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某些时候是可以发挥出来比平常更加强大的实力的,譬如现在的狗哥,他的潜力仿佛从灵魂深处爆发,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心脏搏出流向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疲惫为何物,像是发情期的公狮子那样狠狠的将自己的怒火宣泄到挑战者身上。
本着玩闹心思的唐可安被打了个措不及防,眼神微微一怔。
敏感的野兽总是能清楚的察觉到对方的弱点,狗哥眼角微微一斜,骤然一晃肩膀,手腕猛地送出,手上长棍顿时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郁的氤氲,迎风化为无数的光柱,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汹涌而来。
大吃一惊,但也仅仅是吃了一惊,唐可安飞快将长剑横在身前,手腕轻轻晃动,钢铁碰撞的铿锵与火花之中他接连后退三步,这时原本已经做好退场准备的登徒子又看到了战胜强敌的希望,趁机一拥而上。
“小子,滋味如何?”
“可以说是味同嚼蜡了,难道你说的罚酒就如此的没滋没味吗?”一招回首望月,一剑将迎面而来的那个登徒子挑飞,顺带一脚将身后偷袭的登徒子踢飞,仿若要登月一样的唐可安失望的摇摇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们可以滚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兄弟我就先走一步……”微微转过去的身子重新转回来,狗哥低沉道,“给爷爷死!”
毫无征兆,前一刻看似是已经明知必败要先走一步,可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数百个浑浊的光球便从狗哥的掌心之中呼啸着飞出,眨眼间就轰击到了唐可安的身上。
但唐可安也不是无端的狂妄,他狂妄自有狂妄的资本,狗哥的小手段从一开始便被他识破,他本着想见识一下本地地痞流氓究竟是什么水平的想法没有拆穿,然后就是彻彻底底的失望,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半年前的自己就已经玩够了!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被光球肆虐,花草尽数粉碎,就连身后的亭子也在流弹的侵蚀下不堪重负,好在李小晚早在一开始就远远的跑开。
于是,飞起的烟尘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轻舞剑花,唐可安轻轻拍打衣袖上的尘土,嘴角一扬,“不过如此!”
“走!”
终于意识到自己一脚踢在了自己踢不动的铁板之上,虽说心有不甘,但是大丈夫能进能退,狗哥哑着嗓子怒吼一声,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扇面挡住半张面庞的安于乐妩媚一笑,光是看着她那微微眯起的眼瞳登徒子们便察觉到一种名为恐惧的情感从灵魂深处窜了上来
仿佛顷刻间带着几分醉意,安于乐柔弱无骨一般晃了晃,殷红的红袍袖口轻摇,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卷小小的卷轴,张嘴喷出一口酒气,扔出去的卷轴迎风则涨,眨眼间竟要比院墙还高。
没有预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直窝在角落里担心和叫好的李小晚忍不住擦擦眼睛让自己重新去看场中央的安于乐。
就在这一刻,妖艳妩媚如同漂亮花瓶一样的安于乐就像是突然换了个人那样,她抬起手,长袖缓缓落下,露出一只泛着好看弧度的纤细手臂,五指在虚空之中一握,如墨的夜色竟然在她手中慢慢凝聚成笔,她肆意的在空中书写,笔走龙蛇之间,几字比夜色还要黑俺的草书酣畅淋漓的在月色中展露身形——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夜风呼啸而起,在风中那龙飞凤舞的文字却好似忽然觉醒了意识那样化身择人而噬的猛兽,它们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眨眼之间便追赶上四处逃窜的登徒子,像是蛛网一样将他们裹挟。
“别杀我,别杀我!”
“女侠饶命!”
“救命啊——”
原先的嚣张气焰在这样的法术威压之下已经荡然无存,登徒子们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骄傲,即使在半空之中像是一条蚕蛹那样只能徒劳的挣扎着,可是却仍旧不放过一丝一毫能够挽救自己狗命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狗哥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也不至于在一开始就踏入求饶环节,他故作镇静的装出高人气概来,“灵境山好像没有您这一号人物,来者都是客,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女侠且放了在下,他日鄙人设宴将自家大哥引荐给您,大家结为朋友,岂不美哉?”
“这个嘛?”
安于乐捏着尖尖的下巴,眼神飘忽不定,显出来挣扎的神色,这样的神情放在狗哥的眼中自然而然的像是落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他情不自禁的面露喜色,“所以说,快点放了老子咱们还可以做朋……”
轰——
“友”字还没有说出来,狗哥的喜色便凝固在脸上,原本被他当做唬人作用飘浮在半空之中猎猎作响的卷轴如同泰山压顶一样落下,眼前的空间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呼啸的风被那缺口吸引着,好似凭空出现的水中漩涡,那种吸引力无法躲避,一瞬之间就可以将整片天地都吸进去。
眨眼的功夫,原本还挂在半空之中的登徒子们凭空消失不见,就好像被好玩的仙人突然隐藏起来了那样。
但是此刻那原本一干二净的卷轴之上,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几个字样儿却于月光照耀之下烨烨生辉,细看之下,竟能从卷轴的边缘发现有那样几个瞪大满是恐惧的双眼不断敲击着面前透明墙壁的小人儿,赫然正是消失不见的狗哥和一众小弟。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安静的就连花草拔节生长的声音都清晰的传进耳中!
“这是?”
即使原先的生活中已经见识过足够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法术,但是此刻展现在眼前的一切还是超出了唐可安的理解范围,他和李小晚一样傻乎乎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仍旧笑靥如花的安于乐,愣了几息,然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