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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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漫贞的话让轩辕正誉怔住,他定定看向楚漫贞,似乎无法理解她的言语。

见轩辕正誉执拿着袖箭的两条胳膊松下力道,楚漫贞冷冷哼笑一声,带旰儿到一旁坐下。

她不再言语,而回过神来的轩辕正誉则必定要有所追问。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口吻有些颤抖,包含着几不可闻的惊喜,但更多的是则是惶恐和畏惧。

“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楚漫贞不显分毫怯意,声色铮铮,“难道说这辈子,你还对第二个人做过那样无耻的事?”

此时,她再无半点之前伪装出的点点恭敬,和行将就木的轩辕正誉相比,她仿佛才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咚”一声,轩辕正誉两腿发软地摔坐在床上,神情惊骇,真正是在用看鬼的目光看着楚漫贞。

楚漫贞任由他看,抬手在旰儿的背后不断安抚。

轩辕正誉现在就是个疯子,她不能让旰儿和这个疯子共处一室,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在楚漫贞想办法向殿门移动时,轩辕正誉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楚漫贞看也不看他:“你觉得我是谁?”

轩辕正誉摇头:“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她……你不是合昌郡主吗!”

在二人并不知晓的时候,大殿外已经被无数朝臣和官员围得水泄不通。大家询问李宝福、询问思琴和思棋,可谁也不知道大殿之中是什么情况。

皇上扣下翼王妃为人质,想要将翼王引入宫中处置,这个做法实在是以卵击石啊!

皇上在宫中连半点布置也没有,拿什么和蓄谋已久的翼王对抗?

皇室宗亲匆忙忙将平敬长公主请进宫,请平敬长公主敲门。

面色阴沉的长公主被众人推拥着,上前敲门:“皇上,我是平敬。您需要静养,别让翼王妃打扰您了。”

话音刚落,内殿中竟传出茶杯“啪”地砸向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皇上撕心裂肺地呐喊:“方苓语——!”

殿外众人被这动静吓得齐齐一惊,面面相觑。

“皇上怎么突然提起先皇后的名讳?”

“七皇子也在里面呢!”

“啧,看来这么多年,七皇子还是对先皇后情深不减。七皇子……哎。”

平敬长公主赶忙后退,离这些权臣远一些。没好气地道:“方家一门都死了,这会儿再提方苓语有什么意思?”

旁边有人叹气:“皇上对方家还是有情的,是我等处刑太急躁了。”

若皇上真的是有意将大卫传于七皇子,那七皇子岂不是连个母家势力都没有,日后必定前行艰难。

殿外众人费尽心思地解读皇上一丝一毫的动静,殿内则死寂一片。

面对双眼通红、状似发狂的轩辕正誉,楚漫贞起身,带着旰儿向殿门走去。

“你要去哪里!”

她刚一动,便得到轩辕正誉的喝斥。

“我看你对我恨得慌,可不敢留在这里。”

借着说话的机会,更是快步走至殿门,低低对小皓旰说:“你先悄悄跑出去。”

“站住!朕让你站住!”

说着,轩辕正誉再次抬起已经放下袖箭的胳膊,对向楚漫贞。

楚漫贞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轩辕正誉。她背在身后的双手急急对旰儿做出“快走”的手势。

“你竟然用这利器对着我?”楚漫贞蹙紧双眉,“你是想杀我吗?”

“我早就应该杀了你!”轩辕正誉浑身发颤:“你背叛了朕,给朕留下洗不清的耻辱,难道还指望朕对你感恩戴德?!”

旰儿打不开殿门,殿门被宫人在外面锁得死死,没有皇上的命令,外面的李宝福不会开门的。

出不去的旰儿带着哭音低低对楚漫贞说:“娘,门打不开。”

谁料这微弱的话语竟然能被轩辕正誉听见,立即,轩辕正誉大怒,咆哮道:“他叫你娘?他竟然叫你娘!他知道你的身份,是不是你告诉他的?那、那你是不是也告诉了轩辕逸岚?方苓语!你把真相告诉给所有人,却唯独对朕一人严防死守,你!你!你真是、真是……”

归根究底,让轩辕正誉愤怒的不是皓旰的存在,而是楚漫贞重生却不与他相认,而是楚漫贞得偿所愿地嫁给了轩辕逸岚,也依然不与他相认。

为什么,为什么不与他相认!

愤怒没顶,轩辕逸岚竟气得挣扎下地,举着袖箭一步一步朝楚漫贞靠近。

见状,楚漫贞立即朗声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相,你难道不知道?”

轩辕正誉脚步一顿,咬牙道:“你说!”

“我临死前将皓旰托付给你,可你是怎么待他的?轩辕正誉,我感激自我入宫后,你对我的百般迁就和容忍,但我无论如何也想到,在着最重要的事情上,你却如此敷衍于我!”

未料想会被楚漫贞反口质问,轩辕正誉怔在原地,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我重回人世,看到皓旰被你疏忽冷漠,甚至还被你赶去冷宫,你叫我如何不恨你?若不是有思琴她们护着,我的孩子早就被这宫中的魑魅魍魉给吞掉了!轩辕正誉,我且问你,你如此对待皓旰、辜负我的所托和信任,我凭什么要与你相认!”

