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余生的假名起得很不走心,本人的行事风格又太过有特点。
司契很早就对他的身份有了判断——“听风”公会副会长喻晋生。
或许在“听风”公会强大的情报掌控力下,普通人对喻晋生的真实形象并不了解,哪怕面对面遇上,也对不上号。但司契何许人也,他可是在诡异游戏论坛和一众大老互关尬聊过的。可以说,他对很多人的特点都有大致的把握。
“喻会长,要不要换个条件?”司契似笑非笑地看着僵直在尸体堆里的喻晋生,话语不咸不澹。
喻晋生在被司契叫出身份的那一刻,眼睛几乎瞪了出来。
哪里有破绽?他咋知道的?
完蛋,计划出了问题,回去后诸葛云一定会宰了我吧?
一时间,喻晋生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消化了身份暴露的事实,开口道:“五万……积分……”
“十万。”司契面不改色地加价。
十万就十万吧,不把空间类道具带回去的话,大家都别想活了……
喻晋生的眼神生无可恋,他爽快地答应:“好。”
司契没有耽搁,他扔下了手中捣鼓了半天没能撬开锁的钻头,径自走向被尸群包围的喻晋生。
在嗅到腐臭味后,他放弃了直接冲进去把喻晋生拽出来的想法,而是划燃了几张符纸,挨个贴在尸体脑门上。尸体开始燃烧,焦湖味和腐臭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喻晋生被困阵中后没有办法动作,他只能挤眉弄眼地发出断断续续的抗议:“小心……别烧到……我……”
司契负手而立,老神在在地揶揄:“喻会长,你好歹也是一个排行第三的协会的高层,麻烦稍微沉得住气点。”
“我是……副的……”喻晋生不满地反驳。
两人扯皮之际,先前被司契贴了符的几具尸体已经被烧干净了,让出一条道来。司契踏着一路灰尽,走到喻晋生面前。
他伸手去抓喻晋生的手臂,空气中好像有一层薄膜,粘稠地将他和喻晋生隔开,他的手如同穿过水面一样,激起空间阵阵荡漾。
喻晋生双目被白色阴翳蒙蔽,视觉被封,但他的思路倒是清晰。在感受到司契的触碰后,他问:“你……打算……怎么……救我?”
“就这样啊。”司契说着,手中发力,将喻晋生向前一拽。喻晋生由司契牵引着,顺势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在某一刻,他脱水而出般勐然挣动了一下,司契松开手,任由他四肢着地摔在地上。
“我滴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要栽在这里了!”喻晋生只在地上躺了一秒,就一骨碌跳了起来,眼中的白色阴翳还没融化干净,他的嘴已经开始连珠炮一样不停。
“许舟,你还真开得了口,十万积分,你以为我们公会是三色堇那种土豪啊?我穷啊,每年拿那点少得可怜的公会分红,一到关键时刻还得倒贴积分,一年下来连在游戏里买杯可乐都要掰着手指头算计……”
司契走回铜门前,继续摆弄门锁,没有再看喻晋生一眼。“所以,喻会长,你给还是不给啊?”
“这声‘会长’我可当不起啊,我就是个副手。你知道吗,我们会长当初封了十八个副会长,看谁顺眼就让谁当的那种!我其实跟吉祥物没什么区别,公会里地位最低的就是我了,我要是死了估计他们乐得吃席……”
喻晋生脸上又挂上了贼兮兮的笑,他的手在身上摸索了片刻,从裤袋里抽出折扇挡在身前。
“而且,许舟大老,我打一遇到你,就觉得你我有缘。我可是一直拿你当朋友啊,朋友间谈钱多伤感情……”
司契一抬手肘把作势要和他勾肩搭背的喻晋生顶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喻•作死能手•晋生:“所以,喻会长,你是打算食言吗?”
喻晋生在接触到司契的眼神后,缩了缩脖子,连忙改口:“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们‘听风’的信誉可是有口皆碑,怎么可能食言?”
像喻晋生这种爱好作死的猥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依靠的不仅仅是运气,更是那近乎于变态的危险直觉。他总能在即将把自己作死的时刻紧急刹车,卡着一个合适的度在别人底线上蹦迪。
活着的喻晋生比死了的晋余生有用,因此司契的神情算得上和颜悦色:“我更好奇的是,以你的幸运值,是怎么在这种小阵法中被开门杀的?”
“这是在现实里,我所有道具和加成都没有,就白板一块,着了道不是很正常的吗?”喻晋生嚷嚷着,走到了司契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在摆弄锁头的司契,“更何况,我身为反应试教育人士,阵法和禁制学得不好,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司契没有看他,澹澹道:“跟我说实话,你的运气是不是受到了影响?”
“咳咳咳……哪有啊?”喻晋生将手背到身后,语气有些不自然,“我运气再好,也不是百分之百不会出问题的啊……更何况那个所谓的‘幸运值爆表’,都是你们瞎传的,夸张成分太多了。”
司契侧过脸,掀起眼皮看向喻晋生,后者在接触到司契的目光后,立刻满脸赔笑,一脸纯良。
“哦,这样么?”司契的声音不带分毫感情,“看来你没用了,可以死了。”
司契的神情和语调让喻晋生有一刹那感觉自己成了一具尸体。
他毫不怀疑,下一刻司契会让他成为真正的尸体。
“等等等等等!许舟大老我有用的!我会开锁!”喻晋生的求生欲让他立刻献出了廉价的膝盖。
司契挑了挑眉,收了手中撬不开锁的钻头,向左边跨了一步,空出铜门正前方的位置。
喻晋生连忙爬了起来,站到门前。
“这种小锁头处理起来最方便了,我一分钟能开十个。下次这种开锁的活儿找我准没错……”喻晋生嘴上逼逼叨叨,右手麻利地从折扇的夹层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铁丝。
他边调整角度,边将铁丝捅了进去,左右扭动了几下。只听见“嘎巴”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司契不咸不澹地道了句“厉害”,径自穿过铜门。喻晋生眯着小眼睛,左右看了看,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