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331年11月初5,忽必烈的二孙答剌麻八剌因病去世。失去了这个孙子,忽必烈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蒙古风俗是尸体三天内就需要处理,在天葬、土葬、火葬中选择一种。草原宗教认为尸体一旦腐烂就进不了天国。11月初7日,答剌麻八剌的尸体火化。
等萨满做完法事,答剌麻八剌的三弟铁穆尔举起火把,转头看向爷爷忽必烈。看到忽必烈点点头,铁穆尔走到衣着华丽的二哥静卧的柴堆旁,将火把投到柴堆下。火焰就升腾而起,将答剌麻八剌的尸体被裹在烟火中。
忽必烈起身就走,走了没多远果然听到有人惊叫。回头一看,见到答剌麻八剌的尸体坐了起来。仿佛又活过来般抖动着。片刻之后,随着一声爆响,答剌麻八剌的尸体又躺回到火堆上,任由火焰烧灼,再不动一下。
收回痛苦的目光,忽必烈继续向前走。那是烧尸体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的事情,三十年前,忽必烈带领军队与宋军在鄂州作战,在赵嘉仁水军进攻下伤亡惨重。当时他们不得不大量火化尸体,这场面见得太多了。所以忽必烈方才才赶紧离开,就是害怕自己再看到这样的惨状。
目光移动,忽必烈见到答剌麻八剌的三弟铁穆尔正扶着一个正在痛哭的女子,那女子是太子真金的太子妃阔阔真。也是铁穆尔的亲生母亲。真金并不是只有太子妃阔阔真这一个女人,自然也不止太子妃阔阔真所生的三个儿子。只是按照成吉思汗以来的规矩,只有正妻生下的儿子才有权继承汗位。
从悲伤的家人身上收回目光,忽必烈转身就走。
火葬并不是单纯的烧了就行,烧完之后要把骨灰仔细收集起来,用金瓶盛放。抱着二哥的金瓶,铁穆尔心中感叹。他们兄弟是一母同胞,小时候也是奶奶带大,现在一个小小的瓶子就装下了二哥的人生终结。
送悲痛的母亲回家,铁穆尔在外面守护。这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只要母亲一哭泣,铁穆尔就进去和母亲说说话,或者只是坐在母亲身边。在这样的艰难时节中,铁穆尔知道自己其实做不了什么。他能做的只是配在母亲身边。
第二天早晨,太子妃阔阔真精疲力竭的沉沉睡去。铁穆尔也在外面睡下,一直陪了三天时间,铁穆尔才回家。刚回家,脱脱就已经到了铁穆尔府中。
拿出一份奏折的抄件放在铁穆尔面前,脱脱兴奋的说道:“太子,现在局面已经大变,我们要用上二太子的章程。”
“二哥刚去世……”铁穆尔觉得这么做貌似不对劲。
“太子,就是二太子刚去世,咱们才能说之前二太子找过你商量。现在二太子去世,你不能让二太子的心血付之东流。”
铁穆尔心中一阵紧张,这话完全是在编造。他沉默不语的思来想去,看得出内心里面十分纠结。脱脱不太能理解这纠结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只是他知道铁穆尔这人若是不能自己想清楚,就一定不会做。此时只能等。
“万一有人说这谋划不是我做的……”铁穆尔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心。
脱脱差点被逗乐,不过转念一想,为主君解决这些麻烦不就是臣下的职责么。他立刻正色答道:“太子,若是有人这么说,他是想要做什么?把功劳揽到他怀里?此时得罪了三太子,等大汗归天,那厮准备如何自处?”