她进,他退。不过几句话,轩辕正誉便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丢盔弃甲。

望着显出畏惧惭愧神情的轩辕正誉,楚漫贞的心中毫无波动。她所说的这番话,其实一点也不是她的真心话。

尽管临死前她对轩辕正誉有过托付,但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她对轩辕正誉没有信任,也不指望轩辕正誉能对待皓旰视如己出。

说实话,轩辕正誉没有在她死后就将皓旰杀死,就已经是足够令她感激涕零的恩德。

只是眼下处于危难之时,楚漫贞只能尽量地去勾起轩辕正誉心中的愧疚,好为旰儿和她争一分安全。

楚漫贞逼近到轩辕正誉的面前,看着轩辕正誉无路可退,只能靠在着椅子扶手,浑身颤抖。

二人对峙。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正誉道:“轩辕逸岚的种,凭什么要朕照顾!”

“可是你答应了我!你没有做到。”

见轩辕正誉无言可辨,楚漫贞缓缓绕到他的背后去:“我入宫的第一天,你就曾向我保证过,不管往后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为我做到。呵,你的承诺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都是虚妄的。”

来到轩辕正誉的身后,楚漫贞静静地拿出匕首。她的话语像是绳索,将轩辕正誉紧紧缠绕,让他动弹不得。

“表面上你对我百依百顺,可一转身,你就食言了。轩辕正誉,你就是个骗子。”

一声“骗子”让轩辕正誉顿时激动。他自认对楚漫贞是真心的,他也付出了所有,为什么还是会得到一句“骗子”!

“我不是!”

他大叫着转身。而一瞬间,楚漫贞就手持匕首割向他的咽喉。此举只是晃他一下。在轩辕正誉惊慌要躲闪之时,楚漫贞手起刀落,将他手腕上绑着袖箭用力割下。

轩辕正誉一声痛呼。楚漫贞的力度很大,伤到了他的胳膊。

捂着胳膊躲开。无法相信楚漫贞竟然会对他痛下杀手,轩辕正誉将楚漫贞重重推开:“你才是个骗子!”

说罢,转身踉跄就朝小皓旰奔去。

见状,楚漫贞立刻大叫:“常八!”

她向轩辕正誉追去,同时对怔愣住的旰儿大声呵斥:“旰儿快跑!”

守在殿外的常八一听到王妃的呼喊,立刻跳过一众宗亲朝臣,将李宝福等宫人打散,冲入殿中。

轩辕正誉虽爆发出浑身气力要去捉皓旰,但身体毕竟是油尽灯枯之态,力不从心。别说是常八,就连楚漫贞都可以轻易地拦住他,与他相较。

常八将楚漫贞推到一旁,拦住皇上。常八只是下人,不敢对皇上有太过冒犯之举,更何况有一群大臣跟在常八身后进入殿中。众目睽睽之下,常八只能奋力地将皇上压制住,喝斥宫人来将皇上齐齐抬到床上去。

轩辕正誉像是走火入魔般发狂,在众人的阻拦下,不断地向楚漫贞扑去。

“方苓语!方苓语!”

殿中变得一片糟乱,到处都是吵闹和呼喝。大家见皇上一个劲地对翼王妃喊先皇后的名讳,自然会以为皇上已经疯了,神志不清。

楚漫贞拨开人群,与惊慌向她而来的旰儿拥抱在一起。

“旰儿没事吧?”

小皓旰不敢再随意唤出“娘”,只将头埋在楚漫贞的腰腹处,嚎啕大哭。

他想不到父皇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要杀了他。如果早知如此,他一定不会回宫!

就在楚漫贞以为危险已过时,忽的一下,被宫人们按着的轩辕正誉不知是突然发了什么疯,手脚挥舞间抓过一旁桌上的茶杯,直接就朝楚漫贞扔掷而来。

楚漫贞躲闪不及,“啪”地一声,被茶杯砸中腹部,旰儿的脸颊也被划破。

吓得楚漫贞急忙去看,只见是一道细血丝并不严重,这才略有安心。

无心再去理会殿中的这一场闹戏,楚漫贞匆忙揽着旰儿走出大殿。

“快,思琴,快去找个太医来,给旰儿的脸上擦点药。”

“是!”

太医并不难找,皇上病危至此,太医院几乎都搬到这里,只是太医令等老资历的太医都急着进殿去给皇上安神了。

还好,江心在。

江太医拿出创伤药,沾取一点后给小皓旰脸颊的血道子上涂抹。

楚漫贞一边安慰旰儿,一边擦拭着旰儿脸上的泪水:“不哭了,乖。”

旰儿流着泪摇头:“我疼。”

“乖,忍着一点,这药起效了你才会疼呐。”

旰儿还是哭着咬牙,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正在抹药的江太医忽然动作一顿,蹙起眉头,紧盯小皓旰的神情,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不妥。

就当楚漫贞想要询问时,江太医猛地面色一变,几乎是跳起身来,大惊失色地让楚漫贞赶快带七殿下回王府,去寻崔神医!

“怎么了?”楚漫贞一惊

脸色刷白地江心蹲下身子,一把抱起旰儿,慌乱地往外面跑:“下官好像记得在蛊毒深入骨髓后,不能出现伤口,否则立时毙命!王妃快走,快带七殿下去找崔神医。”

几人刚刚奔至殿外,突然从身后传出犹如雷鸣的呼喝声。无论是朝臣还是宫人,纷纷逃出大殿,面无血色。

楚漫贞蓦然察觉到不妙。

伤口?

