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林心中其实五味具杂,但他江湖已老,皮厚如墙,是以脸色却是丝毫不露,笑道:“那请公子坐着稍待,我这就去找找。”
等了半柱香时间,朱元林才拿这个小锦盒走了过来,放在桌上,往张浪面前一推,道:“公子且看。”
张浪却没打开盒盖,而是直接朝着朱元林摆了摆手,微微一笑,便道:“不如老先生先和我叙述一番?”
张浪可不是无知少年,若是他抑制不住好奇,打开看了,便是上面是张胡说一通的废纸,也能被对方说成是机密之物,那可就搞得有些尴尬了。
‘此人不仅聪慧,还如此沉稳,这一把年纪,竟然看他不透,却哪里像个少年?若是则儿有他一半,我也勿须如此操心了…哎…罢了罢了,这少年本来也是意外之人,我又无力左右,若是不成,便还是聘些护卫,叫则儿寸步不离跟着我吧…’
朱元林见眼前的少年滴水不漏,心中转了转心思,暗叹一声。
他终于还是放弃了耍花招,老实说道:“不瞒公子,这里面其实是祖上代代流传下来的一张藏宝秘图。”
张浪心里微微一愣,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讲。
朱元林又考虑了会,还是老实说道:“根据祖上流传下来的信息,我朱武两家原本并非此地居民。似乎是新武历前,祖上出了什么变故,方才从雪域高原之内举家迁徙而来,是以这图中景象应当是雪域高原之内。
事实上,这图祖辈流传下来,起初可能是为了我等后辈子孙还有崛起之日,只是传到今天,实际上也就是个念想了。
这数百年来,江湖风急浪猛,我朱武两家前后死了不少长辈,也发生了不少变故,所以祖上的信息,很多都没有传下来,是以此图所示地点,老朽亦不知具体在何处。”
朱元林说完看了看张浪,又叹道:“不瞒公子,百多年前我祖父和父亲也曾有过中兴之志,我朱家也尚有地境高手在世,便有两位地境高手先后去过西蜀以西的雪域高原查看过,其中雪山众多,深谷却也不少,这几位地境高手找了共十余处有五六分相似之地,一一探查,最终却一无所获…许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这地方早已变化了吧。公子大可放心观看,若是不感兴趣的话,此事便作罢吧……”
张浪见他说成这样,也知道他所言应该不假了,便掀开盒盖。
只见其中乃是巴掌宽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一个皮卷,这皮材质纹理特殊,却是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种皮类,不过看那边角,色纹,倒像是件旧物。
张浪拿起皮卷,展开看了起来。
只见这皮卷上用笔墨勾勒出一座雪山,一座深谷,深谷正中乃绘着一张详细的地宫地图,地图之上某处用朱砂红笔点画了个红色梅花印记,显然便是藏宝所在。
张浪初看这图,还未有感觉,待得再细看了一遍,竟是把这雪山深谷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地方逐渐对应了起来……
“怎么会是这里!”
他心中一陡然一惊。
随之心里却是颇有些欢喜,这西北雪域的藏宝,朱家后人只往西南的雪域高原,如何能够找到?
只是他脸上却是分毫未露,沉吟了片刻,道:“有点意思,不过这东西既然连你都不知道地方,却也说不上什么宝贝。”
朱元林听他此言,肩腰同时一垮,看上去瞬间老了几分。
他原本便是准备让张浪先看了此图之后,以藏宝秘图既已泄露,便再无收回之理一说,架住他帮忙。
但张浪沉稳如此,他便没报太大的希望了,如今见张浪果然不应,也只得微微一叹,道:“罢了,既然公子……”
“不过我对寻宝这种事倒也有些兴趣,若是以后能往雪域高原去,倒也不妨试试,这图我便收下了。”
这时,张浪却继续说道。
朱元林微微一愣,陡然听到张浪愿意收下此图,他顿时转忧为喜,激动起来,道:“公子当真愿意帮忙?”
张浪自然不知道朱元林心中的去脉来龙,他自觉得了这好处对自己已经够了,纠缠下去又有何益,倒不如卖个人情。
他心中这样想,便也不愿再继续浪费时间,他将皮卷拿起,直接塞入怀中,道:“这样,我这熊皮成色虽佳,但是携带颇有不便,烦请朱老先生帮我加些百年冰蚕丝,鞣几件内甲,言凤娇这事我便应了你。”
百年冰蚕丝虽然珍贵,若是肯花大价钱,还是能在西蜀和雪域交界的桑农帮买到些的,朱元林听了当即便答应下来。
张浪自觉一举双得,心中满意,便笑了笑:“那我们说说怎么对付言凤娇吧。”
他此言一出,不仅朱元林,便是朱明则亦是来了精神,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便谈论起来。
这两人的计划也是非常简单,无非是地点时间不同,主要内容却都是让张浪陪着朱明则,再于四周做些布置,引蛇出洞,守株待兔而已。
只是张浪却摇了摇头,道:“此法虽稳妥,却太过被动,那言凤娇既然上次受了伤,定然更加谨慎,若是她忍个一年半载,我便等她一年半载?”
朱明则一听,也是微微皱眉,随即问道:“莫非张兄有更好的办法?”
张浪说道:“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无非再来点火上浇油,她既然见不得他人恩爱,那我便扮作你的护卫,你日日带着你表妹逛遍月西郡,没羞没臊的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便是。
她若伤还没好隐藏在城内,或是伤好了在城中徘徊,定然都会看到,看见一次尚能谨慎,看见十次,百次呢?她若是怒火从生,心生不忿,便自然失了冷静,再加上看你周边又没有强手,定会忍耐不住…”
朱明则愣了愣,问道:“那要是她忍住了呢?”
张浪笑了笑,戏谑道:“那你就和你那表妹成亲,在大街上拜堂,城门口洞房吧。”
朱明则脸色一红,便不说话了。
朱元林倒是思考片刻,道:“此法倒是可行,只是扮作护卫怕委屈公子。”
随后却又犹豫了下,问道:“公子可有必杀的把握?要不我在旁边策应一番?”
张浪却是洒然一笑,道:“没什么委屈的,此事还是早点解决,省得浪费时间,若是你担心我没有把握,那便另找别人就是。”
“不用。”
这时,朱明则却是果断说了一句,随后又对着朱元林道:“那什么‘相州四杰’吹得厉害,爹爹不是也说他们颇有实力,结果呢,在张兄手下加起来才出了两招。我不想再继续这担心受惊的生活,张兄的手段我见过,我信他。”
朱元林闻言,便也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心中清楚,他上次聘请的四个护卫也是这相州有些薄名的好手,有几分手段的。
这少年既然能以一对四,轻松胜之,自然是武艺不错的,否则自己也不会想利用他,之所以还要问,无非也是对自己儿子的安全太过担心而已。
如此一来,三人又商谈了片刻,便将此事敲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