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到训练场中间是一条绵长的画廊。画廊两边挂满了上一次节日装饰用的灯笼,白天灯笼不发亮,藏在日光里并不惹人注目。画廊外是几处错落的池塘和御花园移过来的花草,只有零星几个宫女在给更珍稀的花种做护理。
时染拐了弯儿没回后宫,一小队宫女战战兢兢地跟在时染后面。她们把呼吸都放的很轻很缓慢,随时准备承接时染突如其来的为难......即使时染从没有这么做过。
护理花草的宫女一开始没看到时染过来,乍然感觉气压增强的时候被逼近的紧张氛围吓了一跳。
“穆青。”时染突然停了下来,穆青紧跟着噌的一声凑了过来。
穆青:“是!”
时染莫名其妙:“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把东西给人府上恭恭敬敬地送回去。”
时染说着把手里捧了一路的宣纸放到了穆青手上,穆青镇定地伸手接住,胆大妄为地盯了女帝两秒钟。
要说在这种时候,所有宫女里也就只有资历最深的穆青有那狗胆去逗女帝开心了。穆青毕竟跟在时染身边多年,被时染现在明目张胆把她支开的举动小小地伤了心。
时染被盯了两秒,扭头就走:“别爱我,没结果。”
众宫女:“......”
穆青为了不愧对女帝的贴身宫女这个头衔,老早就练就了堪比古灵堡的筑堡砖那么厚的脸皮,只愣了一秒立马低头耸脑追了上去,嘴里小声嚷嚷:“陛下不要!奴婢对陛下的爱早就刻入骨髓无法削去......”
时染转身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我数到三你立马消失。”
穆青低呼一声,捂着脑门还想挣扎一下:“陛下!“
时染:“三!”
“走了走了!陛下饶命!”眼看着时染手上掐起指决,灵力活泼地从她指缝间绕出来,穆青赶紧抱着宣纸跑路,经过目瞪口呆的宫女们旁边的时候还挤眉弄眼地暗示她们跟紧时染。
穆青动静极大,鞋子敲在木头搭起的廊桥上一阵阵脆响,有意要营造滑稽的效果。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担心时染一个不注意真随手甩道风刃到自己身上。
穆青一路跑到画廊尽头跳了出去,抱着宣纸挨着柱子喘气。她这边还担心剩下的宫女不成气候会惹时染烦,下一秒就听到一连串木鞋子敲地板的脆响,劈里啪啦的,像滚了一地的书简。穆青错愕回头,看到刚跟她挤眉弄眼完的宫女们欲哭无泪,使着吃奶的劲头往这边跑。
另一头,时染三言两语打发了跟屁虫一样遭烦的宫女,背靠着画廊按住了太阳穴。
时染对着一片空气沉声道:“你给我滚出来。”
红烟缭绕,从时染的头顶炸开。远远看过去像时染自燃了似的。
朱雀一手抵着时染背后的画廊,一手搭在时染的肩上,从烟雾中显形。
他刚有了实体就往时染肩上掐了一把泄愤:“难道不是你强行让我进入休眠状态的吗?”
时染哼唧一声推开朱雀,继续往训练场走。她隐隐发现朱雀的模样有了些许变化,五官都比原来更立体精致。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如今更细腻些。以及朱雀从她身体里出来之后他们的精神契约力忽然弱到难以发现,至少朱雀没法再随时随地知道时染脑子里在叨咕什么。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这样挺好的。时染心道,整天被人视奸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你怎么能能因为嫌我烦就把我弄昏过去?万一我沉睡的时候你出现了什么意外怎么办?你和印来江怎么回事啊?我就一会儿不在你看你捅了什么乱子!”
朱雀一出现就说个没完,时染又不搭理他,让他焦躁地整只兽都烧了起来。他浑然不觉自己周身啥时候燃起了真火,直到时染闻到那股逐渐逼近的焦味。
“苍天!”
时染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火光里风华绝代的朱雀。男人的红发勾着雪白的脖颈,耳朵尚且还是兽形,长而尖精灵似的。三昧真火伤不到朱雀一丝一毫,但灼烧了半截画廊,把时染日渐抠门的心拧的干巴。
朱雀没察觉,时染夸张的反应引得他蹙眉回头:“你又发什么病?”
然后他顿了。
时染怒喝:“朱雀!”
朱雀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