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音正好利用的便是这一点，只要夜雪再留下点什么蛛丝马迹，届时訾衡非但和若萤之间有了间隙，还会和禹正之之间的关系有了裂缝。

她向来是后宫之中站在顶端最得意的女人，这样的心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十分容易就能够想到的，可是偏偏訾衡又会多加怀疑的。

“你倒是完全没有推卸，可是你知道欺君之罪和假传圣旨是个什么样的惩罚吗？”她没有跟叶音明说自己虽然侍寝却并没有被訾衡碰半分，此乃欺君。刚刚又假传了訾衡的命令鞭打上官启印，此为假传圣旨。

皆为重罪，两罪并罚的话……

其中一个罪名就足以诛九族，她夜雪到底有几条命可以丢？

“此乃夜雪一人之罪，望皇上不要牵连夜雪的好姐妹们。夜雪自小入宫，亲人早在十二岁那一年便都离世了，早已是孑然一身，只求皇上不要再因夜雪之罪连累他人。”说罢，便对着訾衡连磕三个响头，再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额上和唇角已然有了鲜血。

她额上的鲜血自然是磕头磕出来的，那么唇边又是如何来的，訾衡扫了她一眼的时候正好见了她唇边的血。心里一凛，立刻问道：“你服了毒？”

她这算是畏罪自杀么？难道早在刚刚让自己那些手下去鞭打上官启印的时候，便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么？

“呵呵，临死之前还能够见到皇上为嫔妾如此惊慌，那么嫔妾就是死也算是可以瞑目了！”看着他脸上的惊讶和眼中片刻之间闪过的惊慌，她忽然觉得好幸福，哪怕他的惊慌也许只是因为自己死了也许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受了谁的指使。

“夜雪，朕可以不为难你在宫里的好姐妹，但是你必须告诉朕，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不死心地最后一次问她，也没有想过让人替她解毒，只当是成全她了。

“皇上还是不死心么？咳咳，该说的嫔妾都已经说过了，嫔妾...嫔妾只求最后死的时候……能...能让皇上再看着嫔妾一眼。”其实她更想能够死在訾衡的怀中，可是这样的要求她根本就不敢提。

她深知那不过是一个奢望，要是提了他说不定还会将自己一脚踢开呢。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她还是要提的，不然她真的不甘心这样死去。

她原本还天真地想着，若是自己在他面前表白了真心，又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死去，那么自己一定会永远地被他记住。可是临死的这一刻，她突然好害怕，看着他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她觉得之前的想法都还是天真地过了分。

他...又怎么会记住自己这个在他生命之中并不出彩的过客？

“夜雪，你根本不该对朕有任何想法的，爱上朕，你只会难过……”似乎是想到自己对若萤那执着已久的爱恋，对于她的态度也稍稍地好了那么一点。虽然她破坏了自己与若萤，但是也都是为了爱。

夜雪闻言本欲再说什么，却只是吐出了一口血在地，连跪着的身形也开始不稳而向前倒去。这毒药的效力来得不算太快，她还不会马上就死，忍着腹中的剧痛，她不甘心地向訾衡站立的方向爬。

“难不难过这都是夜雪心甘情愿的，皇上，这个世界上只有夜雪最爱您了，能死在您的面前，就是死...也甘愿了。”她一只手向前探着，另外一只手撑着身体往前爬，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訾衡能够在这最后的一刻握住自己的手。

只是訾衡听了她的话虽然有动容，却并不打算碰她，不过是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她，放柔了声音道：“夜雪，一个男人往往在乎的不是最爱他的那个女人，而是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今日你若不是伤了朕最爱的女人，看着你这样朕至少还能拉你一把，可是……”

可是偏偏她要来介入自己和若萤之间的感情！那便是罪无可恕！能答应她不再累及她那些好友，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恕了！

“不！咳咳，皇上...皇上……”她感受着那已达胸腔的痛意，却是不甘心地使劲伸出了手去够他的衣摆。凄厉的低吼之声伴着她略微狰狞的表情，让瑞儿的心里一痛，下意识地又看向了訾衡。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除却对待若萤，对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够做到这般的狠绝，她从前那份痴迷的爱意...还是太过天真！

夜雪在使劲挣扎了之后，又微微垂了垂首，刚刚伸出的手并未够到他一星半点。明明...他就在眼前了，呵呵……

“哈哈...皇上你……”果然狠绝...未出口的那四个字被吐出的一口鲜血阻隔在了喉头，带着最后一抹凄然的笑，她不甘心地身子一僵便伏在了原地。

她死了...死的时候眼睛还是闭上了，因为呵，到了最后那一刻她似乎明白，其实她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

那就这样解脱吧，带着叶音还未完成的计谋，还有她曾答应过的...放沁琳平安。

呵呵，若不是叶音以沁琳相要挟，她会有勇气来这里追求这无妄的爱？会顶着这么一个主动守活寡的名头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

她夜雪...其实不过还是一开始那一个胆小的夜雪，就算是这一回的勇敢，也不过是求好姐妹的平安，以及...自己的解脱。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她闭眼的原因。不是因为知道了訾衡不可能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感觉，而是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好姐妹的平安了。

訾衡往一边微微侧身，却还是没能避开她最后那吐出的鲜血溅在了自己的衣摆上面。皱着眉看着这明显已经死去的夜雪，终是开口：“找个地方将这个女子葬了吧，不要冠上皇家的名义，在墓碑上刻她的名字就好。”

他只说葬了，而不是厚葬，也不让她以皇室嫔妃的名义下葬，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是该到此为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