她刚才为了割掉轩辕正誉手腕上的袖箭,也给轩辕正誉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伤口,比旰儿脸颊上的口子要大得多,也深得多。

匆匆命江心赶快带旰儿出宫,楚漫贞回头就往轩辕正誉所在的大殿奔去。很快,她就知道了是何种惨象才会令众人震惊四逃。

轩辕正誉因为剧烈的疼痛已经晕死过去,只见无数拇指大小的凸起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急蹿,像是被人捣坏了窝的蚂蚁,毫无章法。

尽管如此,仍没有一只蛊虫会从他胳膊上的伤口里流出。

无数太医望向大吐浓稠黑血的皇上,吓得快要魂飞魄散。没有人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从崔神医那里恶补了许多蛊虫知识的楚漫贞,蓦然意识到轩辕正誉病情的突然恶化,就是因为那道伤口!

轩辕正誉将死,体内的蛊虫也被养到最强壮的程度。它们会将身体出现伤口视为有人要剿灭它们,所以才会暴动不安,四处游走逃散。

这么多的蛊虫,哪怕静止不动都是在吸食人的精气,又何况如此暴乱?

楚漫贞惊愕捂嘴,仓惶转身去追旰儿和江太医等人,怕得浑身发软也硬撑着跑。

本以为江心抱着旰儿跑得快,说不定早已出宫,谁料不过百米就看到江心跪坐在白石道上,神色凝重地为被放置在地上的旰儿施针。

楚漫贞扑过去:“旰儿怎么了!”

刚一问出口,就看见旰儿脖颈处的皮肤忽然有一个**游动。这让楚漫贞立刻联想到刚才看到轩辕正誉的模样。

当即,楚漫贞眼前发黑,惊得几乎要窒息晕厥过去。

江心急速下手,用银针封住小皓旰的心神清明。这个时候,不能再顾及会不会伤到神智了。若不果断,七殿下很有可能下一息就命丧黄泉。

小皓旰一被压睡过去,不用楚漫贞催促,江心就迅速抱起皓旰,与楚漫贞一起朝宫外奔。

而不过区区数十步之后,便愕然听到李宝福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整座宫殿。

“皇上驾崩了!”

“皇上——!”

“皇上!驾崩了——!”

楚漫贞脚下一软,被思琴和思棋眼疾手快地搀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她再顾不得其他,连回头也不,毫无仪态地大喊:“快走!”

没有保护好旰儿的痛苦让楚漫贞痛彻心扉。这一刻,她连杀死自己的心都有。

为什么要同意旰儿回宫来看望轩辕正誉,为什么会给轩辕正誉可乘之机,让他伤害到旰儿?

如果旰儿因为这一道细微的伤口再无坚持之命,她一定会随旰儿同下黄泉!

上天能不能对她的孩子宽容一点?

逸岚你快回来,好不好?

……

等抱着皓旰回到翼王府时,皓旰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紫之色。崔神医早被暗卫通知,候在翼王府门前。顾不得让七皇子入府,崔神医急忙登上马车检查七皇子目前的状况。

看过伤口,再看了小皓旰身体上的动静。崔神医为皓旰服下几颗能一时稳住心脉的药丸。

“神医,怎么样?”

崔神医摇头:“情况危急。翼王爷还没有消息吗?”

守在马车外的常一摇头:“还没有得到解药的消息。”

“那就糟糕了,虽然七皇子脸颊上的伤口很小,现在只能引起少数蛊虫的不安,可是很快这股燥乱就会扩散,七皇子坚持不过一日!”年迈的崔神医深深叹气,充满愧疚,“王妃请恕老朽……无力回天。”

楚漫贞紧紧抱住不省人事的旰儿,连哭泣都已经再发不出声音。

此时的旰儿就像是一具尸体,只是还有温度。这种感觉更叫她绝望窒息。

一时间,马车里唯有压抑的哭声和越来越浓重的哀恸。

车外,陷入沉默的常一听到身后传来手下兄弟们的低低惊呼。扭头一看,惊得瞪眼:“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齐盛川一头的血,面色极为苍白,走起路还一瘸一拐的。显然,他是才从高处摔下来。

不顾旁人的惊诧,齐盛川向常一靠近,笑得很难看地说:“我没事,我是来给皓旰弟弟送药的!吃了这个,皓旰弟弟就会好的。你快把药给、给舅母送去,我就不进去了,我还得回家……”

“唰”的一下,楚漫贞重重掀开车帘探出身体,目光捕捉到齐盛川的身影。

只见齐盛川不知是哭还是笑,正将一个木盒向常一送去。满头满脸的血,一身脏污。

楚漫贞目露震惊。而齐盛川见到她先是一怔,后有些难为情地别开眼,傻了片刻,才想起正事,急急将木盒转递向楚漫贞。

“舅母,这就是神药,我给你带来了!”

他毫无不舍,反而尽是献宝的期待。这一瞬间,齐盛川在楚漫贞的眼中就像是下凡的天神,不仅是来拯救旰儿的,也是来拯救她的。

“齐盛川,谢谢你。”

得到楚漫贞饱含真挚的道谢,齐盛川愈加羞赧。他咧嘴一笑:“不用谢,快给皓旰弟弟服下药吧。”

从齐盛川的手中接过木盒,楚漫贞擦掉脸上的泪水,说:“你先上来,让崔神医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好!”

见楚漫贞接受了神药,齐盛川满身心高兴。登上马车,亲眼目睹崔神医将神药送入小皓旰的口中后,这才精神大松。

“太好了!”他重重拍手,“皓旰弟弟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崔神医也大松一口气。这药虽然并没有齐盛川所说的能解蛊毒的神奇功效,但的确有续命之能。

“这份神药来得很及时。有这药来强健心脉,七皇子还能再多坚持八日。”

八日。别说是八日,就算是半日,对楚漫贞来说也是上天的恩赐。

转身死死捏住齐盛川的手,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感激涕零。

“齐盛川,谢谢你,谢谢你!”

