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里无奈叹了声。
圣幽经此一难,时染敛财的毛病怕是不能改了。
“你怎么突然着急了?”封千里难得放缓了声调,蹲在时染旁边给符文镀上灵力。
让朗月过想破了头皮恨不得扒皮喝血的属于北军营的两位符文师就这么随意地蹲在地上打量造型可爱的长炮。
时染有点儿累,收了灵力坐到地上,撑着脑袋等封千里收尾。
“很明显吗?”时染眨眨眼,颇为无辜。
“……”封千里白了她一眼。
“好吧。”时染肩膀一耸,坦然道:“我有点儿想回去了。”
封千里刻符文的动作没停,却下意识地把呼吸放轻了:“嗯?”
“唔……可能是叛逆期还没过?”时染语气戏谑,目光落到指尖上,手指缠绕在了一块:“以前印来江不让我碰的事我就喜欢碰,现在他让我别回去,我反而更想回去了。”
士兵站的远,偶尔还能听到陆将军跟他们谈话的声音。新城的感染者后来被统一埋葬了,那道结界时染一直没有撤,但每回他们来到这里总觉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封千里有一会儿没吭声,认真地盯着长炮上的纹路,平静地听时染说话。
女帝的声音少有这么低过,小小的声儿露出原生态的音色。
封千里突然想了想八年前见到时染的模样。其实那会儿的时染跟这会儿的时染性格看不出太大的改变。八年前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沐源皇宫对封千里来说就是一个天下,在那个天下里他连沐源帝君都敢招惹,因此自封混世魔王还快乐非常。时染的突如其来对他而言再新奇不过了。这个看上去他一拳能撂倒的小人儿居然能跟沐源帝君平起平坐。
八年后的时染其实模样全变,声音也比八年前清朗太多。
八年前的时染年纪太小,无法修炼,是个废材女帝。八年后的圣幽帝国千疮百孔,时染缺少人才不得不亲自上战场。如此一看总觉得蹉跎十八年之久,未曾幸运过。
“我尚未能跟无上宫正面对抗,却已经弄丢了一个人。”
“纸鸢帝统治的第七年,圣幽大难,天灾人祸并发,妖兽作乱还不算,大国也乘乱造势,可谓内忧外患。纸鸢帝协同亲王亲自出宫对战,历时五年方平定祸乱。”
封千里勾往最后一个字符,长炮周身金光一闪而过。
“圣幽三世江纸鸢?”封千里碰巧对这位稍有印象,但不记得是时染提过还是野史上读过,对这位女帝的印象也仅剩那颗骄阳红的美人痣。
“嗯。”时染摸了摸长炮,拍拍衣服起身,空了只手欲拉封千里一把。
怎料被封千里重新拽了下来,长臂一揽扫入怀中。
“这些蛮人耗不了五年。”封千里道。
“……”时染按着封千里的肩膀,稳住了身体,盯着他的睫毛沉默半响。
封千里疑道:“怎么了?”
换来女帝意味不明的亲吻。
“五年,小亲王战死沙场,纸鸢帝回到帝京,皇宫除却躲在地窖的十三位女官,无一人存在。”
“纸鸢帝没有家了。”
封千里惊愕地看着时染。年轻女帝的凤眸懒洋洋地半眯着,要笑不笑的轻佻模样。
风卷了她一缕发,封千里抬手接了过来。
“不会的。”封千里碰了碰时染的唇:“拿回青苗,我们就回去,和印来江一起去接上官。”
“不急。”出乎意料地,时染轻轻叹了口气:“先把大皇子找回来。”
子车亦。我终会来寻你。
时染抬眸,听到耳边鸟的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