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浪才在空中一旋身,倒提鬼哭落了下来,站到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他伸出左手揉了揉疼痛的胸口,一缕鲜血从嘴角流淌起来。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人在江湖飘,随时都要准备还的啊,隐居,大部分时候不过就是个笑话啊。”
张浪轻声自语了一句,蔺弧充带着姑娘想隐居武清山,被一剑戳死了。那沧浪悬崖下的宇内三圣,如此高人,隐于红尘,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妻子被人杀了。
人在江湖,隐居?
心里微微一哂,习惯性的从怀中掏出无常丹,准备吞个一粒,随后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放了回去,眼睛稍稍的眯了眯。
他选择的血榜目标很有讲究,也非常好理解。
赏格合用,自然是那些利于他养气的灵药。
离得不远,便是这些目标之间相互离得不远。
能够得手,是以他如今的实力可以吃下去,不噎死。
这个容易找寻,对于别人来说未必就容易找寻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知道其位置。
像这‘脚’焦磊,虽然曾经作恶多端,凶名不小,但是已经隐居躲藏了好多年,整个洛州武林都没几个人知道他藏在哪,但是张浪却是前世路过洛州,做过一个相关帮人复仇的小任务,所以知道他就藏着码头凉茶铺中。
焦磊便是完全符合了这四个条件。
但是接下来这个目标,只符合了三个条件,却不是那么好得手,一个不好就容易噎着了……
他思索片刻,自语道:“苏木须是到手了…有这些养气灵药…突破到感应境…就更快了…洛东疯虎…大好人啊…接下来就是……倒是要费点心思了…”
一边心中考量,一边走到焦磊那残碎的尸体旁,拿刀将人头绞了,又从焦磊衣服上削了块包了起来,提在手中。
随后他打了个呼哨,唤来马儿,将人头挂在马鞍之上,翻身一跃,便向着东方的孟津郡而去。
一路纵马一日一夜,趁着夜色进了郡城。
张浪找了家小客栈,歇停了马匹,便拎着焦磊的人头,拿着行李包袱做着遮掩,走了进去。
掌柜的这个时候正拿手撑着下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一缕哈喇子留了出来。
张浪快步走上前去,拿手敲了敲台面。
掌柜的睁开眼来,入眼便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当下就是吓了一跳,一声吸气,将哈喇子咻了回去,顿时睡意全无。
张浪也不奇怪,他受的内伤未曾吃疗伤丹,再加上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又未曾修持真气,料理内伤,脸色自然是苍白难看的很。
掌柜过了片刻,才道:“客官,你这脸色可是不太好,可要我帮叫人帮你找个大夫?”
张浪摇了摇头,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说道:“开间上房,要靠窗靠街边的,另外在给我找身普通的布衣,要穿旧的,越旧越好。”
掌柜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多言,只摸起银票看了看,顿时笑了起来,瞬间从墙上的挂钩上取过一张带钥匙的牌子,道:“好叻,客官,天字三号房,上楼往左,走到头就是。”
张浪点点头,便接过钥匙往上走去。
到了房间没一会,掌柜的便将衣服送了过来。
张浪放下东西,闭目养神,歇了一夜。
第二日中午,他便换上了旧布衣,什么也没带,就出了门。
他在城里兜了几圈,到了傍晚时分,才在一家酒楼斜边一个角落蹲下来。
酒楼里来来往往的自是不绝,张浪却一直蹲着,等到入夜,也未曾动弹。
这时,一个带剑中年,先天境武者,走了出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油渍,他打了个饱嗝,显然是刚才吃得不错。
张浪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等到带剑中年和他错肩而过之时,张浪却是猛地往右倒了几步,一个踉跄,撞在他的身上,随后摔倒在地上。
“你没长眼睛啊!”
那人骂了一句,便看见张浪倒在旁边,当即愣了一愣,便蹲下身来,他看了看张浪的脸顿时吓了一跳,随后小心的碰了碰张浪,道:“小兄弟?小兄弟?”
张浪双眼翻白,似乎已经神智不清,嘴里骂道:“吕麻子,你不得好死,狗杂碎…畜生…”
带剑中年听了,只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此人脸色苍白骇人的紧,简直就是快死的样,他心中一凛,便站起身来,急忙忙便往远处走去。
这中年走出老远,张浪一个翻身,站起身来,低声骂道:“娘的咧,居然看走眼了。”
随后,他便又回到酒楼对面蹲了起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汉子从酒楼里走了出来,这两人穿着麻衣,满脸横肉,每个人后背还背着两柄厚重的八角带刺短锤。
张浪看到这二人,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些印象,他眼睛一亮,又站起身来,踉跄的走了过去。
两个汉子和他错肩而过,张浪猛地往右倒了两步,一个跌撞,便倒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随后摔倒在地上。
“草,找死啊!”
那汉子骂了一句,便看见张浪倒在地上。
两人看见张浪这般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个拿脚踢了踢他,口中说道:“喂,小子?小子”
另一个拿脚踢了踢他,口中说道:“死了?”
张浪双眼翻了个白,似乎快要断气了一般,他嘴里呢喃道:“吕麻子,你个杀千刀,狗杂碎…狗娘养的…杂种…”
那两个汉子听了,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大哥,血榜上好像有吕麻子,是?”
另一个皱了皱眉头,道:“嗯,是黄芪,先带回去再说。”
两个汉子一人一边,将他抄起,便一直带到了一家客栈的房间内。
其中一个把他往床上一放,另一个却是拿了盆水,往张浪头上猛地一泼。
张浪一个激灵,顿时似乎清醒过来,他身形一缩,直往墙角躲去:“你们是谁!你们想干嘛!”
其中一个汉子狞笑一下,道:“小子,你说的吕麻子是谁?”
张浪猛地又是一缩,直接到了墙角,道:“别杀我,两位好汉,别杀我,我没钱的,我什么都没有,别杀我……”
另一个汉子看他被吓成这样,不由得笑了笑,道:“小兄弟,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们吕麻子是谁,老子保证不动你分毫。”
张浪闻言一颤,小声问道:“真…真…真的吗?”
那汉子一拍胸脯,道:“老子说话算话,你去洛西道上打听打听,我们新安双熊,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说话算数。”
张浪低声道:“吕麻子…是…郡衙里的牢头,我…我就是被他打成这样的。”
那汉子又问道:“那吕麻子长啥样?”
张浪想了想,都:“黑黑的,瘦瘦的,满脸上都是麻子,嗯,额头上还长了拳头一样大的痣……”
那两个汉子听了,顿时一喜,其中一个道:“我们新安双熊说话算话,你走吧。”
张浪如蒙大赦,急急忙忙,从床上爬了下去,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他一路摇晃着出了客栈,过了一条街,却突然站直了身躯,笑了一声,便往自己住的客栈走去。
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从椅背上挂着的衣服内袋里取出九转回春丹,便倒出一粒磕到了嘴里。
一粒清亮落肚,伤势顿时好转。
又等了片刻,他的脸色便有了一丝红润,他这才换了衣服,又将九转回春丹收入怀中,拿起桌上的一纸袋子牛肉烧饼,背上鬼哭刀,推开窗子,脚尖一点,便自一掠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