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大雪纷飞,寒风似是厉鬼嘶鸣。
满眼都是皑皑白雪,小男孩身上的单薄的衣服根本不能为他幼小的身躯抵挡严寒,他在寒风中缩成一团,寒气将他的好看的睫毛也冻成了白色。
他连呼吸都做不到了,他希望可以休息休息,希望有人可以为他加一件衣服,哪怕可以停下来找个巨石来躲避寒风也行。
可是他冻得红肿的双手被乌黑色的冰冷刺骨的铁手铐给死死锁住,比他纤细的胳膊还要粗的铁链凛凛作响,铁链的另一头是个高大的人影。
高大的人影穿着厚实的过冬衣物,头上戴着毡帽,貂皮大衣将脸以外的身躯的空隙都给盖住。但是绕是如此他也被冻得鼻子通红,流出来的鼻涕在寒风中已经变成冰块贴在嘴上。
男人有着奸商一样的山羊胡,在这寒风里也冻成一个尖刺一样,硬的都可以当武器了。
“这什么鬼天气!?”
那个奸商样的男人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声音在寒风里不停打颤。他用套着厚手套的手扯动着铁链,男孩便被手上的铁链牵引着又向前不得不走去。
除了男孩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小孩子也跟在男人的身后,他们同样瘦小的身体衣衫褴褛连鞋子都没有,手上被拷着夸张的巨大手铐,而锁链的另一边由那个男人牵着。
这些小孩像是狗一样被男人牵着走,顶着寒风用瘦小弱不禁风的身躯向前踏出自己已经冷的皮肤皲裂满是冻疮的小脚。
没有穿鞋子的脚瞬间没入蓬松的雪地里,隔绝了外界的寒风,像是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样近乎错觉的来之不易的温暖。
可是男人才不在乎身后的那些性命轻贱的小孩的想法,他现在只希望快点回到营地里,厚实的帐篷隔绝了这些刺骨的寒风和大雪。
好好的坐在胡凳上,在火炉边脱下手套暖和一下,在好好尝一口这大漠里特有的滚烫的骆驼奶。
骆驼奶入喉以后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就像是一丝油脂滴入湖面一样,暖流在身体扩散开来。
男人一想起那种温暖悠闲的感觉,心中向往又不禁加快了脚步,嘴上一边谩骂着:“你们给老子快一点,耽误了老子的时间就要吃鞭子了!!”
小孩们显然都知道男人的鞭子的厉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但是小孩的腿又短又小,男人走一大步小孩要连跨两步才能跟上。
有几个腿已经彻底冻麻了失去知觉的小孩没有踩稳,扑倒在了大雪里面朝地吃了一大口冰凉刺骨的积雪。
男人本来走的很顺畅,但是突然感受到了些许阻力,来自于手上的铁链的阻力。
男人扭过头看见了几个小孩已经趴在了地上,正在挣扎站起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大骂着小孩们废物!!废物!!
