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朝内朝外,在得知二皇子干下的好事之后,都等着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发出一通措施严厉的训斥电报。
皇帝的电报确实发的很快,明码通传天下。
“区区昭武六卫都指挥使,安能领兵作战?罚昭武郡王俸禄两载,……。”
电报前几句还是深符众望的,但到了第三句,大部分人一口老血都差点喷了出来。
“着皇二子张秩为西海道行军总管,钦此!”
在历朝历代,指挥使都只有统兵权,而没有指挥军队作战的权力。
例如在前明,各位指挥使、包括都指挥使都必须在挂兵部侍郎衔的文官指挥下作战。
在没有得到作战命令的情况下,就算匪徒在距离你一里外的另一个行政区驻扎,这些指挥使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大楚帝国的统帅制度,没有继承前明的文官统军方略。
而是继承的部分唐制。
北京下派的指挥官,不用挂兵部侍郎或者兵部尚书衔,而是统称某某道行军总管。
不靠谱的皇帝居然不靠谱的把他十六岁的儿子,任命为了整个哈萨克、乌兹别克、土库曼和阿富汗战区的总司令!
在此之前二皇子指挥的最大一场战役,是联合老四老五与太子、三皇子等人的一场南书房大战。
而且还是惨败。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透顶!”
第一个发长篇电报骂皇帝的,果然还是扶桑总督史可法。
不过史可法指责皇帝并不是因为他下放军权,而是认为皇帝惩罚二皇子的旨意毫无诚意。
二皇子距离正式就藩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他哪里来的郡王俸禄可以罚?
史可法一通怒斥,指责皇帝纯属在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
皇帝任命皇二子为西海道行军总管的旨意,虽然在民间产生了很多质疑,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
许多习惯了反对皇帝政策的老儒和读书人,这一次也和史可法一样,只揪住了皇帝处罚不明的错点,压根不谈皇二子十六岁领军的事情。
对于这个情况,张守言并不感到奇怪。
这一帮反对分封制的人,巴不得皇二子在战场上出洋相,就算把西海道六卫兵力都败光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正好让皇帝重新考虑分封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皇二子固然胜了是好事,但败了也为大家喜闻乐见。
那么自己儿子会失败吗?
张守言心里自然有数。
为什么巴彦呼答台和阿奇巴的出兵计划会被希瓦汗国得知?
为什么张秩非要聚集六卫兵马,又恰好出现在了两卫被围的附近?
在二儿子还没出封昭武地区之前,在张守言的默许下,魏国公甘老四一系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一片土地上。
用间极有心得的甘老四,在希瓦汗国的内部早就布下了若干个棋子。
甘老四一系原本的打算,是由魏国公的旧部昭武前卫指挥使韩敢当来指挥这一战。
自己的外孙皇子当个吉祥物就好。
打赢了这一仗荣耀都属于二皇子的,要是打输了责任就是韩敢当他们来担。
可甘老四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外孙胆子这么大,直接把六卫指挥权全部拿到了手里。
这回要是打输了,那可真就是他外孙的锅了。
魏国公甘老四原本也想着皇帝会斥责二皇子,然后把军权收回或者派发给有实战经验的几个指挥使。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皇帝居然直接任命二皇子为行军总管。
这除了是皇帝对二皇子的锻炼和信任,也是对魏国公一系的警告。
甘老四立即进宫去见自己女儿,结果甘贵妃根本没见他。
甘宝儿差点没被这几个男人给气死!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结果儿子、老爹和丈夫都不靠谱。
十六岁的大孩子懂什么濒危战凶!
她是从小在流贼军营里长大的,后来又跟着张守言东征西战,整个后宫就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战场上的危险。
可她爹却偏偏帮孩子着搭好了战争的台子,孩子自己跳上台抢了主角的戏份,最可恶的是皇帝,居然还亲自鸣锣开戏。
甘宝儿这几天气得厉害,别说她爹就连张守言她也拒而不见。
与牵肠挂肚的甘宝儿恰恰相反,张秩在得到自己老爹的电报之后,快活的在草地上连翻了四五个跟头。
没过多久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卓布剌,命令方高骑二军麾下的两个骑兵团从里海东岸驰援二皇子。
按照帝国的指挥制度,二皇子的这个西海道行军总管需要服从卓布剌这个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指挥。
但卓布剌给张秩唯一的指令是“靖定地方”。
也就是同意了二皇子在咸海南部这块地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派来的两个骑兵团真正的任务,是如果万一情况不对,立即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二皇子救出来。
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面对年轻气盛的帝国二皇子,他明智的选择了后退。
咸海南部遍布的沙丘和荒原,就是他的天时和地利所在。
希瓦汗王已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一个年轻气盛的半大孩子。
所以他决定示敌以弱。
“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已经连续退了三天,”张秩的军帐内,几个参谋在与张秩讨论军情,“看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在往咸海西南部的高原地区后撤。”
“还真是看不起人啊,”张秩有些愤愤不平,“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这个名字拗口的家伙还真当本王是个孩子,示敌以弱?!”
“他不应该是看不起我,然后狂妄的发动进攻么?”
有个比张秩大不了几岁的参谋笑了起来。
“殿下,在他的认识中,您的身边应该有一些幸臣,在不断鼓吹您的英勇贬低他的实力,鼓吹着您卖力的追上去。”
帐内顿时笑成一片。
张秩摸摸脑袋,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在玩的叫“诱敌深入”和“坚壁清野”,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老师和他老子教授过。
“那他的第三板斧——断其后路又在哪里?”
张秩拿着放大镜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最后颓然的看向自己的几位参谋。
“你们有目标了么?”
几个参谋摇头,其中一人回禀道:“韩大人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大人们认为,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应该还有一支总预备队,人数大约在三到四千人。”
“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既然领着我们往西方的高原脚下走,那么这支部队最大的可能是隐藏在南方的湖区,在我们路过荒漠与咸海之间的地带时,届时他们只须从南方北行绕道东方截断我们的退路,就能与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一前一后把我困死在咸海边上。”
张秩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冒出了一个胆大的主意。
“卓布剌大人的两个骑兵团到了哪里?”
“应该刚刚过了咸海东北方的锡尔河流域。”
“发报让他们放慢速度,最好给我堵在阿布勒哈兹·巴哈杜尔总预备队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