黑暗。
“太阳越来越低沉了!一会就消失了!要是还呆在这里,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前就离不开了!那样很危险!”
小男孩的声音非常的急促,非常的着急,但这着急和急促里,是包含着对我的关心。
在我迈开腿,向前刚跨出一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此刻,我扮演的角色是谁?肯定不是‘我’。
“喂!…(名字听不清)快走了!”
小男孩的催促声继续,他也闯进了我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