齐盛川浑身一抖,定定盯着楚漫贞与他交握的双手,缓缓地,露出灿白的牙齿:“不用,能帮到你,我就特别开……”

话未说完,齐盛川忽而眼皮一翻,昏倒过去。

楚漫贞大惊失色,赶忙将人搂住,看向崔神医。

崔神医把了脉,摇头:“失血昏晕而已,八成是从高处摔下来磕到了头。王妃放心,世子的性命无忧,只是神智有没有受到影响,还得等世子醒来再看。”

“这会昏迷多久?”楚漫贞好生后悔,“我不该一时私心把药给旰儿服下的。”

崔神医摇头:“这神药是强健心脉、保元固气的,齐世子没有性命之忧,并不需要这个,王妃不用因此而懊悔,还是速速安置世子安稳修养为好。”

“对对。”

翼王府的下人忙忙碌碌,赶紧将七皇子和齐世子抬入王府。

一回到王府,楚漫贞就像是被抽掉筋骨一般,浑身无力。

方太师和方桃缨死了,现在轩辕正誉也死了。她的夫君没有讯息,她的旰儿生死不明。如今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王妃,皇上薨逝,一众朝中重臣来请翼王出面主持大局。”

楚漫贞摇头,淡漠地道:“将府门关闭,今后谁也不见。”

何分迟疑半晌,后重重点头:“是。”

一声令下,翼王府檐高朱红的府门被沉重关合,挡住所有前来求见的朝臣,也挡住了所有的窥看和猜测。

这个时局,楚漫贞不愿掺合,也无力掺合。不管外面的人再怎么想,她现在的心思,只有等待。等待命运的安排,等待上天的对待。

发现齐盛川私自盗取神药逃出卫国侯府后,长公主气得亲自来翼王府要人,也没有得到踏入翼王府门槛的允准。

并不知道齐盛川是跳墙逃跑并且受伤的长公主,鉴于目前的混乱局势,没坚持向翼王府要儿子。大家都清楚整个阊阖城最安全的地方,非翼王府莫属。

常一常二和何分,一天三四趟地向楚漫贞禀报皇城中的局势,楚漫贞有时能听得下去,有时半个字也听不进耳中。

皇上驾崩的三天之内,阊阖城中还能压抑住,时间一长,几家皇子的势力斗得连连在朝堂上发生互殴流血的恶行。

最终还是能看出狄家势大,二皇子的声望越来越高。皇上死前没有立下太子,如今自然是哪位皇子能得到更多的朝臣支持,哪位皇子就能继承大统。

站在翼王这一边的朝臣由于皆与翼王失联,没有翼王的指示,所以这会儿只有看戏的份儿。倒是有人试着提出七皇子,但皇上驾崩当日,七皇子在宫中发病的一幕被许多人看到,大家都猜测出七皇子应该是和皇上得了一样的病,因而这个提议没人附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着八天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前去南疆寻求解药的逸岚依然没有送回找到解药的消息,楚漫贞日夜难安。雪上加霜的是,齐盛川也一直没有苏醒。

“世子多日不醒,这可如何是好?下人每天只能灌进去一些汤汤水水,再过几日,怕是不等世子苏醒,就会先饿死了。”思琴苦恼无比。

王府中有小皓旰这么一个重病,就够折磨人的,如今又来一个齐盛川。这件事情还不敢如实告知给长公主,压力全在楚漫贞的肩头,实在是让她心力交瘁。

伴随着昏迷的小皓旰和齐盛川的双双消瘦,第八日夜悄然到来。

楚漫贞已经绝望。守在旰儿的床头,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

旰儿的眉眼极像了轩辕逸岚,带笑时显得温柔,严肃时又很有威严。鼻子和嘴巴倒是和她一样,秀气,这让旰儿像个小丫头。

还记得曾和蒋思云调侃小柔欢,说要小柔欢长大以后嫁给旰儿,一直都很喜欢旰儿的小柔欢却说“皓旰哥哥比我还漂亮,我会被比下去的”!

想到这儿,楚漫贞就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她的孩子啊。别看旰儿已经六岁了,可母子二人的相处加起来也不过数月。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浅淡的母子情分?

她还想看着旰儿长大,看着旰儿成材,看着娶妻生子!

在旰儿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泪水滴到旰儿的眼皮上,惊得旰儿的眼眸闪动两下。

只见旰儿竟然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然后伸出胳膊搂上她的脖颈。

“娘。”

听到这声娇软的呼唤,楚漫贞再忍不住,紧拥而泣。她不愿意认为这是“回光返照”。旰儿一定是好了,一定是得上天垂怜,他痊愈了!

就在心痛难忍之时,忽然,楼外灯火大盛,紧接着就传来思棋急促地拍门声:“主子,齐世子醒了!”

“进来说。”

楚漫贞立刻安抚旰儿躺好,擦掉泪水下床。

思棋进入屋内,点起微弱的烛火,急急为楚漫贞披上披风,略加收整。

“齐世子醒了,但是很古怪。”

“怎么古怪?”

“好像、好像正常了!”

楚漫贞动作一顿,诧异看向思棋:“什么意思?”

