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狼藉,篝火冰冷。
索朗一熘烟的骑着马跑到了阿巴泰的身边。
“主子,篝火带有一点余温,准噶尔人应该是昨夜就撤了。”
阿巴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原来这个卓布剌还是个谨慎人,怕是一早就派人盯着蠡县。”
“主子,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追上去么?”
“他们怕是巴不得我们去追,”阿巴泰摇摇头,干净利落的调转马头,“咱们立即去安州,那里的五千汉骑似乎与这些准噶尔人多有联系,咱们先拿下安州再说。”
有满人将领贪婪的看一眼不远处似乎在“瑟瑟发抖”的高阳县,不知道为什么贝勒爷放着眼前的肥肉不用,反而要去攻击安州,不是已经派隆古哈去了么?
“再啰嗦就赏你们几鞭子,都跟上!”
阿巴泰敏锐的察觉到了准噶尔人的意图,故而决定攻击安州,引得准噶尔人自己前来。
这个时代的满清高级将领对转换战略态势的把握,都堪称一流。
“阿巴泰去了安州?!”
张守言在任丘东面的文安县得到消息时,心中微微失落。
归化城一战,让张守言对满清将领产生了不过如此的想法,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
济尔哈朗是在全面劣势下被自己歼灭,而阿巴泰则拥有多方面的优势,有极大的战略选择权,满清的将领果然不能小觑!
张守言当即开始反思自己去骚扰衡水的计划,最后他认为阿巴泰应该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清军衡水大营对于骚扰的防备应该很充足。
张守言足足思考了整个时辰。
“呵呵,实而虚之,虚而实之,阿巴泰,爷爷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意外!”
他决定全军继续南下武邑,而准噶尔骑兵则去蠡县,攻击饶阳,做出一路南下衡水的姿态。
至于安州的防御,他一点也不担心。
庞功平手下五千骑兵,有一千是强弓步骑兵,还携带有六十多门野战炮。
阿巴泰去攻击安州,要做好被磕掉门牙的准备。
卓布剌军中只有一台大功率步话机,除非了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和军官,普通骑兵的胸甲只是普通的钢制胸甲和钢刀。
还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和分散糅合进张氏军队的部族兵只能是这个待遇。
不过没有张守言的信号追着跑,卓布剌倒把准噶尔骑兵的最大优势发挥了出来。
卓布剌才不管阿巴泰去不去攻击安州,见阿巴泰不追他,扭头就去了任丘。
佟国绍的三千骑兵当即倒了血霉。
佟国绍的心很大,虽然他只有三千人,但他却想着歼灭黄得功部八千之众。
黄得功部是京营中最后的马军部队,拥有马军五千。
佟国绍用小股部队把黄得功五千马军吸引出来,在任丘南部的丘陵地带,他率领着二千五百八旗骑兵杀出,将黄得功的五千马队冲得七零八落。
就在这个时候,卓布剌率领着一万准噶尔骑兵杀入了战场。
佟国绍为了全歼黄得功马队,故意选择了一片丘陵的中间地带开战,当上万准噶尔骑兵挤进来后,佟国绍差点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八旗兵的优势在于个人的悍勇和不畏死的气势,而准噶尔骑兵的战力本就不俗,加上人数和装备的优势很快便压制住了八旗兵的发挥。
因为准噶尔骑兵极为狂热,比八旗兵更不畏死,就算是被八旗兵砍下马来,也会选择与其同归于尽,死的时候还带着笑容,让佟国绍看得头皮发麻。
最终能逃出丘陵地带的八旗兵不到百人,主将佟国绍被旭日干生擒。
“满人果然悍勇,这种劣势还与咱们缠斗了这么久,咱们的孩子死伤多少人?”
卓布剌全程没有参与战斗,他一直在观察满人的战力和战术,连战斗的结果都没有太过关注,只能询问自己的副将。
“该死的女真老,个个死战不退,”一身血污的旭日干骂骂咧咧的回答,“咱们伤了六百多,死了八百多,这些女真兵都是重武器,手下很少有活口。那姓黄的马队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却损失了一半人。”
卓布剌点点头:“主人说的没错,与女真人混战不是个好主意,咱们这么大优势,战损......那个什么比还有这么高。”
旭日干舔舔嘴角笑了起来:“等咱们的人都进营训练完,怕不是也该换上那些好东西,就算再遇上女真人,混战也不怕他!”
“主人的神音宝贝(步话机)里传来了将令,让咱们往南边去虚张声势。让孩子们收拾一下,把女真人的尸首都留给姓黄的,咱们立即动身。”
......
阿巴泰的手心里放着一只血迹斑斑的扭曲箭头。
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箭头边缘镶嵌了薄薄一圈钢刃,眯着眼睛去看甚至能看到人的影子,锋利到让人心底发寒。
在第一轮对安州城的攻击中,数百勇敢的八旗士兵抱着大弓冲向城下,准备压制城头的弓箭手,可还没靠近城墙三百步便遭到了恐怖的“强弩”覆盖。
阿巴泰刚刚见识到那有着恐怖射程和穿透力,近乎无穷无尽的箭雨时,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三国演义》话本里的诸葛连弩。
七百多勇士只回来了不到两百人,那一片死亡地带如同照顾不良的庄稼地一样密密麻麻的插着破碎的奇异箭支。
“主子,这箭刃邪性的很,”索朗拿着一片箭头上的刃边跑过来,“奴才我让人用锤子试了试,只是稍微弯了一些,却把锤子上弄出一片缺口。造箭的尼堪都说这东西没法装到咱们的箭头上。”
“装不上?”阿巴泰冷笑一声,“你去把领头的尼堪宰了,给他三日去想办法。在本贝勒攻下安州得了城里的工匠之后,他们这些尼堪还有个屁用?”
索朗提着刀去了,不多时就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头走了回来。
“可惜咱们是出来偷袭,没有带上汉八旗的火炮营,不然只是攻个安州,又哪里会吃这个亏?”
阿巴泰有些怀恋那些往日被自己看不起的汉八旗火器兵,用他们开城倒是方便得很。
“索朗!”
“奴才在!”
“你把这颗人头去给后面的尼堪首领看,再给他一炷香的时辰,要是他的楯车还没造好,就让他的副手取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