男人把手伸到腰后,男孩看见男人的动作就知道那些小孩要吃鞭子了。
一些胆小的小孩一看见男人要抽出鞭子就像是看见了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似的惨叫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自己要挨鞭子,小孩们看着鞭子就惨叫着。小孩尖利的惨叫声透过寒风划破天际。
男人手上的鞭子并不是普通的鞭子,乌黑的鞭子上长满了闪着寒光的倒刺,一鞭子就能刮下人一大块的肉。
鞭子还专门每天都用盐水浸泡过,一鞭子下去就能感觉到伤口上撒盐的痛苦。
几乎每个孩子都感受过这条鞭子的恐怖,几番鞭打就能让人身体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那几个摔倒在地上的小孩看见了鞭子直接哭出了声,有些个想要赶快起身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小孩重新踹在地上,猛的一脚压着小孩的屁股上不让他起来。
高高举起拿鞭子的手,猛然落下,鞭子像是一条黑色的毒蛇在空中扭动着扑倒了小孩稚嫩的后背上。
清脆的鞭挞声起,小孩的破烂的衣服直接被鞭子的的倒刺给撕烂了,小孩光滑的后背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上一道狭长的肉还藕断丝连的连着后背,看上去惨不忍睹,仅仅只是一下,小孩连惨叫的功夫都没有就被疼的昏死过去了。
但是这还没有结束,男人用染满鲜血的鞭子又在小孩的身上多抽了几下。
刺耳的鞭挞声沉重的击打在每一个小孩的心中让每一个小孩都害怕的闭上了眼缩成一团或者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不敢去看男人行刑。
但是有一个小孩没有闭上眼,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行刑,男人脚下的小孩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嘴里和鼻孔里流出滚烫的血液融化了边上的积雪,也让白雪染成了鲜艳的血红色。
男人抽了几鞭子就已经气喘吁吁,寒冬之下男人哈出的浊气化为白气在空气中翻滚。稍微动一动就废了不少力气。
男人没有心情接着在大冷天里来为这些低贱如狗的小孩浪费力气。
然后转身将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小孩手上的铁链给丢在了雪地里。
小孩的背上已经血肉模糊,一些伤口深的地方甚至都已经能看见惨白的骨头,小孩的鲜血被寒冷的空气给止住了,但是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小孩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在这雪地里根本待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就算带上小孩估计回到营地的时候,那个小孩就已经死透了,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所以男人想也不想的把小孩丢在了原地。最终念叨着:“切,晦气,就这么少了二两银子……你们给老子走快点,否则那个小孩就是你们的下场!!”
见识了那个小孩的凄惨下场,其他的小孩自然不敢走慢,拼出全身的力气向前迈步拼命跟上男人的步伐,生怕自己走慢了就要吃鞭子还要被丢在这冰天雪地里。
男孩也跟上了手铐的牵引,他频频回头向那个躺在地上估计已经死去的小孩看去,他的身下已经血红一片,被鲜血染红。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一点一点的覆盖在他的身上,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个小孩就被白雪覆盖,然后再也找不到了,像是没人在乎他的死亡或者他是谁一样。
男孩扭过头,朝前方的那个急着回营地的男人投去奇特的目光。
男孩的眼睛很好看,长长的睫毛之下是像是一轮圆月的明亮眼珠,他的眼睛像是漩涡一样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就会被彻底吸引住。
男孩的眼睛水润而富有灵气,但是一股漠然的感觉从眼瞳的漩涡深处扑面而来。
男孩的眼睛好像在说话一样,在说着,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那种眼神竟没有一点那种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迷人的眼眸中分明能看见浓重的杀气。然而,这个男孩的杀气,不是大家所具有的那种弥漫的杀气,而是变成了颇为巧妙的杀人目光。
但不知为何,总与人的怨恨大相径庭,缺乏那种可以称之为鲜血的凝重或是生命的涩滞之类的充实感。
往往大家的怨恨都要伴随着挤眉弄眼或者咬牙切齿,但是男孩不一样,他的表情淡漠,淡漠不像是一个人。
没有噘嘴也没有皱眉,可不知为何他的眼眸像是在说话一样能让人看出男孩的怨恨来。
可是男孩的怨恨又没有那么令人深刻的存在,就像是不存在的空气一样,不被人注意。
那杀气实在不像一把利剑,而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他就那么看着男人,恰似白纸一张。总之,让人觉得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人工制品。
如果采用一种极端的说法,看着那张面无表情,极度淡漠的脸,即使没有因为怨恨的眼神也只能感觉越发怏怏不乐,焦躁不安,最后索性把视线掉向一边了事。
即使是所谓的死相,也应该再多一些表情或是印象吧?
