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眼神,有些无聊的四处看了看,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慌忙的大叫起来:“不好了!单肩包没有拿!”
可邹散却是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道:“没关系,我帮你拿了。”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收回搭在车窗处的左手,伸出大拇指向后勾了勾。
我顺着看过去,果然发现了那单肩包正在轻悄悄的躺在后车座椅上,完好无损。也这才放下心来,端坐好姿势拉系好安全带,长出了一口气。
“相比于单肩包,难道你不关心自己的家人吗?”邹散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其妙的向我问道这句话:“我从没有看见过你用任何联系方式去联系你的父母,也不见你经常提起。”
说来真是搞笑…我在听到邹散说完这句话后,才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能想到的亲戚朋友,随即猛吸一口气,又长且缓的叹出来。搞笑的一幕开始了,我没有说话,更没有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家里的座机或者父母的电话,而是开始让大脑理智的将一名名亲戚或者朋友进行严格的筛选。
筛选虽然很严格,但是速度是意外的很快,最后大脑给予的判断出乎意料的是任何人我都不关心,出了现在正在躺在后车座椅上的单肩包和单肩包内的东西。
可能正在阅读的你想不到这意外的点是什么,但要我稍微提醒一下的话,你恐怕就会知道了。就是我的大脑竟然认为我自己本身都不需要被担心。
我在得到这个答案后细细想了一番,然后突然冷笑一声,这声笑自然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我在笑自己无能为力,笑自己冷酷无情,笑自己…笑自己的一切。
邹散似乎的确是受到了之前我和他感慨谈话的影响,也似乎受到张弛死的影响更大,他突然又用一种疑问,又像是感慨的语气说道:“你有时候经常这样,我期初是很奇怪的,甚至有一段时间认为,你是在时时刻刻嘲笑别人。”
“可后来的相处让我有些明白了,你并没有嘲笑别人,原因是你总是会说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不是别人,别人更不是你之类的话…所以我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品味你这句话,也认为明白了你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然而呢?我发现我错了,我依旧真的,还是不明白你那话的意思,也就更不明白你那声声冷笑背后的含义。所以啊…”他侧了一下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目视前方,说道:“我现在很想知道,你那笑到底是在笑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回答不了,或者说很难回答。我只算是回敬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也目视前方。抬起右臂,下颚支在右手的手腕处,时不时的会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
那样的迷茫,那样的憔悴,脸上的皮肤松弛了,双眼的神采消失了,像死了一样,但还的确呼吸着。
车窗没有拉上,所以灌进来的风不停揉搓着我好久没有修剪的长发,我也第不知道多少次考虑自己不剪头发是不是错的决定。但矛盾的是,我又极快的释然了。我突然幻想着,自己有一天闲散的走在大街上,能看到三个人。
他们分别是装在套子里的人,闰土和阿q。
……
“喂。”
邹散突然响起来的喊话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听到他带着略催促的语气说道:“你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到底有没有想要回答我的问题啊。”
我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难道我要直说我是在嘲笑自己吗?那样,想必营造出来的感觉无非就是好笑,和会让邹散认为我在敷衍的骗他。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会嘲笑自己并诚实的告诉身边的人呢?
可是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邹散又问道:“那之前那个问题呢?你的父母?你不关心他们吗?”
我不假思索的脱口回答道:“我连我自己都不关心,又怎么会关心父母呢?”
邹散有些吃惊的说道:“喂…不是吧,这样是被其他人听到,你一定会被骂死的。毕竟百善孝为先嘛。”
我冷声道:“你他妈在放什么屁话啊…”
邹散却意外的不生气,回答道:“哦,抱歉,你的父母似乎不是非常值得你这样做。而且你是个绝对挖掘人性者。”
我吐槽道:“什么绝对挖掘人性者啊…你在阿撒托斯身边处事这么久,学会的难道就是怎么将明明能解释清楚的话,强行扭转成完全不知道的什么意思的话吗?我们又不是要编写法律,或者从事关于法律相关行业的人。”
邹散却是显得乐在其中的说道:“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虽然有些老王卖瓜的意思吧,但是我觉得这种极为简单的称呼方法还是蛮不错的。”
他随即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衣怀里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接下来的点烟动作什么的就不需要过多描述了。总而言之他又开始享受尼古丁带给他的快感,一边抽吸着,一边说道:“这个称呼如此的拗口且充满了异样感,难道跟你不是很配吗?”
