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了。太阳从地平线上晃晃悠悠的爬起来,发着耀眼的光。光没有太多的温度,有些不像阳光,倒更像是月光。天还是很冷,今天的白昼反而更类似于白夜,只是天空中的‘月亮’不是白色的,即使它再圆。
“快到上学时间了。他还没回来吗?”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但仍颇有姿色的寄着围裙的中年妇人在厨房里问道。她的面前饭菜无疑已经烧好了,现在还在热着。
“还没呢。”回答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人。
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上发着的是他每天必读的晨报。他相当的普通,没有英俊的外貌,挺拔的身材,眼睛也不明亮睿智,只是他的脸憨厚且老实,鼻梁上戴着一副普普通通不值几个钱的眼镜,身上穿着廉价的西服。
“反了他了。”妇人十分地恼火,一双丹凤眼都欲喷出火来。
男人笑了笑,他憨货的脸上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小明在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就体谅体谅他吧。不要跟他吵了。嗯,也体谅体谅我,让我能安安静静的过个早上,无风无浪的吃个早饭。”
妇人听了男人的话无疑更加的恼火,她闷闷不乐道:“我呸,我跟他吵。那是我想同他吵吗?你想平平静静的吃饭,我就不想?他陆明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能够飞了,还顶撞起我来了。要他真有那本事飞上天去,我也管不着他。可是,他有么?”
妇人顿了顿,继续生气发火道:“哼哼,高考,就他那成绩还能考到什么好学校。了不起弄个三本。三本,那种学校有什么用?钱多不说,出来了也是个废物,说不得还有啃老。现在啊,大学要985,211出来才能找到好工作,否则啊,还要考研,考博。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供他在象牙塔里窝着。”
男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的情形与妇人说的相差无二。
他有些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只能转移话题问道:“爸爸起了吗?”
男人的父亲曾经在街上摔倒过,扭伤了腰,到现在还没有好。
妇人对公公却不像对待自家的孩子,听了男人的话,她放下了锅,走出了厨房,对着男人笑骂道:“自己有腿,怎么不去看看,偏偏把我当牛做马要我去。”
说完,她走到老爷子的门前敲了敲门,喊道:“爸爸,您醒了吗?”
里面传来一阵重重地咳嗽,随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醒了。”
妇人转过身进了卫生间,拿了牙刷、毛巾、脸盆、杯子,又进了老爷子的房间。
男人见妇人进了父亲的房间,看了一眼房门,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拿起身边的报纸,正想看。
“叮叮叮”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男人轻轻的放下报纸,拿起手机喂了一声。手机里传来的是他不认识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启明市光明区的警察局。请问您是陆洁的父亲陆思先生吗?”
陆思猛地一惊,他不知道警察局找他究竟有什么事,但还是沉声回道:“不错,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一个陆思永远不想听到的消息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很不幸。您,您的女儿被人**了。”
“什么!”陆思忍不住的大声地叫道,“不可能啊!我女儿昨天去了同学的家里,她同学还打来了电话,我······我还听到了她的声音,那,确实是我女儿的声音。你说的,怎么,怎么可能。”
陆思是不愿意相信的,明明昨天女儿从电话里传来的那天真无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着,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他,他的女儿,宝贝的女儿,视为心肝宝贝掌上明珠的女儿居然被人**了。
陆思心神恍惚,觉得自己像在太虚幻境里与世隔绝。他忍不住的想:我这是在做噩梦呢?还是有人在恶作剧?亦或是骗子想扰乱我的心神来诈骗呢?这不是真的吧?
