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怒之间,楚漫贞瞬间暴涨的无形气势,像是一面有形的墙,急速推向华府的侍从。
亲眼看到原来倾城绝色的仙子变成冷面阎王,一群华府小厮竟是不由自主地软掉了双腿。
合昌郡主真是、真是好生威严!
楚漫贞的脊梁笔直,柔弱的身姿却有一番铮铮傲骨的风范。双眼如炬,压人的威严气势扫向谁谁便俯首称臣。
亭湖长廊中,一时间,静如可闻针落。
盯着拦在前路上的数人,楚漫贞大步上前靠近过去。
“月香!”
紧紧跟随郡主的月香立刻应是:“奴婢在。”
楚漫贞扭头,目光隐晦,无声地向月香吐出几个字:给我打。
说罢,楚漫贞上前一步,站定在她忍了许久的程碧清面前。
头脑灵活的月香顿时与郡主的心灵相通,二话不说,上前就将巴掌重重地打在程家小姐的脸上!
“啪!”
一声惊响。
月香用力之大,自己的手掌都感到发麻。
这一巴掌打得亭湖长廊中是一片惊呼!
被打得脖颈瞬间扭转的程碧清捂住脸颊,回望月香,满脸的不可思议。
片息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被一个低贱的奴婢给打了,程碧清立刻通红了双眼。
羞愤怒叱:“贱婢,你敢打我?!”
捂住的脸颊好像被人扒掉了一层皮般,无比得火辣辣。
看到程碧清被打,唐晓月急忙搀扶住。
质问月香:“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也敢狗仗人势,欺负官家小姐?”
尽管声色俱厉,楚漫贞还是从唐晓月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畏怯之意。
呵,唐晓月与程碧清的身份不相上下,半斤八两。程碧清既然会被打,唐晓月的身份怕是也躲不了。
惊见合昌郡主竟然允许侍女打官家小姐,众人想要对合昌郡主进行指责,可是又碍于就站在合昌郡主身旁的翼王爷毫无动静,所以众人只能按兵不动。
与此事全然无关的唐老夫人,是又惊又气。
“众目睽睽之下就敢伤人,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女子!”
有唐老夫人和平敬长公主在,败坏楚漫贞的名声一事,真是眨眼之间就可见效果
楚漫贞不理会华莹莹的询问,一扭头就重扇程碧清的此举,无疑是对华莹莹非常分明的挑衅。
气得发抖,华莹莹大步走近,来到楚漫贞的面前,厉声指责:“既有嫌疑,合昌郡主命侍女解释清楚就好,为何要动手伤人?”
楚漫贞对华莹莹实在是忍无可忍。
既然华莹莹总是一方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的姿态,坐在神坛上就好,何必非要趟入浑水,搞这些登不得台面的把戏?
于是,楚漫贞毫不客气地对月香又使了一个眼色。
不等众人从合昌郡主敢打程家小姐的惊举中反应过来,月香如法炮制,竟然又对站在程碧清身旁的唐晓月,狠狠挥出去一巴掌!
“啪!”
这次,因为唐晓月是搀扶着程碧清的,唐晓月被打向一旁歪倒过去,直接也拉拽着程碧清倒地。
“咚咚”两声,这两只蛤蟆惨叫不已。
楚漫贞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半口。
她横眼看向华莹莹:“华三小姐真是知书达理,做事温文尔雅。但是华三小姐你有你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别人污蔑我,我就要解释,若是有一百个人污蔑我,难不成我就不能再做他事,非要对这一百个人挨个解释清楚吗?”
华莹莹支吾两声,口气恨恨:“你这是狡辩。就算你不愿解释,也不该出手伤人!”
“呵,”楚漫贞笑,“嗯,敢问华三小姐,出口伤人和出手伤人,哪一个更厉害呢?”
华莹莹不语。
“无论是哪一个更厉害,造成的后果更严重,敢做就要敢当,”说着,楚漫贞的视线转向一旁相互搀扶着起身的程碧清和唐晓月身上,“程家小姐与唐家小姐对我的奴婢出口伤人,就要做好也被他人所伤的准备。”
说这话时,楚漫贞的话语中很有深意。她不只是指眼下的这桩事,也是指在上午要进入景秀山庄中时,与程唐二人在山庄门前发生的冲突。
迎着程碧清和唐晓月眼中的愤恨怨毒之色,楚漫贞说:“以为随便说话,不需要付出代价,想污蔑谁,就污蔑谁?呵。受得了我这侍女的一番打,我便给二位小姐污蔑我身边丫头的机会。”
楚漫贞并非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她只是心气太高,容不得别人在她的脸面上随意践踏。
想要踩她的脸,就得先把自己的脸送到她的脚下!
