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城,我是晕倒了吗?”
姚佩佩追到顾夜城的办公室,推门而入,表情慌忙,略显疑惑。
顾夜城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桌上的文件,时不时点两下鼠标,专注地看看电脑屏幕,随后一眼扫过姚佩佩,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不是吗,平时看你精气十足,怎么就那么脆弱,说晕倒就晕倒了。”
姚佩佩径直走向沙发,感到脑袋还微微泛着疼痛,好像要涨开一样,并不像是晕倒之后的状况,更像是没有睡好觉,半路被别人吵醒了一样。
她轻抚着额头,微微皱着眉,想起晕倒之前曾见过姚丽诗,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我希望你对我的家人不要太过分。”
顾夜城立刻意会了她的意思,“我对你姐姐还没什么兴趣,倒是你,有时间的话告诉她一声,我对她没兴趣。”
姚佩佩讽刺地一笑,心中不禁为姚丽诗暗暗悲哀,究竟是什么心境让她从原有的位置跌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境地,她还是那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姚丽诗么,这一刻她在别人口中竟是以这样的状态被描述出来,姚佩佩的心酸蔓延到了整个心头。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顾夜城,“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你却说对她没兴趣,所以对我说过的也是假的喽?”
“你现在还觉得你们一样吗!”
顾夜城对她这一堆没有营养的问题感到烦躁,重重地向椅背倚靠,皱紧了眉紧瞪着姚佩佩。
姚佩佩像是突然从梦中被骂回了现实,从顾夜城身上移开视线。刚才那句话好像是对自己警醒,好像就在告诉自己,姚丽诗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姚丽诗了,你醒醒吧!
不过坚毅的性格怎么会轻易妥协,她一副抵触顾夜城的样子望着他,“不要你管,她不需要你来评价。”
她的手已经在颤抖,话也言简意赅,好像多说一句话嗓子也会发起抖来,所以这一句话结束之后她毫不犹豫起身,离开了这件屋子。
上到摄影棚之后,姚佩佩显得有些两眼无神,心不在焉,绕在机器旁手里总是出错。李小舒认真地站到她面前,眼神中透露以往没有出现过的复杂。
她回过头对身后忙工作的人说了一声,“这里先交给你们了。”随后便直挺地走过姚佩佩身旁,使出一个“跟我来”的眼色。
姚佩佩顿时纠结,她心中无尽地反抗这个命令,因为有预感被李小舒叫出去定是没有好事。
两人来到之前顾夜城曾带姚佩佩来过的公司总裁餐厅,没有到备餐时丝毫没有餐厅的味道,完全是个供人放松的顶级休息室,富丽堂皇,秀色可餐。
“说说吧。”李小舒坐到姚佩佩对面,翘起个二郎腿,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好像又不是那回事。
姚佩佩惊讶地抬头,正揣摩着李小舒的权利真是比自己想象的大的多得多,丝毫不惧顾夜城啊,结果听到她那简短却又信息量极高的问话,真是愣了一下,“啊?说什么?”
“说说你为什么心不在焉,不认真工作。”
姚佩佩哑然,不过心里也有一点不爽,怎么有心事这种事也要跟上司禀告吗。不过她看到对面这副一定要问出答案的一张脸,还是只好妥协。
“私人问题。”怎样,至少回答了。
“我说姚佩佩啊,”李小舒放下二郎腿,将身子斜向她,两人距离因此拉近了不少,“你真是太气人了,你知道你做梦说出个什么话吗?说跟夜城在一起是被迫的,我看当时夜城的脸都绿了。”
姚佩佩真是尴尬地挤出了个笑容,“嘿嘿,可能是做恶梦了。不过我还真想看看他脸绿的时候是什么样。”
李小舒白了她一眼,姚佩佩在心中不得不感叹,李总,你平时那些高大上的气质挺好的,这样突然跟我话家常一样,我真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你这是软威胁。
可不就是软威胁吗?李小舒的态度这样一放下来,她的问题姚佩佩就得从实招来。
“我跟夜城从小玩到大,他的事情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他的眼神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你明知道他对你什么样,怎么还总是伤他心?”李小舒脸都皱到了一起,整个一个对姚佩佩的埋怨。
姚佩佩听得都出神了,这也叫他的事情几乎你没有不知道的?所以这略微不屑的表情也写到了脸上,“李总,我想你是误会了,他和我之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企业联姻,没什么的。”