思棋紧紧皱眉,摇头:“就是好像和正常人一样了。”

闻言,楚漫贞留下思棋照看旰儿,匆匆走出屋去。

正堂明光照耀,只见思琴是一脸的惊喜雀跃。对面的齐盛川仍然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之态,却果然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不同。

同过去的模样相比,没有了呆滞感,反而是满满的灵气,这无疑让齐盛川的风姿仙貌更盛。灯火朦胧间,愈加不似凡人。

见到楚漫贞,齐盛川端端正正行礼,吐字清晰有力:“外甥见过舅母,打扰舅母安歇了。”

楚漫贞大惊,如同见到一个陌生人般,很是拘束地摇头:“不、不打扰。”

“虽已夜深,但外甥归心似箭,想要将恢复心智的好消息告诉给母亲,还望舅母成全。”

“哦,哦!”楚漫贞恍然明白,赶忙吩咐思琴去让人给齐盛川准备回卫国侯府的车马。

她疾走两步,走到齐盛川的面前时不敢再靠近,站定后对他上下打量。

只见齐盛川虽笑意浓浓、一言不发地任她打量,可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再没有半点不安和躲闪的怯态。

“怎么会好了呢?真是奇迹。”楚漫贞感慨道。

齐盛川轻轻一笑:“多谢舅母多日的照料。”

楚漫贞摇头,蓦然又神情黯淡:“不,我没有做什么,反而是你将神药送来给旰儿服下,对我有恩。你自小的痴病得以自行痊愈,都是你自己的福气。”

“此言差矣,若不是为了给舅母送药,我也不会从墙头栽落,歪打正着地好了脑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齐盛川大大方方地回应,还能引经据典。虽言行略显单纯稚嫩,但有他自己独特的魅力

看到齐盛川恢复如常人,楚漫贞是又惊又喜,心中百味杂陈。她连忙对齐盛川说:“你进去看看旰儿吧,也让旰儿沾一沾你的福气。”

闻言,齐盛川点头应是,进入小皓旰的卧房。楚漫贞则坐在正堂,泪流不止。

长公主可以大喜了,而她呢!

正在压抑哭声的落泪时,去让下人准备车马的思琴像是逃命的兔子一般蹿回堂中。

楚漫贞抹掉泪水,正疑惑思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时,却见思琴的身后还跟着常一和常二。

她急忙站起身。

还未跨过正堂门槛,思琴就大叫:“主子,解药回来了!”

一听这话,楚漫贞立刻紧绷全身,目光敏锐地在常一的手中发现了一个小包袱。

“真的?!快,快叫我看看,不,快去请崔神医!”

由于前半夜齐盛川苏醒,崔神医就没有安寝,所以很快就来到正堂。

从千里之外的南疆送回来的物件,不仅有各种药丸药草,还有熏香毒虫等。里面有一封信,详细地写明了解蛊的步骤,楚漫贞能认出是轩辕逸岚的笔迹。

“王爷呢?”

常一一改连日来的紧张,露出喜色:“王妃不必担忧,王爷无事,只是略微慢一点,迟一些就到回府。”

解药送回来了,逸岚也安全无事,巨大的喜悦将楚漫贞包围,让她喜极而泣。

只要有这些好消息,多日来的紧绷和痛苦都不算白白承受!

检查过包袱里的各种物品和方子,崔神医大喜:“好好,万物俱备了。王妃,宜早不宜迟,老朽现在就为七皇子解蛊!”

“好!”

见翼王府有大事要做,齐盛川也便提出告辞。楚漫贞感谢万分:“这都是沾了你的福气。”

齐盛川恢复正常,旰儿也等来了解药。上天恩德!

齐盛川轻轻摇头:“不,我和皓旰弟弟都是沾了您的福气。”他的目光深深,没有半点难过与不堪地与楚漫贞对视,全然清澈大方。

临走时,齐盛川说:“我会告知给母亲,是您用神药将我的病给治好的。”

楚漫贞刚要否认,齐盛川又道:“您知道的,这是对大家都好的解释。而且对于我来说,总归是一颗神药换回了清明,并无差别。”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的纯善干净保持如初。楚漫贞轻抿唇瓣,上前虚虚抱了他一下。

“你是我的恩人。”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齐盛川抬起有些发抖的双臂,轻轻回抱住她。

他低声道:“不,您还是当我的舅母吧。”

楚漫贞哑然失笑。

……

送走齐盛川后,眼看崔神医做好开始调制解蛊之药的准备,楚漫贞匆匆表示想为崔神医打下手,却遭到崔神医的婉拒。

“不用劳烦王妃,老朽一个人就可以。这些虫子和药材大都有毒性,有的互相克制、有的互相促进。王妃不清楚南疆之物的相生相克,切不敢轻易接触。”

楚漫贞心中不安,难道要她也候在屋外静等消息吗?

“没有一点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崔神医想了想,说:“王妃可在屋外多多呼唤七皇子。您平时里是如何与七皇子相处的,您就怎么说,不敢叫七皇子失去斗志。”

“好!”

崔神医进了屋去。送来的解毒之物里还有熏香等物。未免常人接触有影响,屋门被关闭,屋内只有旰儿和崔神医两个人。

楚漫贞留在屋外,时不时地就与旰儿搭话。将她印象深刻的趣闻,也将她小时候的调皮事情。

旰儿之前睡得太久,一开始还很有活力,可以轻快地与楚漫贞搭话,可等到后半夜,旰儿就开始疲惫,很难再回应楚漫贞的呼唤和话语。

而且崔神医的解蛊毒过程也经历到最关键的步骤。当把调制好的百毒药汤给旰儿服下后,不过片刻,旰儿凄厉的惨叫声就穿透门窗,让所有能听到的人都骤然头皮发紧。

犹如鬼哭狼嚎!