那个陌生的声音依旧喋喋不休,不停的传到陆思的耳朵里,心里。
“陆思先生,我知道您受不了,但这是真的。犯罪嫌疑人吴月亮是启明电子大学的学生,掌握了丰富的犯罪知识,又对您女儿窥视很久,您在电话里所听到的声音,是他用电脑合成的。而且,他的父亲也有犯罪的记录,还是强奸分尸杀人。”
陆思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连他的手机掉在地上他都没有注意到。也幸好他的手机是洛基亚的,否则换成是苹果的,早就不能用了。
妇人刚刚才帮老爷子洗漱好,就听到男人在外面大叫,连忙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到丈夫面如死灰,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陆思听到妻子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回答妻子的疑问,只是弯下腰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洛基亚手机捡了起来。陌生的声音又再次传了出来,“陆先生,您还在吗?没有什么事吧!”
陆思扯了扯嘴角,带着悲,“我,还在,也,没事。”
手机里立即传来仿佛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您没事就好,您没事就好。”
陆思觉得现在自己有没有事都不重要,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女儿,那个掌上明珠现在怎么样了,“我女儿,小洁,陆洁,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思在等待着那个‘乌鸦’的消息,他的心里百味掺杂,他希望听到女儿没事的消息,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对他来说,心肝宝贝被人**玩弄已经足够让他肝肠寸断,心碎欲裂,至于那个人死去,甚至被人残忍的分尸,陆思他一点都不敢往下想,他不知道他听了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事来。
‘乌鸦’没有发出凄凉的叫声,反倒模仿着喜鹊的声音,“您的女儿没什么事,您不要担心。”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陆思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没有再听‘乌鸦’说下去,把电话挂了。他回过神一看,妇人就站在他的身旁,似乎也在听着电话。
“小洁出什么事了?”电话的声音毕竟有些小,传过来的声音隐隐约约,妇人听不大清。
陆思掩不住悲苦的神情,小声地回道:“小洁······小洁,她被人**了。”
女人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她已经预料到女儿铁定出了事,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种事,她忍不住地大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种事怎么可能就这样的发生呢?
男人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父亲的房间,又把右手的食指竖起放在嘴边。女人见状,明白过来,随着也点了点头。
男人这才接着小声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到警察局里把小洁给带回来安慰安慰她。唉,也不知道小洁身体上、心里上受到创伤严不严重。再其次是要看看警察有没有逮到那个兔崽子,这个我刚刚忘记问了。你,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走。”
女人嗯了声。把围裙卸了下来,也不换身衣服就准备走了。
男人把钱包拿好,强耐着悲伤冲着老爷子的屋里喊道:“爸,我跟小娟临时有事,要是小明回来了,跟他说一声,饭菜都在厨房里,让他上学别迟到,在学校里把心放静下来,好好学习,还有路上要小心车辆。”
老爷子在房间里嗯了一声,又诧异地问道:“小思子,你今天的声音不大对啊,是不是病了?”
男人听了,含着泪回道:“哪有,爸,您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
女人用手捅了捅男人,陆思点点头,又喊:“爸,我走了。”
两个人一走到外面,看着天空,感受着四周,就觉得寒风阵阵,衣服是少了,毕竟身上没有貂毛的大衣,可两人都没有回去再加一件。再加一件也没有用啊,天太冷了。
离他们家不远就是去光明区警察局的公交车站,一般是15分钟一趟,首次开车的时间是6:30。车站竟没有人,就陆思二人。
陆思同妇人站在车站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公交车也还没来,估计是刚刚开走了。妇人的衣服稍稍有些单薄,她那娇小的身子在寒风中不住的打着冷颤。陆思要好一点,他除了里面的衬衣,外面还套着一件不值钱的西服。见妻子在颤抖,陆思就脱下了西服把它套在妇人廋弱的身上。又担心妇人的身体不能暖和起来,他又把妻子搂在怀里,靠着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将寒风挡在他的身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公交车还是没来,风越挂越大了。这样的天不会下雪。雪,那样洁白,那样神圣的生灵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方,为这样的地方披上一层保护伞?
仿佛有人在留念,仿佛有人在痛恨,仿佛有人在诅咒,近二十年了,启明市,华国,乃至总个世界也没有下过雪啊!也许雪的主人还在睡着没有醒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