总之,那个眼神无缘无故地让人看了毛骨悚然,心生厌恶。
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看见过像男孩这样样不可思议的脸。
仔细打量的话,也会从这个年幼的小男孩身上找到某种近似于怪诞的可怕东西。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怪异的孩子。
男孩清秀的五官和丑陋的眼神构成了世界上最怪异的一幕。
男孩只是盯着男人,却能感受到莫名的杀气,这确实是匪夷所思的。男人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好像是被什么狠毒的猛兽给盯上了的感觉。
男人停下脚步立马警惕的环顾四周,但是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是错觉么?男人转过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接着打算赶路。然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此时他正置身在一片松林之中。
白雪把青翠的松林给覆盖上了白色,如果抬头超远处看去甚至能在这片松林之后看见只有淡蓝色轮廓的群山。
山间那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像天女撒下的玉叶、银花,那样晶莹,那样美丽.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似隐似现.一座座山,一片片林,都被雪裹着,在巍峨之中显出清秀,在峻峭之中更见超逸.望着蜿蜒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
男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在熟悉不过回营地的那条路了,一片平坦,远远看去就能看见篝火的光亮和炊烟。
这片大漠之上,男人从来没有见到过松林和这么多的崇山峻岭。男人意识到了自己很可能实在暴雪之中迷失了方向。
走错了路,闯进了这片松林里。男人开始心慌了,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那自己在这暴雪和寒风之中只能活活冻死。
郑平喝了一杯小二一脸不满提来的凉茶,清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肠胃,沁人肺腑。郑平在大漠上走了快小半天的燥火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郑平闭上眼感受着凉茶的回味,令人畅快无比。真不知道这个破烂的客栈的凉茶怎么这么好喝。
还是说只是因为自己因为太渴了才会觉得这凉茶这么好喝?郑平分辨不清,索性不再去管,而是自得其乐的喝着凉茶。
突然,门口来了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士,他们宽大的身体直接把整个门口给堵的水泄不通。
他身披一件外层黑色内层红色绣着苍狼图案的披风,黄风吹过,随风高高扬起。
那壮汉走到客栈的中央对着柜台边的掌柜模样的人说到:“喂,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见到两个穿着黑披风的两个暄昭人?”
掌柜一副奸商模样看见了他腰间别这的一把马刀,不由的嘴巴上的那两撇小胡子颤了一颤,开始搓起手掌一副讨好的表情:“官大爷,咱们这是客栈,最不缺的就是客人,小店招待的都是暄昭人,就是不知道你说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客栈掌柜和一个角落里带着斗笠正在大口喝茶的青年人暗暗交换了一下颜色。
赶忙答道:“哎哟,记起来了记起来了,那两个带着黑披风的人有经过本店,不过看样子那个女的受伤很重,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流了满地,男的进了客栈买了点干粮,然后又借了些白布包扎女的伤口,之后没有停留多久就走了。”
掌柜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那个壮汉却有点不耐烦了,抖了一下披风,狐疑的环顾起这个客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两个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掌柜用手往南一指:“他们往南边走了,一直直走着,看样子很匆忙一样。”
壮汉暗自点头,对着身后的手下说:“错不了,南边是他的大本营洛琥城,他是想回城救援。现在他的女人重伤,他跑不远的!我们快追!!”
壮汉骑上高头大马,一抖马缰绳,那匹黑色骏马长嘶一声,率领着一干手下直向南边洛琥城方向奔去。大门前的小路上立刻扬起弥漫的烟尘,霎时就隐没到黄沙漫天的大漠里,失去了踪影。
原本那个坐在角落戴着斗笠的年轻人摘下斗笠露出英俊端正的面容,他走到了掌柜的面前拱手道:“感谢掌柜的救命之恩,多亏了掌柜的搭救,我才没有被那些突厥人发现。”
掌柜的嘿嘿笑了起来:“客气了,大家还有客栈里的哪个不是暄昭人,怎能去帮突厥人而不去帮暄昭人呢?你还是上楼好生照顾好你的小娘子吧,这楼下有老板我来看着。”
年轻人再次谢过掌柜从座位上扛起被人堆挡住所以并不明显的银白长枪,赫然就是那个突厥壮汉口中的男人。
郑平全程都是在做观众,他看着那个年轻人心中好奇了起来,暄昭朝是什么朝代?为什么郑平从来没有听过,而且洛琥城也从来没有听过。
年轻人好像是注意到了郑平投来的好奇的目光,突然扭过头回视着郑平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朝郑平点点头。郑平看见自己一直盯着别人似乎不太礼貌,也尴尬的点点头,回应了年轻人。
年轻人这才转头提枪走上了二楼,就没有再下来过了。而郑平似乎也感受到了点不对劲,暄昭朝?莫不是自己并不是回到了古代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