这是以毒攻毒的过程。百毒药汤要从骨肉之中搜找出每一只蛊虫,将它们杀死。

这个过程只能旰儿活生生地忍下来,无法借助外力。因为这是他和蛊虫的斗争,只有靠他自己。

天渐渐亮起,旰儿的尖叫声却经久不息,直到喉咙嘶哑,还在拼命地叫喊。

楚漫贞的心被狠狠揪起,趴在门外,心如刀割。

“旰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答应过娘的!”

“娘,好疼——呜呜!疼!”

这一声声呼唤比在楚漫贞身上剜肉还要令她痛苦。她一咬牙,伸手就要去推门。

她要陪在旰儿的身边!什么毒虫毒草毒香,她不怕。如果旰儿能挺过去,她就算是死了也好!

就在楚漫贞即将拉开房门至极,一只温厚的手掌忽然重重落在她的肩头。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有考虑过我吗?”

沙哑疲惫的声音是这样熟悉。楚漫贞猛然回头,撞入眼眸的就是轩辕逸岚憔悴的面容。

他不修边幅,一副游人邋遢的模样,风尘仆仆。面色疲累,眼下青黑,两只眼睛里面全都是红血丝。

此时的轩辕逸岚没有半点俊美坚毅之色,却让楚漫贞当即如叶落归根,狠狠撞入他的怀中!

“阿岚!”

多日未睡疲于赶路的轩辕逸岚,竟虚弱得被楚漫贞撞得向后踉跄半步。

他深深吐气,紧紧回抱住她。嗓音干涩紧绷,仍要尽量宽慰楚漫贞:“好大的力气。是你变得强壮了,还是我变弱了?”

楚漫贞大大地摇头。

这时,屋内饱受痛苦折磨的小皓旰听到了轩辕逸岚的声音,在连连惨叫声中爆发出一句大喊:“是翼王叔吗!”

楚漫贞和轩辕逸岚双双一震,二人急忙靠近屋门,想要离旰儿再近一些。

“旰儿!”轩辕逸岚稳住心神,聚足力气消除疲态,朗声回应道,“是王叔!你一定要咬牙坚持住,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还怎么跟王叔学武功!”

楚漫贞不想听轩辕逸岚说这种严厉威逼的话,此时她恨不得能将心揉碎了去哄旰儿。但意外的是,对于轩辕逸岚的威胁,小皓旰很吃这一套。

小皓旰在屋内难掩哭声地大声回应:“我一定会坚持住,不让翼王叔失望的!呜呜呜。”

哭了两声,小皓旰忽然说:“王叔我好想你!”

没想到小皓旰会突然吐露思念之语,轩辕逸岚有些怔。他还不知,原来旰儿对他的感情如此深厚?

看轩辕逸岚的懵样,楚漫贞哭着笑一声,转头连连拍门呼唤旰儿:“旰儿,我不是说过你应该怎么称呼翼王吗?说好要给他一个惊喜的,你快喊他呀!”

顿了好一会儿后,小皓旰委屈巴巴地用哭腔说:“你说过不能在外人面前那样称呼。”

“不要紧,这次不要紧!”楚漫贞高声鼓励,“旰儿你喊呀,我想听,翼王也想听的!”

轩辕逸岚不知这母子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他莫名遗忘了疲惫和虚弱,盯着房门也期待着。不管能听到什么,他都会喜欢。

在楚漫贞的鼓励下,小皓旰在痛喊过后,猛然爆发出一声大大的呼唤:“爹!我好想你。我一定会坚持住的,爹爹不要不认我!”

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的这声“爹爹”,威力俱大,别说是轩辕逸岚和楚漫贞了,就连屋内的崔神医都被吓得一走神。

回过神后,崔神医呵呵笑两声,因为他发现小皓旰的斗志在喊过“爹爹”后,明显高昂许多。

所谓一进一退。小皓旰的斗志高涨了,他体内的蛊虫� ��会逐渐衰弱,失去活力。这让崔神医从小皓旰的身体上扎取蛊虫,开始变得容易。

屋外,楚漫贞连连在轩辕逸岚的胳臂上拍打:“儿子唤你呢,你回应他啊。”

平生第一次被叫“爹”的轩辕逸岚像是傻了,口齿不清起来,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旰、旰儿儿,爹、爹爹……”

刚说出几个字,就扭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楚漫贞。

尽管他早就知道自己成为了一个“爹爹”,可此时才有了深入魂魄的感动和颤抖。

还从来没有见过轩辕逸岚如此无助的模样,楚漫贞哭笑交加地向屋里喊道:“旰儿你快看呐,你爹爹都傻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静了一息,小皓旰着急地大叫:“我看不见!”

