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高楼,楼上有天香,天上有什么香?
窗户直直的打开着,月光清冷的照了进来,照在窗边的明月身上。
窗外有明月,窗内也有明月。
月是明月,人是明月。
天香便是明月香。
夜已深了,明月这个时候该睡了。
虽然其他楼层的姐妹还都在用身体采补那些江湖豪客,让他们领略冰火两重天的奥妙,同时修炼着《姹女心经》。
但是她不用,她今天以舞引神,得自林琦鸣的精气就已经足够她消耗了。
在这平川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上五楼的,但是来的人也都抵挡不了她的‘天魔舞’。
这些可笑的男人,他们以为能在天香楼花钱得到什么?
也许在其他姐妹那里,还能靠付出辛苦修持的内力,得到些真正的欢愉。
但是在明月这里,无非是露出潜藏在心中的邪恶的本性,真实的嘴脸,外加做一场黄粱美梦,最后还要付出本源精气。
就像师傅说的,她更美,更媚,是学‘天魔舞’最出色的人选。
只是那又有什么用,纵然她是学‘天魔舞’的天才,还不是被直如墙面的楼梯锁在这高高的五楼之上,做着一个敛财的工具。
“我圣门要想重新复起,还需要银钱……”
明月到现在还记得,师傅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她三年的未来……
“快了,只要林琦鸣再来几次,我就能化力为气,《姹女心经》果然是魔门秘法,和家传的心法完全不同,采补精气聚内力于会阴,到了人境连百脉走法也完全不同。”
“便是我这个天生百脉堵塞之人也能修炼,而且师傅答应我的,只要我在今年冬末之前赚够银两,就会真正教我武艺…快了…快了…”
窗内的明月看着窗外的明月微微有些发呆,喃喃自语着,心里却又想起那些有些模糊的记忆。
三年了,她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逃婚,从家里偷偷溜出来。
三年了,她一直在痛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武道天资,却又长得……媚骨天成?
三年了,她都有些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似乎是叫?他们叫自己什么,废人唐兰?
难道天生经脉堵塞,没有武道天资,便要以联姻的名义被像送货物一般被送到别人家里吗,然后做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所以她逃了,然后她就被一个男人抓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把自己像货物一样丢给了师傅,然后从师傅手里抢走了一篇什么‘天魔策’。
现在想想,九门之一的西蜀唐门二小姐和六合杨家三公子‘长虹枪’杨延朗在一起,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
再怎么样也要比每日和林琦鸣这样的废物们呆在一起强些。
楼下的动静她自然听到了些,但是若是连师姐的剑法都解决不了的人,她自然也是打不过的。
但是她还有‘天魔舞’。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心里总算是开心了点。
至少,天上的明月是纯洁的,楼里的明月也是纯洁的。
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衫,腰系红绸的少年便站在了门口……
“哎,又要跳舞了……”
张浪刚推开门,就听见屋内一声轻叹。
声音轻柔似情人的呢喃。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美得清艳的姑娘。
眉比翠羽多一弯,肌肤更胜雪三分。
一身素锦长群拖地,坐在皎皎的月光之中,简直纯洁冷艳之极,她一动不动,便似乎已经带着使人沉浸的魅力。
便是张浪在《天下》混迹三十八年,阅尽天下绝色,也不得不承认,窗边的女子的姿色,在这天下江湖之内也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能及。
轻柔的话音刚落,这女子便缓缓站了起来,随后,舒展身体,舞步便起。
洁白云袖轻轻摆,纤腰慢拧丝绦飘。
明月舞动间的曼妙身姿,似乎每个摆动都带着奇异的魅力,一举一动都撩人之极。
张浪的眼前似乎都渐渐的模糊起来。
好像有一个女子朝他走来,轻轻的在他身上抚摸,解开他的衣衫……
这个女子时而热情妖艳,时而温暖如光,时而却又冷艳似月宫中的仙子。
这是种灼热的感觉,就好像一张火热而湿润的嘴唇,在经过他的胸膛,双手在他赤果的身上不断探索。
这是种清凉的感觉,就好像大战一场,汗流浃背之时,躺在冰蚕丝的凉席之上一样,纵然疲惫,却非常轻松。
这是种温暖的感觉,就好像孤身离家的游子,推开家门,看见了一个温暖的人,这人像灯光一般驱散你心中的寒。
张浪愣了愣。
他有家吗?或许吧。
那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或许吧。
张浪摸了摸腰间珊瑚般的腰带,嘴角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下,便抬起头来。
他看见一个清冷如月的女子正在翩翩飞舞,玉手轻旋,身姿摇曳,好像一朵玉兰花一般在空中招摇,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零,露出的清雅脸庞如羊脂玉般光洁。
回眸一笑百媚生,千种风情绕眉角。
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等到明月一舞结束,便重新站定了。
明月嘴角牵起一个弧度,转头向着张浪看去。
因为明月知道,自己只要每次跳完天魔舞,那些进来的男人都会魂不守舍,嘴角流着哈喇子。
若是更不堪一些,便会自己去了衣物,做起些难以描述的动作。
就像林琦鸣一样。
所以,她喜欢跳完舞后嘲讽的看着他们。
她是天上的皎洁的明月,而他们,只是一群邪恶的鬼魂。
但是这次,她的眼神里却露出了震惊之意。
因为她看向张浪的时候,只看到一丝戏谑的表情,还有似乎寒冰一样的眼眸。
张浪拍了拍手,道:“精彩的舞蹈,不愧是魔门七脉之一,天媚宗的天魔舞,果然是美丽之极。”
他此话说完,连嘴角的嘲笑还未来得及消去的美丽脸庞却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方才刚刚站定的身体都不由得倒退几步,一下撞在了窗边。
‘如果你遇到不怕你‘天魔舞’的人,要么就是境界太高,要么就是心中太冷,若是遇到这种人,你怎么逃都是逃不过的,倒不如坐下,听听他想要什么,然后给他。’
她突然想起师傅把她安置在这里,离开时对她说的话。
“但是来天香楼的男人,还能想要什么呢?”
窗内的明月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知道自己在这牢笼一般的天香楼坚守了三年的东西终于要失去了。
明月知道,她和这楼里的姐妹都不一样,她们都是天媚宗收集的孤儿,武器。而她却是一个被人送来的囚犯,工具。囚犯和工具是不能拥有武艺的。
“但是没关系,师傅答应我,只要过了今年,我便可以学习武艺了,总有一天我会强大起来,强大到杀了那个男人。
虽然现在要付出一向坚守的东西……”
心里想着这样的天真的念头,眼泪在明月的眼眶中开始打转。
她伸出纤纤玉手,慢慢的解开裙衫搭扣,素锦长裙自她的肩膀慢慢滑落,露出比明月还洁白,比山峰还挺拔的俏丽身体,慢慢走向了张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