合昌郡主的狂妄之语,惊得场中无一人敢说话,就连华莹莹也被楚漫贞的气势所慑,一时败下阵来。
自认是始作俑者的瑞环吓坏了,感激主子这样维护她,可更害怕主子这样肆意行事会引得众人指责、报复。
瑞环小心翼翼地拉拉楚漫贞的衣袖。
楚漫贞看瑞环,见瑞环哼哼唧唧地悄声说:“主子还是不要闹大了,想来都是奴婢糊涂,不知道从哪里沾上了……”
瑞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漫贞以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楚漫贞咬着牙,以更低的声音说:“别给我丢脸,向月香学学!”
这会儿,真的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恼了。
不怕瑞环年纪尚小,也不怕瑞环学得慢,就怕瑞环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学都没胆子用,怎么被扶也站不起来。
那才是费心费力又无用。
猛猛得到主子用眼神传来的严厉告诫,瑞环一缩脖子,离主子远了一些,凑近月香。
月香姐姐真是好大的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敢打官家小姐。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像月香姐姐一样厉害?
瑞环心生苦恼。
轩辕逸岚在旁,默然地将楚漫贞的所有神态表情、一举一动全然收入眼中。越看,轩辕逸岚的眼眸越深;越看,他的心中也就越沉。
楚漫贞如何会与那人像成这般模样?
就连教训侍女的神情,也和当年的那人如出一辙。
这世上,是否真有轮回转世之说?
眼下闹到这个场面,再也不是原涵俪一个小小的姑娘家能够轻易解围的了。
原涵俪看向大哥,原皓行的目光又是在翼王爷和合昌郡主之间游走两番。
最后无奈地看向父亲母亲。
原老爷原夫人均是面目忧愁。
长辈们的年纪大了,自然看得精明,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如此简单。
一个小小的陷害手段,无非是几个与华三小姐关系亲密的姑娘,想要给合昌郡主找点难堪罢了。谁料合昌郡主是一块如此难啃的骨头。
一时间,场中无人说话。
连姐妹之中身份最是尊贵的华三小姐,都无力与合昌郡主争辩,那还能指望谁呢?
程碧清和唐晓月一时被打怕了,极为后悔会生出这种事情来。
楚漫贞深深地叹息一声:“今日是原夫人的寿辰,几位大家出身的小姐能做出这种不知分寸的陷害举动,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说罢,楚漫贞先向原夫人行礼致歉。
“扰了夫人的兴致,让夫人烦忧了。”
原夫人无奈地看着楚漫贞,沉重地摇头,晃一晃手:“是我们招待不周,让郡主受委屈了才对。”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原夫人还会向着自己说话,楚漫贞是非常惊讶的。
对于楚漫贞而言,她半点也没有毁了原夫人寿辰的愧疚感。
真正应该觉得愧疚自责的,是闹事的罪魁祸首才对!
如果没有程唐二人的污蔑和逼迫,她怎会当面发怒?
如果说她的忍气吞声才叫识大体,那这种大体,还真是荒唐。
原夫人的态度,让楚漫贞真正意识到原家人骨子里的刚正。
“多谢原夫人的宽容大度。今日之事,我不愿拂了谁的脸面,叫哪家哪府未出阁的丫头下不来台,所以我不吭一声地要走。哪怕诸位认为我是羞愧而逃也无妨。”
“可偏偏,就是要有不知深浅好歹、贪心不足的东西,要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
楚漫贞的话语中就像带着刀子,恨不得能立时间就将程碧清和唐晓月二人扎成筛子。
哦,对了,还有华莹莹。
说起来,程碧清和唐晓月会针对楚漫贞,还不都是为了讨好华莹莹?
楚漫贞冷哼一声。抬手,指向那位丢失了耳坠子的官家小姐。
“小姐的耳坠子是几时发现不见的?”
身着绿衣的官家小姐蓦然得到众人注视,惶恐不安。声若蚊蝇地回答道:“是、是用过宴之后发现不见的。”
绿衣姑娘的手中一直捏着方才曾丢失过的耳坠子,迟迟没有佩戴到耳垂上。
仅仅是根据对方的这个表现,楚漫贞就能判断这个姑娘绝对是和程碧清唐晓月二人谋划过。
不过是一只耳坠子,失而复得后,要不然是重新戴回到耳垂上,要不然是和另外一只一起收好,妥善放置。而这绿衣姑娘偏偏要将丢失过的耳坠子紧紧地捏在手中,仿佛时刻还要再亮出来似的,这不古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