“那你要再加把劲,争取早点出来看你的爹爹啊。”

楚漫贞和小皓旰的一言一句,是那样的随和,却是这世界最有力的武器,准准刺入轩辕逸岚的心头。是武器,却不伤他,只会让他的心柔软得不像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轩辕逸岚心情激动而沉重地将楚漫贞紧紧抱住,双目压在她的肩头,让自己的泪水侵入她的身体。

楚漫贞轻轻在他的背后拍抚,与他一起期待旰儿的安稳。

……

天色大亮,世间万物告别黑暗,迎来光明。一连一整夜的守候叫众人心疲力尽、饥肠辘辘,但谁也没有怨言。

比起辛苦,谁有王爷和王妃辛苦,又有谁能比七殿下辛苦?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一直说话而口干舌燥的楚漫贞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动静。

她心神一抖,尚未反应过来,身旁的轩辕逸岚已经起身走向旰儿和崔神医所在的房门前。

很快,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内打开,露出辛苦疲惫的崔神医。

“一切完好,”崔神医拱手向楚漫贞和轩辕逸岚晃了晃,“恭喜二位,小殿下渡过了生死关,日后必定贵命不凡。”

刹那间,楚漫贞傻愣住,似乎听不懂崔神医的话语。

一切完好?

渡过生死关?

霎时间,双目盈泪,巨大的惊喜将楚漫贞淹没,让她忘记笑,唯有扑进轩辕逸岚的怀中大声痛哭才能缓解情绪。

“旰儿挺过来了!”

轩辕逸岚连连点头,手掌不住地在她的发顶安抚,他也在发抖:“是,是!旰儿真是好样的。”

楚漫贞与轩辕逸岚急切地进屋去看旰儿。旰儿正睡着,满身是汗,却无比安稳。

听到旰儿的梦呓在轻唤“娘亲”和“爹爹”,楚漫贞和轩辕逸岚共同握住旰儿的手,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逸岚,辛苦你了,谢谢你。”

轩辕逸岚伸手,将楚漫贞带入怀中:“不用对我说谢。我的辛苦比不上你日夜照料的煎熬,该是我谢谢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旰儿以后一定一生平安喜乐。”

……

太久等不到翼王出面,已经网罗朝臣的狄家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二皇子已经得到大多数朝臣的支持,这其中甚至有很多人效忠于翼王。只是翼王久久不露面不表态,难免叫下属官僚认为翼王是不想掺合进此事了。

狄家决定,一定要拥立二皇子登基!

朝堂之上,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聚集。宗亲长者朗声问询:“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皇子年长聪慧,善诗书、明古史。母妃珍妃陪伴先皇已久,又多年礼佛养性,可为天下母。”

“拥护二皇子继承先皇遗志者,出列。”

群臣刚要出列,便注意有一道高大狭长的身影从殿外慢慢进出殿中。

转头一看,眨眼间个个变掉脸色。

是翼王!

翼王早不露面晚不露面,偏偏在这个时候露面,意思不论而知。看来,哪个皇子当皇上,照样得由翼王决定!

唯有狄家倒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不怕翼王反对,就怕翼王表面上不操心,背地里捅他们一刀。夺不了大位,总比和方太师一样被灭了满门强。

等到翼王进入大殿后,群臣定睛一看,才诧异地发现翼王竟然手边牵着七皇子,而翼王妃则跟在身后。

顿时,大殿中哗然。

“翼王是要拥护七皇子吗?”

“不是说七皇子和先皇得了一样的病?如今看样子是好了?”

“七皇子乃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又是方太师嫡长女,翼王怎么会选择七皇子?”

七皇子的外公、姨母、舅舅……皆因翼王所死,翼王拥立七皇子,就不怕养虎为患?

将周围的议论声纷纷听入耳中,楚漫贞面不改色,镇定淡然。她面前是逸岚和旰儿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这恍然让她错觉就像是一棵大树和一棵小树挡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给她遮荫、让她依靠。

轩辕逸岚牵着小皓旰,与楚漫贞在大殿的最前方站定。扫视百官一眼后,面色郑重严肃,默不作声地直视前方。

这让百官怯怯。这、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冷哼一声,对众人喝斥道:“不是让拥护二皇子的朝臣出列吗,附议者还不快快表态?”

众人一听这语气。啧,看来长公主并不拥护二皇子。

有翼王和长公主放出阵势,顿时,狄家之前都网罗好的朝臣一个个都乖得像是见了鹰的兔子,缩在地洞里,连脑袋也不敢探出半个。

沉寂毫无波动的场面,让一旁的二皇子和珍妃很是尴尬羞愤,也让狄家臊得慌。

狄家气得想闹场,却又清醒地知道,翼王今日敢入宫就绝对做好了万全准备,绝不会让事情发展脱离控制。

这种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束缚感,实在是让人抓狂。

最后,只有少数人的人支持二皇子。

接下来,宗亲长辈将几个适宜的皇子一个个问过去,却没有一位皇子能得到超过半数官员的支持。直到七皇子。

对于群臣的消极,宗亲长者已经隐有怒火:“七皇子是先皇最年幼的皇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先皇后贤淑有德,七皇子也自小聪慧伶俐、器宇不凡。若不是因为七皇子身体有疾,就不会有今日的争论。只是今日看来……”

轩辕逸岚被点名问道:“翼王既然亲自牵领七皇子入宫,想必七皇子的恶疾已经治愈?你乃朝中重臣,该知事态轻重,绝不可有半句虚言!”

对此,轩辕逸岚回答得理直气壮、毫无心虚:“本王用项上人头担保,七皇子的恶疾已经痊愈。本王拥护七皇子继承大统。”

一言出,满殿寂。

听到翼王说拥立七皇子,立即众人心中都有了决定。

宗亲长者问:“拥护七皇子继承先皇遗志者,出列!”