铁穆尔此时刚过完26周岁生日,还没到自然而然就使用权术的年龄,听了这话之后突然觉得豁然开朗。脱脱继续说道:“二太子去世,他手下的人得另寻明主。由太子主持此时,他们此时自然就会前来投奔。他们不怕太子延续二太子的谋划,反倒是怕太子不延续。”
“好。我马上去就去讲。”铁穆尔立刻就做了决定。
“请稍等。我引荐一个人给太子。”脱脱立刻拦住铁穆尔。
没多久,铁力不花跟着脱脱到了铁穆尔面前。见面之后就立刻拜倒行礼,“参加太子。”
“铁力不花乃是二太子府内帮着做那章程的谋士。”脱脱介绍着。
铁力不花立刻跟着说道:“二太子归天,臣心中伤痛。得知太子能实行这个规划,实在是不胜之喜。所以立刻前来投奔,还望二太子不要嫌弃。”
铁穆尔没想到二哥的部下这么快就前来投奔,也觉得很是讶异。但是有人来总比没人来强,他连忙拉起铁力不花,和气的说道:“铁力不花兄弟,辛苦你了。”
两天后,铁穆尔前去见忽必烈,按照之前的规划讲述一番。忽必烈听到答剌麻八剌的名字,心中一阵难过,他就随口问铁穆尔规划内容。铁穆尔就把这一天多仔细研究商议的内容讲述了一番。有之前参与设计的人,里面很多奏折里面没有细讲的东西此时被拿出来讲。忽必烈竟然听进去了。
之后铁穆尔又拿出了脱脱有关整顿蒙古军的计划,脱脱已经将整军计划与田庄计划合二为一。铁穆尔有些不自信的说道:“大汗,我将此定位八旗制度。依照蒙古现在的领域与人口,我们蒙古军队编为八旗,是为蒙古八旗。那些信十字教的人,可以编成八旗,可叫做白八旗。那些信真神教的农奴,愿意从军的,可编为黑八旗……”
这一通谈,花了好几个小时。谈完的铁穆尔只觉得无比兴奋,又觉得精疲力竭。他回来的时候本想骑马,后来觉得不行,就换了马车。在车里,铁穆尔只觉得脑袋乱哄哄,根本记不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终于能够在爷爷忽必烈面前畅谈一番,而没有被忽必烈略带不屑的推到一边。
到了家之后,铁穆尔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却有侍卫急匆匆来禀报,“太子妃病倒了。”
一听说母亲病倒,铁穆尔立刻把一切都抛下,马上前去母亲那里。刚到不久,就有人来禀报,“三太子,大汗来了。”
铁穆尔马上出门迎接,刚跪下行礼,就听忽必烈问道:“你娘怎么样了?”
“回禀大汗,大夫说是我娘伤心,没吃好饭睡好。偶然风寒,因为身子弱,就病倒了。”
忽必烈也没说话,径直进去探望。不过是几年时间,太子真金去世,真金的二儿子去世,如果现在真金的老婆阔阔真也去世,忽必烈觉得自己真受不了这么多。见到阔阔真之后,忽必烈感觉虽然阔阔真病倒,却不是那种急病,真的是身体虚弱的病。
留下太医给阔阔真治疗,忽必烈出来问铁穆尔,“你这几日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守在我娘身边。”
“……等阔阔真病好了,你去告我。”抛下这句话,忽必烈就离开了。
此时在几千里外的基辅,冰天雪地能让陆地行走变得困难,却不能影响无线电报快速送消息。郝仁已经完成了好几条新的通讯路线,其中一条就是从巴格达直接到黑海边,通过码头将消息送到敖德萨,再通过电报把消息送到基辅。
听闻答剌麻八剌去世,郝仁心中有点不安。他当然没有谋害答剌麻八剌,也没参与谋害答剌麻八剌的阴谋。但是在当下的局面,郝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就说些什么。除了这个因素之外,郝仁也得知了一些其他消息。
新的教皇是在条顿骑士国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的支持下被选出,现在欧罗巴三大骑士团中,以高卢为根据地的圣殿骑士团已经承认了新教皇,医院骑士团在罗德岛总部被剿灭,其他分部又选出新的骑士团大团长。这个骑士团大团长在得到新教皇承认之后继续宣布效忠新的教皇。
英国以及高卢都没有一定要反对新教皇的意思,其他国家也没有质疑新教皇。欧罗巴的新局面已经达成,整个十字教国家在教皇的旗下,形成于蒙古的对峙。到了明年,战火一定会被点燃。
为了面对这样的局面,元国朝廷连日的开会。商议到有了个眉目,丞相蒋广投起来总结:“欧罗巴各国想与蒙古交战,有五条路可走。陆路有三条,第一条是进攻我们元国。第二条是走希腊北部、色雷斯,经过君士坦丁堡与蒙古军交战。第三条是走阿非利加北岸,进攻埃及。水路有两条,一条是从黑海西岸上船,进攻黑海东岸的蒙古。这条路可行性基本没有。第二条是走地中海,前往地中海东岸的元国。”
不少部的尚书之前就没有参加讨论,此时他们听的格外仔细。
“如果宋国水军肯和之前一样,与欧罗巴各国水军交战,欧罗巴水军就完全没有办法绕过意大利,进入东地中海。至于宋国水军怎么想,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阿非利加北部的路线,没有水军配合,也没办法走。组织水军又要时间。所以明年开春之后,最有可能受到进攻的就是我们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