这下李小舒就不安稳了,以往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镇静全无,两眼怒视着姚佩佩,“你怎么能这样想?他从小的经历就有些惨淡,他能把心放在你身上,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姚佩佩在心里鄙视她一番,福气个鬼,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能换来此人的纠缠。不过对于那所谓“惨淡的经历”,姚佩佩倒是愿闻其详。
下班后,姚佩佩坐在顾夜城的车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看,然而他的表情却始终舒展不开,好像和她生着气。
她看向正前方,轻叹了一口气,想起在公司时李小舒对她说的话。
一开始李小舒不愿意分享顾夜城以前的事,但是那左右叹气的样子好像终于遇到了一个知音一样,或者又像是养了多少年的儿子终于要成家了一样。
这个说法固然夸张,但是姚佩佩看李小舒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好像顾夜城终于找到了爱情她第一个放心一样。姚佩佩真是为自己和顾夜城感到悲哀,明明这感情就像空壳,在别人眼里却有爱情的味道,这让她竟有些心虚。
原来顾夜城的父母原本非常相爱,顾夜城小时候且快乐过短暂的两三年,因为他的聪明伶俐,顾庭和安夏非常疼他。
不过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顾庭和安夏的关系变得远不如从前,家里整天都是硝烟的味道,两人都是板着个脸从来没有交流。
偶然间顾夜城还发现父亲殴打母亲,那时还不足五岁的他心里埋下了重重的阴影,他后来才知道当时的安夏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一年后便郁郁离世了。
后来顾庭娶了唐虹为妻,生下了顾铭。从此顾夜城的生活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因为家里温暖全都锁定在顾铭身上,而他却受尽了唐虹的辱骂和欺凌。
童年就在这样一个阴影下长大,顾夜城与生俱来的倔强让他从不服输,后来顾庭和唐虹都打着为顾夜城好而实际上只想遣走他,而让他去了国外读书。
除了学费以外,他几乎没什么钱可以拿来逍遥,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打拼。顾庭的公司继承人毫无疑问是顾铭,然而随着他的长大,娇生惯养的弊端也都体现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在管理公司上更是盲人一个,请了多少老师都无济于事。而另一面,顾夜城在国外几年,凭借出色的能力以及借着父亲名义打下的交际圈,初步创立了公司。
这公司没有得到顾庭半分半厘的钱,全都是顾夜城自己打拼的结果。
李小舒说到这,两眼心疼的样子,就好像顾夜城是她的弟弟一样,姚佩佩也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对顾夜城如此维护,因为这两人的感情就像看起来那样坚固,一点都不做作。
最后李小舒说了一句,“好了不说了,如果讲他的那些经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总之他能有今天真的非常不容易。”
姚佩佩对于顾夜城这番过往,感触最深的竟然是,他这样的人能得到如此的好朋友为自己争辩出一个完美形象,还真是不可思议。
顾夜城是完美的,姚佩佩突然间不得不承认。
“你说的那个变故,到底是什么呢?”姚佩佩问李小舒。
李小舒皱了皱眉,无力地摇摇头,这个故事中,恐怕只有这一点是她所不知的。
车内,姚佩佩总是时不时扫过顾夜城一眼,突然间对他整个人都好奇了起来,不过这人仿佛不是这样想的,而是能不理她就不理她。
G市的天气果然有了春天的样子,隔着车窗姚佩佩仿佛看到了街道上的春意,大街上行人们的装扮总是落差很大。这个季节本就如此,谁都掌控不好温度,所以一个T恤和一个棉袄擦身而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姚佩佩看着外面的生机,不禁摇下车窗,对着窗外说了一声,“今天下班真是早呢,顾总真是胸怀大爱。”
顾夜城不耐放的按回了车窗,叹息一声,“你想感冒吗?还有,说我胸怀大爱不假,但我是真不希望因为一些人的情绪,影响了我员工的工作热情,所以作为一个上司兼未婚夫,有义务早些让你休息。”
姚佩佩看到时间刚过三点,再看看顾夜城执拗的侧脸,分明是好心,却总要装成相反的态度。她也只是今天在听了李小舒的话之后,才心生感慨,觉得顾夜城其实挺好的,都是之前误会他了。若是放在往日,她才不会揣摩这么多,一定就是顾夜城不耐烦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