“先是说着要明白父母的恩情,后者又说着自己是自己,父母是父母这种话…所以你才会一直被排斥啊。”
“呲…”我极为不屑的发出了一句语气词,然后说道:“这是事实啊。我没有神圣到说自己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要去管其他人,要好的朋友甚至是父母。我救了,或者顾及了,是一种义务,但不是必须。”
邹散道:“所以你才会被排斥,被认为是一种异端分子啊。”
我继续冷声回答道:“摆脱…你想想看那个杀子为母还是养母的故事,不就是最好的道理?”
他喷出一大口烟后,说道:“你幸亏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不然要是发表这种言论,你一定会被骂死的。啧啧…什么你妈一定后悔生你啊,之类的话语,很难听的。”
我冷声回答:“你还记得一部影片叫做《美国田园下的罪恶》吗?还有近期国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十七岁少年跳桥自杀事件吗?”
邹散嘴上叼着烟,只是点头发出‘恩恩’的声音表示知道。
我便继续说道:“其实这两种加一起,就是世界美好中的黑色…然而可笑的是,电影的评论中有‘为什么不反抗啊’或者‘逃跑啊’之类的言论。跳桥事件中有关于‘现在的孩子承受能力就是低’和‘这种孩子就是挨打的次数少的言论’。”
“这些键盘侠竟然把罪过推到已为死人的孩子身上…且其无理程度就好比在说‘学习不好就是罪’一样…真是让人作呕。所以我才从某种意义上讨厌网络,因为它让一些狗屎发出人的声音。”
“然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也证明了我的观点…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这种称呼更多的是一种义务,也是时刻提醒身为父亲和母亲要承担起这种义务,要对得起这头衔…”
我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了,扭动了几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过了几秒钟后,才又说道:“无论怎么解释,其实都没有必要,因为你懂。而不懂的人永远都不懂,想骂你的人会一直骂你。”
邹散抬起左手,取下香烟,吞云吐雾的说道:“是啊,我赞成。所以你和我都是异类…无论是西方的耶稣,东方的佛家,中国独有的道家,想必都不会容许你我有这种想法的人存在的…”他说到这里看向我一眼,并说道:“所以现在我们都跟另一种神明扯上了关系,也正在前往沃梅特的路上。”
我没有直说他所谓的神明不就是邪神,而是无奈的翘起嘴角无声的笑笑,然后拿出摆弄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可惜的是,电话那边没人接。
直到电话里那机械的女声说了好几遍:“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后,我才挂断了,侧着身子,看向车外不停倒退的景色,脑子里头一次浮现出一个想法:时间过的好快啊…
车子内洋溢着昏昏欲睡的氛围,邹散已经不知道抽了第几根香烟了,也忘记了我自己到底给他变出了几包香烟了。
正当我准备开口问他‘有没有记错路线’和‘如果没有记错什么时候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们正巧在一处加油站内停下了,原因很简单,车子没油了。
邹散扔掉快要燃尽的香烟,说了一句:“换车。”
我便不明所以的解开安全带,取过单肩包,和他一起下了车,走到加油站自带的便利店内后,就看到邹散对站在收银机前正在玩手机的人说道:“另一辆车在哪?”
起初那名工作人员还一脸迷茫的,装出标准的礼仪笑容问道:“什么车?你是要加油吧?”之类的话。
直到邹散前后左右看了看后,将没油车的车钥匙拍到桌子上后,那名工作人员拿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才陡然转变成了严肃的神情,才单手微抬了一下收银机,从其下面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邹散。
邹散也不二话接过钥匙转身离开,我便跟在他的后面。
从便利店的后门出去后,就看到了一辆老式的肌肉车停在不远处,我们两个人也便就加快了脚步,钻进车。
邹散启动了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代表着赶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