很快,场面就像是大家集体挪动了一个位置,从分站两边齐齐移动到大殿中央,只有寥寥个别人硬着骨头不动。

众人互看一眼,清楚大家都是一样的怂。呵呵,开玩笑,翼王拥立七皇子,谁敢反对?之前出列不出列都是闹着玩的,这会儿出列不出列,才是事关日后仕途性命的兴亡衰败了。

这种看翼王眼色行事的场面让宗亲长者们齐齐叹气。唯一能庆幸的地方是,还好翼王没有随意选人。七皇子乃先皇嫡子,最是名正言顺,由七皇子继承大位,才是正统。

“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自今日起,由先皇嫡子七皇子继承大位!”

……

小小的人儿换上龙袍,顿时就变得威严不可侵犯起来。

而一旦对楚漫贞笑开花,就又是那个最让她心疼的旰儿。

“旰儿会怪娘吗?”

小皓旰不明白:“儿臣为什么要怪您?”

“你不希望入宫,你爹爹也不想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娘却逼迫着你回到这个冷漠的地方。”楚漫贞揉搓着旰儿的双手,心底发痛。

这个位置最是无情最是冷漠,但也最有力量。

人们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也总说高门世家不见得会比平民百姓过得快活。可是,只有登上过高位的人,才真正知道在高位之上过得到底快活不快活!

哪怕她因轩辕正誉的喜爱而悔恨一生,但她也曾问鼎后位,睥睨每一个后宫妃嫔,无人敢对她不敬。

权势为何会让人贪恋,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尝过权势滋味的人,绝不会抵挡它的魅力。

正因如此,楚漫贞才决意要将旰儿送上至高之位。往后有她和轩辕逸岚保护左右,她相信旰儿会真正的不受苦痛。

尽管现在,她对旰儿充满愧疚。

不过出乎楚漫贞意料的是,小皓旰对于她用“逼迫”这个词,很不赞同。

小皓旰反驳道:“娘亲没有逼迫儿臣,为了娘亲和爹爹,儿臣是愿意入宫的。”

楚漫贞一怔:“为什么?”

“儿臣若为天子,便是这世上最有权势之人,以后定能护娘亲和爹爹周全!”

闻之心惊。旰儿这般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权势的好处,这让楚漫贞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小皓旰又笑着说:“娘亲以后也不用再厌恶皇宫了,因为儿臣在这里。”

听到这话,一旁的轩辕逸岚略微不满地调侃道:“你在宫里又如何,你娘可要和爹爹我住在一起的。”

闻言,小皓旰撇嘴,显出委屈之色:“我也想和娘亲爹爹住在一起。”

楚漫贞赶忙在轩辕逸岚的胳膊上狠狠抽打一下,连声安慰旰儿:“娘亲和你住在一起,不管你爹爹。”

小皓旰转忧为喜:“好!”

被抛弃的轩辕逸岚无奈至极。为什么他会变成妻不疼、儿不爱?

忽然,楚漫贞干呕一下。慌乱几分,赶忙跑出殿外寻个花池弯腰,再也忍不出地呕吐出来。

轩辕逸岚和小皓旰追在身后,担忧极了。

“吃坏肚子了?”

“儿臣去传太医!”

楚漫贞急忙直起腰,之后挥手:“不用!”

接过思琴匆匆送到身边的茶杯,漱了几下口,楚漫贞淡定道:“虽说医者不自医,但鉴于有过经验,所以我知晓自己的状况。”

轩辕逸岚和旰儿齐齐发问:“什么状况?”

“有喜了。”

这三个字说起来真是云淡风轻,仙风道骨一般的轻松。

一大一小双双愣住。

小皓旰眨眼:“唔?娘亲有喜了?那……恭喜恭喜?”

话音刚落,轩辕逸岚惊喜欲狂地狠狠将楚漫贞抱起,举高高!

“真的?!多久了?”

“真的!有一个多月了,”被抱着转圈的楚漫贞羞恼地拍他,“快放我下来!”

轩辕逸岚的笑声响亮得几乎要上达云霄。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思琴和思棋也一同笑着。忽然,思棋冷静地问了一句:“那之前去狄府赴寿筵,主子干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思琴摇头,“应该是灵光一闪,将计就计吧。”

“可之后主子为什么不对你我实情相告?咱们俩是不是太不令主子信任了?”思棋有些小伤心。

闻言,思琴轻笑:“你呀,别太容易心碎。主子那会儿压力如山,就算是知道身怀有孕,又哪里有心思说出来。”

二人正说着,旁边的小皓旰迟钝地反应过来:“啊!有喜了?是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是呀是呀,恭喜殿下哦!不,是恭喜皇上!”

小皓旰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哦,哦,太好了,我要有弟弟妹妹了!”

“皇上您该自称‘朕’了!”

小皓旰充耳不闻,绕着娘亲和爹爹欢乐地跑着转圈:“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言笑晏晏,嘻语笑闹。像孩子一样被轩辕逸岚举高抱起的楚漫贞,看到头顶的天清云淡,只觉身心皆快。

她低头,看向身下眉开眼笑的俊朗夫君,跟他一同笑着,低头吻去。

“阿岚……”

轩辕逸岚眼眶湿润,眸中遍布喜意:“我爱你。谢谢你带给我的所有幸福。”

“我也爱你!”楚漫贞笑着流泪,“爱旰儿,也爱十个月后会出生的娇儿。”

“我也是。”

一旁的小皓旰猛然停下脚步,害羞地捂住眼睛:“哎呀,朕什么也没看见!”

楚漫贞和轩辕逸岚吻在一起生笑。

鸳鸯交颈,相濡以沫。

只望以后命途犹如今日的头顶苍穹,万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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