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的生活水平和帝京比至少差了三个档,时染,封千里,边赤和宋舒央四个人也就住在一座小宅院里。这么一座小宅院,还坐落在梁城距离集市最偏远的地方,出去的路也就勉强修了一条,狭窄得不能进马车。
偏偏就是这么一座小小的宅院,此时此刻却有很多人把它给围了起来,堵住了宅院的门口,憋屈地挤在窄小的道路上。远远还能看到里面盔甲的反光,几人所熟悉的陆将军也在里面。
也就是因为突发时刻,小宅院里才找了几个仆役进来打扫。
外面天快黑了,时染才迟疑地睁开眼睛。
她的脑海空荡一片,但昏迷以前发生的事却特别清晰。
以至于时染盯着天花板发愣,都没注意到身侧躺着另一个人。
等她的视线慢慢聚焦,眉心也渐渐蹙了起来。
时染清楚地知道自己昏迷了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是从房间昏暗的光线判断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昏迷以前嘈杂的暴雨声消失不见,这个房间的布局也逐渐在她脑海里清晰起来。
但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想起来。
时染愣愣地盯着被褥。
她是昏睡过去?
可身体一点儿饱睡过后的满足感都没有,思绪有几秒的停滞,甚至感觉脑袋沉甸甸的。
时染非常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因为做了一宿的梦。她知道自己做了一宿的梦,并且直觉梦里的东西很重要……只是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几乎全忘了,仅剩了一张脸。
“你醒了?”
旁边的被褥动弹了一下,高大的身影翻身坐起,幽深的瞳孔直直地的盯着时染。
“……嗯。”
时染看清了人,松开下意识紧绷的手指,一寸寸放松了下来。
是封千里。
封千里定定望了她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大拇指与中指和食指蹭过,点亮了卧室。
他翻身下床,时染眯起双眼看他。
这个男人,睡觉的时候还披着黑袍?
“我去叫宋小姐。”封千里解释了声,走到门外。
时染停了一会儿也翻身起来,拉开了窗帘,清冷的眸里印着户外深远的夜色。
“……?”
她的听觉仿佛这一刻才重新回归,异常的声音像摁在了音量键上渐渐放大。
时染仿佛置身人群中,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议论声,有人带了婴孩儿经过,巷口处低低的婴儿啜泣声也很清晰。
门悄无声息被推开。
时染放下窗帘转身,见封千里带着宋舒央过来了。
“外面……”时染本来要问外面的人群是怎么回事,看到他们两的时候声音一顿:“你们怎么了?”
封千里点亮卧室之后就没有留给时染正脸,他回来时染才从那张恍若风平浪静的脸上找到疲惫。
青黑在封千里的眼底淡淡抹了一层。
换个普通人熬夜一宿或许也是这个状态,但时染了解封千里,十四皇子桀骜不羁也优雅从容,仪态的不礼貌至少在他成年以后就没怎么出现过。
宋舒央就更明显,宽大的白色衣袍染了脏绿色的点点痕迹,素面朝天,仿佛一夜瘦削的脸衬得她眼睛更大……这是强行用药剂支撑精神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