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郝教授的突然动情，哪怕后面已经从Q大离开，姜煦与凌严之间的气氛依然很沉重。
安静了好一会儿，凌严冷不丁地开口：“谢谢。”
“嗯？”姜煦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谢谢你帮我说话。”凌严始终直视着前方，一向冷硬的面部线条此刻却有了些微的软化迹象。
姜煦反应过来，笑着摆摆手：“嗐！这有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
凌严眼角的余光瞥向她，见她一脸不以为意，悄悄地抿紧了唇。
他早该醒悟的。
帮助他只是她的习惯使然，无关其他。
他在她心里，和她的其他朋友没有两样——甚至和刚才在讲堂里缠着她讲论文的学弟也没有两样。
但他总会奢望。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感受到车内骤然冷凝的空气，姜煦不解地扭头盯着凌严看了许久，反复回忆着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好像……并没有能惹他生气的地方。
不过这人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以防万一，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凌严答得很快：“没有。”
姜煦皱紧了眉，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凌严，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就对我说实话。我不想去猜你究竟在想什么，那太累了，而且万一我猜错了……会很伤感情的。”
凌严的心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不管不顾地质问她：他在她心里究竟算什么？
可那一股冲动很快被他压下。
“我只是担心……”他适时地停顿，以表现自己的迷惘，“我会辜负郝教授的期望。”
姜煦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拍拍凌严的肩膀，安慰他说：“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这个专业的现状不是单单靠一两个人就能改变的，想要做大做强，必须依靠几代人的共同努力。我看今天那些学弟学妹都挺有拼劲的，郝教授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
凌严“嗯”一声，咽下心中的苦涩，又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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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煦难得出来一趟，早上就与崔婉瑜约好一起吃晚饭。
因此她没让凌严送她回酒店，而是在离他公司最近的地铁站下了车，坐了两站地铁去了崔婉瑜工作的国税局，在附近的一家火锅店等她。
半小时后，崔婉瑜姗姗来迟。
这是她们俩大学毕业以后第一次见面。
姜煦虽然每年放假都会回国，但回的都是S市，和在B市定居的崔婉瑜永远碰不上。这回要不是言良的节目，她与崔婉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姜煦之前已经在朋友圈里看过了许多次，可今天亲眼见到向来小公主打扮的崔婉瑜穿着一身御姐风的职业装，她仍觉得分外违和。
“崔科长～”姜煦冲她挥挥手，挑眉揶揄：“您这变化大的，我都不敢认了。”
目光刚一锁定姜煦，崔婉瑜便卸下专属于“崔科长”的高冷，快步走来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熊抱。
“煦煦！我想死你啦！”
两个年近三十的大龄女青年抱在一块儿腻歪了好一阵，直到旁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才悻悻地分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先点菜，我看看新章节的评论。”崔婉瑜把点菜用的平板推到姜煦那边，自己用手机打开小说网站的作者后台。
她的工作不清闲，但也算不上忙，每天朝九晚五，从不加班，因此写小说这个爱好一直没丢。
——她曾夸下海口：只要她一天不脱粉“严煦CP”，就一天不会放弃写他们俩的同人文。
姜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同样的两个人你写了这么多年，你不腻，你的读者难道也不腻吗？”
她是真的很好奇。
“我每个文的主角都不一样啦！”崔婉瑜专注看着评论，一点儿也不走心地给她解释，“就是套了你们俩的人设，用了一些你们的故事，读者普遍反应都不错，不然我也不能本本都上畅销榜。”
姜煦又翻了个白眼。
“卧槽！”崔婉瑜突然惊呼一声，放下手机怒瞪着姜煦：“姜！煦！”
姜煦茫然地抬头：“啊？”
“你今天跟凌严去Q大了？”崔婉瑜虽然是在质问她，但语气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姜煦很惊讶：“你不是在看评论吗？”
“呵！”崔婉瑜冷笑一声，“你怕是不知道我的读者覆盖面有多广！我一个好几年铁粉，就是看了我写的小说，爱上了你这个角色，最后发奋努力考上了Q大自动化系，成了凌严的直系学妹！她刚刚给我留言，说今天见到了你和凌严真人，真切地感受到了你们的魅力，还要再支持我一万年。”
“不是……”姜煦不解，“学妹感受到了我和凌严的魅力，为什么要支持你？”
“这是重点吗！”崔婉瑜气恼地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问：“你都和凌严去Q大了，为什么不一起吃晚饭？”
姜煦老实回答：“这不是约了你嘛……”
崔婉瑜懊恼得捶胸顿足，“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啊啊啊啊！我接受不了自己居然毁了这么好的一次让你们增进感情的机会！”
姜煦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时不时的抽风，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对她放任自流。
“不行，我得问问我读者，你们俩在Q大都干了些什么，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崔婉瑜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继续投身到自己的“搞CP”大业中去。
姜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费那个力气去阻止她。
“我点好了，你看看要不要加什么。”姜煦把平板递过去，却被崔婉瑜推开。
“不用，你下单吧！”崔婉瑜捧着手机聊得正欢，半点余光也不分给姜煦。
姜煦无奈地叫来服务员，还没开口说话，对面就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卧槽！”